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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江山起重楼·二 ...


  •   和莫年一起向着灵枢牧卫狂奔的路上,桑湄心中所想的一直是那个人。

      儿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毕竟时光是一种浑天然成的滤镜,只能有最美好的部分能幸免于难。她记得她从小就是个怪姑娘,长得五大三粗,性格也野,村里的男孩子可没少受她欺负。说来也怪,明明五婶总是告诫自己和桑游别和她玩,可到头来只有挨过打的桑游听进去了,自己依旧和她成为了朋友。

      直到四年前,她听说她自杀了。

      ……张天越啊——

      桑湄轻轻喊出这个名字,仿佛这么做能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勇气一般。

      你真是个傻姑娘。与其费尽心思在日记里写下我们看不懂的遗言,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如果你来找我、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一定会相信你的啊。

      如果你来找我,事情也就不至于变成那样,我也不至于像个傻瓜一样捧着迟来的真相,继承你的意志了。

      为家人,为故乡。

      为理想,为荣光。

      又是一阵猛烈的地动。毒瘴泉又开始移动了,周围环绕的山峦已经裂开了无数条深壑,再这么下去就算泉隐村不曾毁于灵力暴雨,也会毁于山崩地裂等自然灾害。

      “卫戍大人!!”

      等到莫年和桑湄终于绕过无数条扭曲的小路、翻过无数根野蛮生长的藤蔓赶到泉眼时,才发现这里已经几乎成了一座悬空的小岛,水顺着底部流下如同一圈帘幕,正是毒瘴泉正式开始移动的标志。

      “不!卫戍大人!”莫年的声音和心一同颤抖,“毒瘴泉不能移动啊!一旦泉眼的位置发生变化,神庭大阵的结构就会更加扭曲,届时灵力暴雨倾盆而下,会彻底毁了这里的!”

      “……抱歉,孩子们。天道如此。”灵枢牧卫的声音依旧慈爱而无情,“「一旦泉眼灵力在短时间内受到极大扰动,便立刻自行远离危险源头」,这是九泉自诞生之初便刻写进毒瘴的「法则」。我身为卫戍,本就是九泉本质的化身,更是无法违逆规则。”

      “可是——”桑湄几乎急哭了,“卫戍大人,已经有好多好多人因为灵力暴雨而牺牲了………再这么下去,整个泉隐村的人都会死的!”

      “……”

      灵枢牧卫短暂地沉默了,这体现在她的莫比乌斯环凝滞了一瞬。“孩子,接下来我的言论你可能会觉得太过冷酷无情,但……天道如此、法则如此——”

      “…什么?”桑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就算泉隐村的人全部因此而死,对毒瘴泉本身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灵枢牧卫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九泉钥环会自行寻找下一任守护者,而下一任泉守也会随之建立新的‘泉隐村’。这个村子的消亡,对毒瘴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就像你们人类在搬家时,难道还会在乎筑巢于角落里的蝼蚁吗?我作为卫戍,自然要优先考虑泉眼本身的安危。至于人类的生死,在九泉的「法则」之中,甚至不能被算作代价。”

      “……”

      “…………”

      “说的……也是啊。”桑湄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地跪倒在地,绝望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在所谓「天道」眼中,泉隐村的人不过是一群依附于毒瘴的寄生虫罢了。我们守卫九泉,也不过是担心唇亡齿寒罢了……”

      “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莫年紧紧盯着灵枢牧卫,“继续让毒瘴泉移动下去所有人都会死的啊,卫戍大人!”

      “抱歉,孩子们,我爱莫能助,但天道本就如此。毒瘴身为「天道」的九分之一,绝无可能违逆它。”

      难道……泉隐村真的就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我们的文明与历史传承了千年,我们的故事谱写至今,我们那么多那么多爱着的人,都要在今天烟消云散,什么都留不下?

      我不甘心。桑湄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不甘心,我怎能甘心?!“是,在所谓天道面前,人类朝生暮死、命如蜉蝣,我们的性命的确不值一提。可对我们来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独一无二的史诗!我们从来都不是一颗颗维护天道运转的齿轮,我们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她站了起来,顶天立地。“就算毒瘴泉的移动已成定局、不可逆转,泉隐村还有最后的手段。”

      “你是说——”莫年瞪大了眼睛。

      “「泉守结界」。”桑湄手腕上的钥环开始发光,“我也只从父母那里听说过,哪怕放眼整个泉隐村的历史,这座阵法也只成功启动过一次。因为它需要的力量实在过于庞大,而且需要所有人齐心协力——发动条件确实有些苛刻,但眼下容不得我们取舍!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该全力以赴!”

