《满级系统下放新手村》千川到

3、断氧

　　“我们要一直躲在这里吗？”杨枝终于开了口，只是她说话时，整个人都显得自卑怯懦，生怕说错话会挨批似的。
　　亓祭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几个杀人犯。
　　杀人的时候不害怕，现在倒是谨小慎微的，做样子给谁看呢。
　　魏林还在权衡，亓祭看出他是有话想跟自己说，但碍于其他人在场，还是忍下了。
　　【玩家请注意，NPC调控即将关闭，请在游戏场地内寻找合规的服饰佩戴，解除NPC排异危机。】
　　电音刚落，屋外的喧闹变得凌乱低沉，脚步声听不真切，却能清楚地听见NPC兴奋地低吟。
　　这间屋子算是安全屋，一旦屋门打开即刻失去庇佑作用，直到场内存活的所有玩家按照规定穿戴上合规的服饰才会再次生效。
　　本就不牢固的小木门被撞得咯吱作响。
　　曹国雄喉间滚动俩下，缓缓起身，毫不脸红地躲到了杨枝和方倩身后。
　　他盯着那个向屋门走去的女子的背影。
　　她的头顶上方显示着俩个字——兴奋。
　　这是他的技能，鸡肋还搞人心态，当时手抖得太厉害，一个不慎点岔了。
　　至于场内其他人，不是害怕就是惊恐，一个比一个怂。
　　亓祭抬起手，搭在门阀上，这才回头看某处：“准备好了？”
　　黄从善把黄可欣护在怀里，轻轻地点头。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下一秒，半截身子穿过这条门缝，血口大张，肤色发青。
　　亓祭露出嫌弃的表情，眼疾手快又把门合上了。
　　这当然没用，她后退半步，抬脚用力踹在这颗人头上，连人带门飞出几步开外。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无数NPC，亓祭一抬头就对上无数个青皮僵尸，其中一个眼珠子都掉出来一半。
　　她听见了魏林的声音：“还傻愣着干什么，找衣服去啊？！”
　　众人被他骂醒，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跑的时候腿还在发软。
　　几个青皮僵尸而已，亓祭本是不屑于动手的，偏偏有不长眼的要往她身上蹭，她嫌恶心，随手折了根树枝戳穿他们的喉咙，抽空还瞥了眼身后几个畏手畏脚的杀人犯。
　　除了魏林和看不见的黄可欣，其他人脸都吓白了。
　　亓祭看不上这群人的窝囊样，打着打着拐进廊道，没了踪影。
　　游戏系统给的信息很有限，但在游戏场地内却有不少好玩意。
　　比如，暗示玩家内部有卧底的信息，再比如，隐藏技能。
　　她抽中了鬼新娘这个卧底角色，也就是说，身为玩家，她要用其他所有玩家的命来换自己通关，但作为一个还债的系统，她要保证最后有五人存活，还得确保自己不被人怀疑。
　　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这个场景摸个遍。
　　游戏不存在追溯机制，这意味着过完该场景的所有剧情后，该场景即刻关闭，所以她必须赶在这之前确认芯片是否遗落在此处。
　　她正四处搜寻，耳边忽然响起播报音。
　　【恭喜玩家魏林找到合规服饰，解除NPC排异危机。】
　　【玩家曹国雄正在遭受攻击。】
　　亓祭彻底服气。
　　她起身折返，忽然听见身后的动静，当即扯过一只青皮僵尸，空手将它撕成了俩半。
　　魏林这才从暗处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套服饰。
　　亓祭眉梢一挑。
　　他把她带到隐蔽之处，又将服饰抛给她：“我们合作。”
　　亓祭装傻：“大家都是一队的。”
　　“别装了。”魏林不留情面地戳穿，“你不是第一次玩这个吧，也应该知道这场游戏越到后面存活的人心思就越多，那几个人根本就是拖累，她们帮不了你。”
　　亓祭歪了歪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第一次玩？”
　　魏林稍滞，轻笑一声摇头：“你表现得太平静了，要说你是玩家，我更倾向于你是这个游戏的开发者。”
　　亓祭也跟着笑了一声，拿着衣服走人：“合作愉快。”
　　【恭喜玩家亓祭找到合规服饰，解除NPC排异危机。】
