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行》一叶之循

42、你一直是我的

　　却说这边，沈渝钧跟徐行已经不在田径场了，田径场依然有他们的传说。

　　在剧场那晚毕竟只有齐骏等几个跟徐行比较熟的专门去看了，他们班其他人从余楚茵被当窝边草啃了之后，还一直处在准备给徐行挂横幅预祝本班唯一一个大学四年没被任何男人得到的女生毕业快乐的状态。

　　结果突如其来的，买横幅的钱就省了。

　　含泪大赚九块九。

　　听别人说感觉也就：哦，徐行脱单了嘛。真的见到她有说有笑挽着男人的手甜甜蜜蜜的样子，看台上的一众同学人都弹起来了，“卧槽，徐行真的脱单了！”

　　“哪儿呢哪儿呢？！我看看！”

　　一窝蜂涌到了栏杆边，他们居高临下视角正好，底下人群嘈杂混乱的，徐行却压根没有发现他们。

　　大约也没有心思关注他们这群不重要的路人。

　　大家品鉴了又品鉴，审判了又审判，结果不得不承认：“小伙儿长得还不错，也就比我差一点。”

　　“是挺帅的，我行姐原来好这口。”

　　“挺配的啊兄弟们，我看徐行眼光好得很，这男的不比之前追她的那些强？”

　　“也不能这么说，我哥们儿正宗一八五大帅哥，徐行连他好友都没通过，给人整得拉着我去喝了一晚上，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有人挺损的，直接对着徐行他们拍了张照，跟他说：“你把这个发给你哥们，跟他说看见没，这就是爱情。”

　　“整挺好，一会儿滴血的兄弟情变成流血的兄弟情。”

　　“啧，你们觉不觉得徐行男朋友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现在不止美女眼熟，帅哥也通吃了？”

　　“你妈的，我说真的。”

　　“是真的啊，徐行跟他拍了个微电影什么的，都上官微了。”

　　“对对对！我就说我看过，怪眼熟的。”

　　“拍个微电影就好上了？他们烟火传媒还有这种业务，下次我去拍。”

　　“我们跟他一起上课的，思修。”李晖前天搬器材时跟沈渝钧打过照面，后来一问，也不难想起来课上确实见过这人。

　　不过是长艺美女太多了，他们之前都没怎么发现那班上还有别的男生。

　　还得是徐行火眼金睛啊。

　　李晖一副什么都知道的一线记者样，深感早吃瓜的好处，在那问“啥啥啥”“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的人终于不是他了。

　　果然，“什么？！”

　　“那不是长艺的？”

　　“是啊，舞蹈生来的。”

　　是的，有个姓齐的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说了。

　　“诶，上这课前谁说要找个长艺妹妹不然就白上了的，是你吧？徐行都找到长艺帅哥了，你的妹妹呢？”

　　“我！我明天就去找徐行取经！”

　　“小点声儿，人都在隔壁呢。”

　　长艺的看台坐席，确实就在体院隔壁。今天太阳稍有些晒，姑娘们有的拿着鼓掌拍挡在额前，有的拿着手持小风扇吹着，那叫一个香汗淋漓，衣香鬓影。

　　她们估摸着都是有什么加分或者任务才来的，坐在那兴致缺缺，颇不耐烦，但浑身上下还是一丝不苟的精致，仪态万千，不显狼狈。

　　怎么看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体院男生们往那瞅几眼，回来压低声音说：“是男人现在就过去找一个，把握机会啊。”

　　“我说你自己想上就上，装什么装呢。”

　　“就是，兄弟们又不是不懂你。看上哪个了？”

　　广播这时恰好在说本次校运会所有个人赛项目到此结束，半小时后开始学院团队赛16×400m接力。就是那个体院在前面跑，其他学院都在后面追的游戏。

　　对于这项比赛，其他学院的想法是：很无语，他们自己怎么好意思参加的。

　　体育学院的想法是：哟呼！向全校展现我院学子风采的时候到噜！

　　他们都觉得没什么意思，总归是领先几圈的事，见怪不怪了。该看的比赛也看得差不多，徐行的百米，还有早些的跳远标枪4×100这些，连不该看的也撞见了，徐行的新恋情。

　　肖家麟上午比完赛就来看台跟李晖几个一起，这会儿听见广播，先道：“没什么好看的了，走呗？”

　　“走，走。”

　　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现在两边的楼梯口都有点堵着了，一伙儿人走得慢。

　　人挤着人的，他们无意听见走在前头两个女生的议论。

　　“我们就是来看个校运会，怎么还能惊闻沈学长脱单的消息。”

　　“不过他女朋友很漂亮诶。”

　　“是啊，居然还是体院的，好神奇。”

　　肖家麟原本没意识到什么，却被李晖撞撞胳膊，他用口形示意他：“说徐行呢。”