      “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莫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愤怒在每一条血管里奔涌。“眼下毒瘴泉每移动一米,灵力暴雨就会猛烈一分,每分每秒都会有更多的人死去!如果我们不先想想办法怎么把泉眼停下来,说不定在泉守结界成功启动之前整个村子就死光了!”

      “难道你就有更好的办法了吗?!”桑湄狠狠揪住了莫年的衣领,而莫年也用力在她手腕上攥了一把。

      “要让毒瘴泉停下来,办法其实是有的。”

      灵枢牧卫忽然开口。

      “但是对你们来说,同样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桑湄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放下了莫年,而后者的表情已然从愤怒变为了淡然。

      “卫戍大人,”莫年道,“我们该不会想到一块去了吧?”

      “……什么?”桑湄有些紧张了,“莫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很多很多年前,一向荒芜的西域沙漠中忽然凭空出现了水源。一户世家在此定居下来、不断扩张属地,并以此招揽了更多人追随自己。”

      莫年背对着桑湄,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沙漠中怎会有如此储量丰富的水资源?人们不知道的是,那其实是洛家家主血缚了热海泉,令它一直一直停留在洛家的领地内。并利用其「化虚为实」的权柄创造了取之不竭的水源,以此为洛家带来无数名利。”

      “什么——阿年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

      莫年深深叹了口气。悲伤有之,决绝有之,眷恋有之。

      “让我效仿当年的洛埋名,血缚毒瘴吧。”

      修吾第一时间赶往了泉眼。一路上山崩地裂、藤蔓滋生,那个原本有种野性自然美的苗疆风光一去不返,随着毒瘴泉的移动而慢慢化作任何生灵都避之不及的地狱。

      等到他终于抵达灵枢牧卫那边,先听到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你知道我绝不可能让你这么做!”一个尖利的嗓音。“当年洛家做了那么久的准备才成功血缚热海,即便如此也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你现在仓促血缚毒瘴,下场又该如何?”

      “我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听着阿湄,如果我们不血缚毒瘴,放任泉眼继续移动,只会害死更多的人!你还记得五婶从倒塌的房梁下把你推出来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遗言是什么吗?是‘守住这个村子’!”

      “啊……”桑湄狠狠咬住下唇,痛的眼泪流下来:“我怎么可能会忘……五婶是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啊……”

      “阿湄,我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死在我面前了。”莫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阮姐姐掉进裂缝的时候,我没能抓住她的手……然后大地就合拢了,像一张有自我意识的嘴将她吞进了肚子那样。她是从明州逃亡过来的,刚在我们村里过了几年好日子,就以这种荒唐的方式结束了生命?不——不该再有人毫无意义地死去了!”

      “所以你就想去死了是吗!?”桑湄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连地震都盖不住这清脆的一声。“你现在立刻跟我回村子去,我们大家一起发动泉守结界!有了你这个法术天才的帮助,结界肯定能成功支撑起来,到时大家就都能得救了!”

      “你这个传·说·中·的泉守结界,把握几成?胜算几何?”莫年特地强调了传说中这三个字,“从古至今只成功启动过一次的结界,也敢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拿出来赌吗!!”

      “那又如何,难道你不相信大家吗!”

      生死面前,桑湄失去了一切风度:“可是我相信大家,也相信你!泉隐村没有孬种,我们一定可以齐心协力创造这个奇迹的,大不了就拼了!”

      “桑湄,”莫年直呼其名,“如果按你的法子来,在我们启动结界的这段时间里,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牺牲!可如果由我来血缚毒瘴,就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死去了!想想那些再也见不到了的人吧——季三叔、拉茶丽姐姐,甚至胆子最小的祖莉尔……桑湄,所谓「代价」不过是一盏天平,一端放着一个人的性命、另一端放着更多人的性命,想也不用想天平会向哪一方倾斜吧!”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生命也是可以被量化被取舍的吗?!”

      “灾难面前,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永远是最高的正义!!”

      “……”

      “…………”

      “是呀,阿湄……我吵不过你,一直都吵不过你。”

      莫年突然主动认输了。

      “但你要知道,现在我不是来和你辩经的,更不是为了吵赢你而站在这里的。我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定睛望去,只见莫年的手腕上不知何时起已经开始发出幽幽的紫色光芒——毒瘴的灵力之光。

      “泉守钥环?……为什么会在你手上,明明泉守还是我啊?”