　　【玩家黄从善正在遭受攻击。】
　　【玩家杨枝正在遭受攻击。】
　　【玩家曹国雄持续遭受攻击。】
　　亓祭赶到曹国雄身旁时，他被几个青皮僵尸逼到墙角处，脸上被抠出几个血洞。
　　亓祭旁观了一会，见一只僵尸张大了没牙的血口，终于舍得出手相助。
　　她拽住僵尸零星几根头发，逼着它和曹国雄脸贴脸。
　　曹国雄“呕”了一声，吐了僵尸一脸。
　　“你没长手没长脚吗？”
　　曹国雄狼狈地背过身，却被其它僵尸拽住了肩膀。
　　“救我啊……救我啊！”他惊恐地瞪大眼，说话时连口水都兜不住。
　　亓祭一脚踹在他背上：“穿着囚服不是很嚣张吗？把蹲监狱当成勋章是吧？”
　　曹国雄一个劲地讨饶，躲都没处躲，额头在墙上磕出血淋淋的黑洞。
　　“把你这身衣服脱了，我带你去找服饰。”
　　游戏背景是深秋，曹国雄光着膀子抖若筛糠，紧紧地跟在亓祭身后。
　　他亲眼看见那群僵尸把那件带血的囚服嚼得粉碎，现在还在后怕。
　　亓祭根本不想救这草包，只是她已经猜出了他的技能，而她又恰好感兴趣。
　　总之在猜出其他人的技能之前，曹国雄不能死，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她手上。
　　【玩家黄从善击倒僵尸×1】
　　亓祭步子一顿。
　　鼻涕血污糊了一脸的曹国雄也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恭喜玩家黄可欣找到合规服饰，解除NPC排异危机。】
　　亓祭感受到身后的那道视线，绕有兴致地回头看过去。
　　曹国雄探究的眼神瞬间变得慌张起来。
　　她嗤了一声，没再吓唬他。
　　只是黄从善为了保护黄可欣，把自己的技能暴露了个七七八八，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玩家在选择技能时，每人的界面都是随机的，其中攻击型的技能最为罕见，无疑会被所有玩家垂涎。
　　她对游戏场地了如指掌，没过多久就带着曹国雄找到了衣服。
　　【恭喜玩家曹国雄找到合规服饰，解除NPC排异危机。】
　　亓祭没再管他，自顾自找芯片去了。
　　只是沿途碰上了一点小意外。
　　她盯着侧院那间还亮着灯的屋子，透过残破的窗纸，依稀可见长发披肩的女子吊死在了房梁上。
　　「是否开启副本——断氧？」
　　「通关后，您将获得特殊技能——断氧。」
　　「断氧：进入水域后，10s内不会受到影响。」
　　「注意，副本一旦开启，不得退出。」
　　与此同时，播报音再次响起。
　　【恭喜玩家黄从善找到合规服饰，解除NPC排异危机。】
　　她回过神，点头：“开启副本。”
　　「副本已开启，副本期间不接收任何游戏内的播报。」
　　一阵阴风吹来，四周的气氛忽然变得凄凉可怖，雷声轰鸣。
　　破败的侧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亓祭跨过门槛的瞬间，一道闪电蜿蜒绵亘，煞白的电光照在她眼中。
　　屋里的女尸被风吹得四处摇晃，“嘭”一声，摔了个结实。
　　亓祭停下脚步。
　　“开启商城。”
　　她快速浏览了一遍界面，将就着买了一个火折子。
　　「购买成功，您当前的可支配额度是：-4359.35。」
　　她慢悠悠地走到门前，屈指叩了三下门。
　　门内没有动静。
　　她浅笑道：“春枝姑娘。”
　　春枝，柳追忆那位未婚夫赵易良的秘密情人。
　　这小姑娘一直有个富贵梦，因为赵易良多看了她几眼便生了心思，当晚逃出府爬上了他的床，被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动了情，在柳追忆婚期前几天被她察觉，赐了毒酒。
　　她说要见赵易良，柳追忆却只是轻轻摇头，又赐了一段白绫。
　　小姑娘没等来心上人赵易良，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个玩物，选择了吊死。
　　她的话音刚落，肩膀便被人点了点。
　　一个小奴婢歪头看她：“你偷懒呢？快干活呀！”
　　她嘟囔了句“晦气”便拿起扫帚清理地上的落叶。