　　这么巧。两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竖起耳朵。

　　“刚刚我们隔壁那些男生反应好大哦，我差点以为沈学长要被打了哈哈哈。”

　　“谁让他要找体院的嘛。不过话说，这一早上还真的欣赏了不少体院帅哥啊。”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隔有两三米话就听不真切。

　　可他们此时近在咫尺，女孩儿们近乎惊悚地听见身后忽然有人说：“这就有一位单身体院帅哥噢，两位美女要不要考虑一下？”

　　涂诗意瞪大眼睛回过头，明明想说的是有病吧偷听别人说话还搭腔……在看清后面人的模样时，不知为何脸却先红了。

　　开口的是李晖，肖家麟站在他身边被他拉着，只觉得这辈子都没什么丢脸过，“不好意思，我这哥们……”他指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做出“你懂吧”的表情。

　　涂诗意眼神躲闪：“没……没关系。”

　　说完就拽着另一个小姐妹，即刻挤出人群逃了。

　　“我说你丢不丢人，给人吓得。”肖家麟数落着他。

　　李晖辩驳：“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你别不识好人心啊。”

　　“我谢谢你。”

　　“别光说，来点实在的啊。”李晖飘飘然起来，一秒钟已经想好了让他请自己喝什么水。

　　结果肖家麟抬脚就给他屁股来了一下。

　　“你妈的，混蛋！”

　　李晖被踹得趔趄，捂着屁股缓了缓，再抬头来一看人都快走远了，“喂，你去哪儿呢？”

　　后面有人眼尖看见他追过去的方向，说：“还能哪，你都给他创造机会了，人去抓紧了呗。”

　　“真的？好小子啊。”

　　肖家麟确实追上去把握机会了。李晖刚刚说话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又发什么疯，没想到最先转过身的那女孩儿，一个回眸与他对上视线，却让他听见自己心里“咚”地一声响。

　　她脸红了，像傍晚时分的云朵，烧得可爱。

　　想了又想，下次遇见不知什么时候。合该珍惜眼前。

　　他急匆匆地追了出去，四散的人群中，再难寻到方才一眼惊鸿的女孩。

　　操场出来向左向右是两条路，一边是食堂便利店，一边往校外。肖家麟脚步顿了顿，选择向左边去。

　　想找的人没看到，反而碰上徐行跟她男朋友从奶茶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个冰淇淋。

　　看见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认识徐行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羞涩的神态。肖家麟笑道：“挺甜的啊。”

　　是沈渝钧回的他：“还好。”

　　语气听着像是说：对，就是甜。

　　嚣张的男人。等他也找一个……

　　“你们刚刚出来有没有看见两个女生……”好巧不巧，话还没说完，肖家麟就看见他们身后那家奶茶店又出来一行人，他想见的那个，就在其中。

　　“我先走了。”

　　“嗯？”徐行惊讶地看他急急忙忙跑过去，有点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冰淇淋有点沾到她唇上，沈渝钧伸手帮她抹掉，往那边看一眼，大概明白了，“他也想请人吃冰淇淋了。”

　　涂诗意站在肖家麟面前，人还是懵的。不就是看了场校运会，看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帅哥，不小心被帅哥听见自己跟小姐妹的讨论，怎么就还被追上门来了？

　　“刚刚还是有点唐突了，替我朋友跟你道歉。”

　　明明冒犯的是她们两个人，却只跟她道歉。涂诗意按捺住自己，“没关系的，小事。”

　　她咬着吸管，没有直视他。

　　“那要认识一下吗？运训肖家麟。”

　　“啊？”涂诗意终于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她像只幻化成人形的布偶猫，肖家麟有幸听见她的芳名，“服设，涂诗意。”

　　两个人对视着，眼睛里有彼此才懂的盎然春意。

　　徐行在不远处看见这一幕，惊叹，“我们班又要少一个单身的人咯。”

　　“这么笃定？他们刚认识吧。”

　　“那个女孩子一看就喜欢他。”

　　沈渝钧轻笑，执起她空着的那只手：“那这个女孩子呢？”

　　“沈渝钧，你适可而止。”徐行咬着他给她买的冰淇淋，苦口婆心说：“好听话一天听几句就够了。”

　　“噢。”他嘴上应和着，表情却显然有两分失落。

　　谁说一定要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沈渝钧有不声不响，站在那就能让人把他想要的一切都奉到他面前的能力。

　　更何况，徐行比任何人对他都心软。

　　“这个女孩儿一看就喜欢沈渝钧。”终究是如了他的愿，她附到他耳边轻轻说。

　　沈渝钧本来只是讨讨巧，听到她的话，却不由自主想到了“一看到她”的时候。

　　人来人往的大教室门口，她逆着光出现。

　　在前方男生环绕的座位，她偏过头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老旧的开水房，因为他的靠近，她乱了阵脚差点被水烫到。