      桑湄只觉得肩上好似压了一座山的重量,心脏都快被挤了出来。

      “阿湄,记得吗?上次的泉守试炼虽然被从天而降的修兄弟打断了,但我所取得的成绩已经足够继任下一任泉守了。钥环在谁手上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有了灵枢牧卫的认同,我随时可以取而代之。”

      难道是刚才——桑湄忽然想起自己揪着莫年领子的时候,手腕上正好被他摸了一把。当时还以为他是在挣扎,没想到那个时候钥环就已经被莫年拿走了!!

      “不,阿年,”桑湄近乎卑微地恳求,“别做傻事,我求求你……!”

      “……阿湄,听我说,阿湄。”

      莫年缓缓上前去,拥抱了她。在这须臾孕育出的永恒里,他们的故事仿佛跳出了时间,抵达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不朽。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我舍不得的人,也就只有阿游和你了。……谢谢你,也谢谢这该死的命运,至少它让我遇到了你。”

      莫年附在她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的遗言,只有那寥寥三个字。

      随后,代表传送的结界在桑湄脚底展开,将她送回了彼岸。

      “……为什么。”

      修吾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颤抖。

      “莫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

      莫年只留给了他一个潇洒的侧脸。

      “我爱这个世界,也爱着她啊。”

      “………「爱」。”

      神将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个单词来。爱是什么呢。他终于不再逃避,迟迟地开始了思考。它好像是苗疆夜空中的星星、卢龙府初冬的第一片雪,转瞬即逝,但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它又不太像路上被涂了鸦的指示牌,害得自己暂时看不清方向,不得不在原地徘徊。于是时光摇身一变化作滚滚的洪流,将岁月谱写成一本书,名为“爱”的注脚被满满当当的人生履历可怜巴巴地挤到一旁。可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它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填注了每一个句号。

      “爱比死亡还可怕吗?”

      他问。

      “不。”

      莫年答,

      “爱比生命更重要。”

      泉隐村的人还没来得及为张天越专门立一座坟,灵力暴雨就接踵而至了。这位间接拯救了无数村人的姑娘,目前只拥有一块简易的石板,立在神农祭坛后方、泉隐村历代英烈的墓园中,碑刻上写着她的名字。

      至于泉守结界的事,桑湄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全体村民,所有能够使用法术的人都会集结起来,去往木阿楠观测到的最佳施术地点展开结界,准备最后的决战。

      苗木黑自然也在其中。但距离泉守结界正式展开还需要一段时间——一段莫年用命争取来的时间,他就借此机会来到了这处陵园。

      雪白的石碑遍布山岗,静静伫立在风花之中。苗木黑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父母的墓,但他知道,他们就在这里。就在自己身边。

      大概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吧。为了将觊觎毒瘴灵力、恶意闯入村子的外人赶出去,他的父母永远沉眠在了护村林中的一棵黑檀木下。

      ……作为烈士的后代,苗木黑在村中也算颇受尊敬,但这也仅限于懂事明理的老一辈。同龄人们只知道他是个没爹没妈的可怜人,却常常为苗木黑那低到发指的情商和古怪的性格感到头疼。所以他在村子里没多少朋友,桑游和莫年勉强算是。如今,其中一位友人已经永远离开了他。

      曾几何时,苗木黑恨过自己的父母。他恨他们为什么忍心抛弃年幼的自己,恨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中的第一位,怀疑他们根本就不爱自己。若不然,怎么可能那么毫不犹豫地离开自己、撒手人寰呢。

      现在,当他站在这漫山遍野的墓碑前,身后是饱受灾难摧残的家园时,苗木黑却忽然理解了自己的父母、理解了这些长眠于此的烈士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了不再目睹亲朋的离去,为了苍翠的土地不再被恶意污染;」

      「为了让神圣的使命代代相传,为了让泉隐的意志永燃不息;」

      「牺牲是为了不再有人牺牲,战斗是为了终有一天不必再战斗。」

      这一刻,无数英灵与他同在、与每个人同在。

      地震和灵力暴雨渐渐衰弱下去了,毒瘴泉也慢慢停下了移动。

      素问等长老将孟章设计的次级阵法与泉守结界相结合,创造出了用于引导毒瘴灵力归于新神庭阵的阵法。

      现在,整个泉隐村所有参阵者均已就位。每个人掌心都闪烁着自己最强大最擅长的灵力,脸上蒙着各异的表情。他们或哭泣、或坚毅,或绝望、或希冀,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起。

      随着阵法中心开始发光,那段古老的咒语也被参阵者们接连念出,在天穹下生生不息——

      “泉水激荡,群山回响!”

      ——桑游,献上自己全部的爱,与一颗炽热的心脏。

      “生灵将头颅高昂,便不再惧怕死亡。”

      ——苗木黑,献上父母的遗志,和英烈们的力量。

      “正如黑夜中明灭的星子,得以揭示晨曦的一方!”