　　亓祭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退到了屋子的十步开外，而春枝上吊的那间房子，此刻房门大开。
　　“哎！悦儿，你快去呀，若是耽误了时辰惹了大小姐不高兴可就惨啦！”
　　悦儿眉头紧皱，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还是进了屋子独自打扫。
　　亓祭凑到几个小奴婢身边听八卦。
　　“她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赵公子身上，横竖不都是个死？”
　　“欸，我怎么听说大小姐本没打算要她死的？”
　　“这谁知道呢，大小姐心肠好，但也不至于被个下人这样羞辱。”
　　亓祭也跟着小声问：“她是怎么逃出府，又进了赵家的？”
　　有人嗤笑了一声：“勾搭上哪个巡卫了吧。”
　　这边议论不休，突然有人注意到屋内半天没了动静，疑惑道：“悦儿把门关上做什么？不嫌瘆人嘛？”
　　“你去瞧瞧？”
　　那人推脱：“我不去！”
　　有人抽了一气：“不会是……闹鬼了吧？”
　　“是不是闹鬼，去看看不就好了？”亓祭说着，三俩步赶到屋前一脚踹开了门。
　　门缝岔开的瞬间，一道白绫向她袭来。
　　她敏捷地侧身躲去，身后的小奴婢就遭了殃，霎时被捆成蚕蛹，倒挂在屋檐上。
　　其余人大叫着要逃，院门却被一并关上。
　　亓祭靠在一边等春枝出来。
　　她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球凸起，脖间还束着那道白绫，宽大的袖口挡住了她整条胳膊，像个没手没脚的废人。
　　她走路的姿势也很奇怪，像个蹒跚学步的的孩子。
　　“赵易……良……”
　　屋檐上的“蚕蛹”随着阴风摇晃了俩下，白绫瞬间被血色污染，鲜红的血“滴答滴答”往下流。
　　另外俩个小奴婢互相推搡着，边求饶边呼救：“不是我……不是我害的你，求求你放过我……你去找大小姐……你去找大小姐！”
　　春枝僵硬地扭动脖子，为了辨清说话的人，瞪大了眼睛，片刻后，她轻笑一声：“娟儿，是你给我送的白绫啊。”
　　“不是我！是、是大小姐的吩咐！你我都是府中做事的，应当知道主子说什么就得做什么！何苦来为难我！”
　　春枝“啊”了一声：“大小姐……大小姐……”
　　她还要啰嗦，亓祭对过剧情没兴趣，朝她“啧”了一声：“死得冤不冤？”
　　春枝这才注意到她。
　　她却没有半分犹豫，几步掠至她面前，扯下她脖间的白绫。
　　“咚”一声，春枝的头滚下来。
　　亓祭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惊了一瞬下意识拿白绫给她盖上了。
　　春枝却突然发了疯，无头的躯体向她发难，无数条白绫朝她射过来。
　　亓祭弯腰侧身躲都躲不及，一把火全给她烧了。
　　但这玩意烧完了还能再来，她的火折子却不是用之不竭的。
　　副本打boss，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其弱点或是软肋，春枝想见赵易良，为的不是情，而是恨。
　　她虽然并不恨柳追忆，可那毕竟是亲手害死她的人，也不至于成为她牵挂的对象。
　　亓祭忽然想起这段剧情的梗概。
　　柳追忆赐了她毒酒，她没喝，最后在毒酒和白绫中选择了后者。
　　方才那小奴婢又说，柳追忆其实本没有要她死的打算。
　　是什么让柳追忆下狠手要除掉她？
　　亓祭抬头看了眼那无头躯体，唇角半掀。
　　“春枝姑娘，人不能太贪心的。”
　　她脚尖点地，踩着白绫直奔躯体而去，落地的瞬间将掉了个头追赶而来的白绫又烧了个干净，抬腿一脚踹在她腹部。
　　“当个妾还不够，还妄想留个长子吗？”
　　那具躯体像是瞬间抽干了力气，软倒在地上。
　　亓祭又抬起了腿——
　　“不要！！！”
　　那颗滚落在一旁的人头发出凄厉的尖叫。
　　亓祭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别伤害我的孩子。”春枝说，“他是无辜的。”
　　亓祭歪头：“可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想他太痛苦，毒酒那么烈，他也会很难受的吧……”
　　亓祭朝屋檐处抬抬下巴：“她也很无辜。”
　　“在这里的人，有几个是无辜的？我只不过是做了她们不敢做的事情，只不过失败了，所以她们都来嘲弄我。”她冷笑，“若我成功了呢？这世间便会有千千万万个我。”
　　亓祭懒得戳破她的美好幻想。
　　“别废话了，死就死得彻底一点。”亓祭算了算时间，觉得这会儿剩下那俩人应当也快找到服饰了，她得赶紧回去，免得惹人生疑。
　　春枝倏地闭了口。
　　半晌，笑出声来。
　　亓祭再一次吹燃了火折子，满天火光照亮了这半边黑天，另外俩个小奴婢也在热浪中化为一缕青烟。
　　「恭喜挑战成功，副本“断氧”已结束。」
　　「断氧技能已配备。」
　　她刚被传送出来，耳边就想起了熟悉的播报声。
　　【恭喜玩家杨枝找到合规服饰，解除NPC排异危机。】
　　等了俩秒，没等到下文。
　　亓祭皱起眉。
　　杨枝和方倩显然是一直在一起的，按理说系统随机发落服饰时会将俩套放在同一处，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总不能第一关人就死一半。
　　那方倩的衣服呢？
　　她定位了俩人的位置，赶到时发现除了她和魏林，身下的人都聚在一起，将方倩围在中间。
　　“你去干什么了？”曹国雄问。
　　亓祭脸不红心不跳：“找衣服。”
　　曹国雄眯眼看了她片刻，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魏林姗姗来迟，依旧俩手空空。
　　杨枝小声啜泣：“我这件给你吧，反正也不是我拿到的。”
　　方倩摇头：“不用，一定能找到的。”
　　亓祭这才发现方倩身上大大小小不少伤口，杨枝却只有几道划痕。
　　方倩的个子也不高，估计也是个没力气的，就算是保护杨枝，难免力不从心。
　　亓祭收回眼神，心下了然。
　　杨枝的技能是自愈型。
　　这种技能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她没兴趣。
　　但游戏不能卡死在这里。
　　“这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怎么可能没有！”曹国雄怕死了那群青皮僵尸，忽然视线一顿，怀疑地看向魏林，“你没找到？”
　　魏林缓缓摇头。
　　“撒谎！你撒谎！你在心虚！”曹国雄大叫。
　　闻言，魏林有些错愕。
　　亓祭明白了什么，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抬眼望向对面的曹国雄：“你为什么说他心虚？”
　　曹国雄梗着脖子，避而不答：“他就是心虚！”
　　亓祭笑着摇头：“这样吧，我们三个再去找找。”
　　曹国雄：“我？”
　　亓祭点头，起身脱下了衣服丢在方倩面前，拽着曹国雄的胳膊往远处带。
　　【恭喜玩家方倩找到合规服饰，解除NPC排异危机。】
　　「未达解除NPC排异危机条件。」
　　亓祭瞥了一眼，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一路上，曹国雄依然坚称魏林心虚，认定他藏了衣服。
　　亓祭没穿合规服饰，走在俩人中间。
　　青皮僵尸被她吸引，似乎是察觉出这人和它们是一伙的，没有动手。
　　她不动声色地给青皮僵尸使了个颜色，僵尸会意，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等到魏林察觉而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亓祭却消失不见了。
　　下一瞬，曹国雄的惨叫声传来。
　　他不知怎的，摔进了小池里，衣服被浸湿。
　　下一瞬，他被几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水草束缚住，被拉入地底。
　　魏林讶然，，余光中却又见到了亓祭的身影。
　　他偏头看过去。
　　「玩家亓祭背包：隐身丸×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