      ——芭乐,献上年少的智慧,与初升的太阳。

      “我们的生命「联系」着生命,梦想「联系」着梦想。”

      ——素问,献上泉隐的历史,与永在的辉煌。

      “英雄们并肩放声歌唱,在永不回头的路上如愿以偿……”

      ——桑湄,献上染血的希望,与家人的泪光。

      “请用火焰拥抱我的身躯,点燃明日的光芒!!”

      ——泉隐村所有守护者,为一切苦难献上人类的诗章!

      位于卢龙府的大阵枢纽,此刻已经因为收集到了许多九泉的灵力而开始膨胀,光柱一层嵌套着一层,它就像有机体的喉管那样吞咽着灵力,并不断向顶端汇聚。

      负责通讯的仙霞派已然忙成一团,她们的千纸鹤勤勤恳恳地为六界各地的守护者们传递着消息。修吾刚刚来信,八座泉眼的次级阵法已经布设完毕。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之前布阵的经验,他这次做来更加得心应手了。

      敖胥已经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不过他因为身在神界,做起事来更加束手束脚,只能仓促拉了少昊一起去照胆控制灵力波动,别让神界察觉到异常。

      越祈和越今朝已经利用汲灵器偶成功稳住了无垢,热海的灵力暴雨也停了下来。在柳梦璃的领导下,梦貘一族成功以非泉守身份控制了雾魂。就连最重要也最棘手的龙潭,在凌波、颛顼、慕容紫英和一众蜀山弟子的努力下,也被保护了起来。

      神灵兽们和子秋顺利抵达了炎波泉眼,随时待命。天魔女魁予、魔尊护卫-溪风与姜旭、蚩尤后裔姜承、夜叉之王龙溟等人也已在炎波附近就位,都想为这座阵法尽一份力。

      自然,位于天师门总控阵法处的孟章,也藉由千纸鹤知晓了六界各地的情况。那些闪闪发光的灵魂们,虽然种族不同、思想不同、阵营不同,但每个人都是为了同一目标而聚集在此,为了心中同样的希望而拼尽全力。崭新的神庭大阵承载了六界九泉的灵力,也承载了六界众生的目光。

      「孟章,你回头看看吧。」

      看你的天师门最终还是难逃崩毁的命运,看你终究还是走上了歧路,看你到底是辜负了他的愿望。

      他始终跟在你背后,像一道阴魂不散的影子。你知道他在,可你从没敢回过头。

      你怕你弄不清他的影子上为何长了一张自己的脸,你不敢去想那份约定被曲解至今,早已分不清是友人的愿望还是自己的执念。

      你不敢回头。你怕他怪你,怕他说人类果然是个善变的不可靠的种族,轻而易举就能将初心忘个干净。

      可你哪怕回一次头呢,你就会发现你背后其实什么都没有。他不曾压迫过你应得的人生,一直以来,不肯放过自己的人都是你自己。

      是啊。孟章想,我走得太远了,什么都忘记了。世人忌惮我、天师门怨恨我,就连敖胥神尊都不想再见到我。

      可,还好,我还有回头的权利。

      “孟章,你回头看看。然后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我看到泉隐村的所有人齐心协力支撑着结界,无论大人还是孩子;

      我看到神族、仙族和人族在龙潭并肩作战,努力保护着全世界的记忆不流失消散;

      我看到人类与魔族同时出现在了魔界,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指向彼此,而是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是人间。定仪,我看到了熙攘的人间。风带来无数故事的种子,时间使其发芽。

      「是的,孟章。」

      回去吧,回人间去。

      我们将在那里重逢。

      为了更精确地监控阵法的灵力流动,白茉晴几乎将自己的感官都连接上了新神庭阵。

      “小妹……”白松桓实在不忍心看着她忍受着直抵神经的痛苦,“别这么做了,断开链接吧,阵法不会有什么事的。”

      反倒是向来宠妹妹宠上天的白仲乔对此表示了赞同:“不。大哥,这是小妹的决定,我们应该相信她,而不是畏首畏尾地拖了后腿!”

      “二哥说的对!”为了表达自己的身体无碍,白茉晴特地很大声地说话:“眼下整个六界都在为了支撑神庭大阵而竭尽全力,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拼命?”

      她话音未落,新的通讯千纸鹤便已来到了身边。那是孟章的千纸鹤,与此同时,六界各地所有守护者们也都收到了同一则消息:

      「多亏了各位的齐心协力,如今新神庭阵已经构筑完毕,九泉灵力波动也已回归正常阈值。——现在,我将发动总控阵法,重启神庭大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江山起重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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