　　他只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就确信了此时她说的这件事。

　　——这个女孩儿一看就喜欢沈渝钧。

　　“是一看就喜欢。”他对她，也是。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会想要回到大一时吗？那年今日，若是他去拍的她，就会早点见到她，早点喜欢上她。

　　沈渝钧牵着她的手，却觉得，时光不待，此时正好。

　　此时此刻，她在身边笑着，这样就最好。

　　——

　　要是问徐行，跟他在一起后做的最有仪式感的事情是什么，那么郑重其事、满怀激动地发官宣朋友圈一定是第一件。

　　得益于烟火摄制组员们的突出贡献，他们可用来宣布恋情的“神图”有很多。

　　徐行挑来选去，最后用了何森抓拍的那两张。从他看着她，到她看着他。一个春天的时间——或许是一趟四季轮回，是谁爱上谁的转变。

　　对徐行而言，最浪漫的无外乎是我以为的单向奔赴，其实早已冥冥之中画下了双箭头。

　　一直都是，他先看到的她，他先找上的她。

　　不过是敌暗我明，被釜底抽薪了。可是这场爱情战争，徐行心甘情愿一败涂地。

　　第一次见他时，他在跳《You'll always be mine》。

　　现在，徐行写道：You'll always be mine[爱心]

　　谁说她输了呢？

　　一分钟内，点赞评论拉了满屏。

　　他们班那群狗仔自有消息渠道，火速赶到第一线。还有其他亲朋好友都留了言。

　　周黎：[这是什么意思啊？没看懂/大哭]

　　宝贝小鱼：[终于！等到了！！给我狠狠幸福！]

　　李知梅：[女大当婚/点赞]

　　张圳涛回复周黎：[老公，你永远是我的/爱心]

　　付铭昭：[99]

　　付铭昭回复张圳涛：[你俩也99]

　　齐狗：[我坐主桌]

　　齐狗回复周黎：[99]

　　季琳：[啊啊啊啊！/大哭/大哭/大哭]

　　季琳：[锁住！锁住！钥匙我吞了/拳头]

　　季琳：[学姐跟沈师兄甜一辈子！]

　　何森：[恭喜，沈某人好福气]

　　乔乔：[我听说朋友圈今天有喜事，紧赶慢赶终于来了，就想看看是谁家的女儿嫁了，妈耶，原来是我们家的乖囡！哭啦哭啦，我们行宝要开开心心谈恋爱/亲亲]

　　此外还有很多初高中老朋友的震惊和祝福，光扣9的就扣了巨长一列。徐行用这号好几年，什么帖子都发过，唯独秀恩爱的，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大家惊叹之余，还多是善意。

　　沈渝钧那边可就腥风血雨了。

　　早在征得徐行同意发朋友圈之前，他就把自己ID昵称跟背景这些不太显眼的都改成了徐行相关。

　　名字是从「S」换成了「x.x」，至于那串号码，他像是随手打的「s0310xx0103」，其实前一个是她的生日，后一个是他的。

　　很巧，两个人的日期数字都是由零、三、一组成，徐行第一次知道他生日时还因为这个暗爽了很久。

　　现在他特意把这个挑出来秀。

　　还有背景，是他当时截图给她的，她在某站评论的两个表情。这个其实看不出什么，徐行猜重点是她的头像，是他们的合照，还是他们没在一起时徐行就偷偷用的。

　　他在暗爽，且要暗戳戳地秀给全世界看。

　　徐行发现他的举动后调笑他：“哇，叉叉是谁啊？”

　　沈渝钧就看着她，明知故问。

　　“你好恋爱脑哦。”

　　平时仪表堂堂一身正气的，还真看不出来啊。

　　沈渝钧说：“我就是。”

　　那一刻徐行发觉“命都给你”原来是一种伟大的措辞，只有这个形容足以表达她当下的感受。徐行很沉迷，很爱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终于可以昭告天下，沈渝钧截了她发的内容，回应道：I'm so proud

　　还有一张是他们的拍立得合影，徐行当头像的那两张其中之一。沈渝钧在她脑袋后面比了个剪刀手，笑得很宠溺，即使是微糊的胶片照，两人甜蜜的氛围也浓重了又浓重，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不过照片是后来重新拍的，两个人的手一起拿着这张拍立得。从这个画面能看见的有三个时刻，他们在花树下拍春日企划时，他们在一起后拍这张照片时，以及现在依偎着发出这则“喜讯”时。

　　镜中镜，画中画，心尖人。

　　每个时刻都有对方相伴在侧，不同的只是，越来越亲密。

　　沈渝钧的好友反应不比徐行的小，因为他也是第一次发。而且他是一年半载都难发一次动态的人，很多慕名以各种理由加上他，又不敢找他聊闲话的迷妹都是败兴而归，给完备注之后就光荣躺列了，无缘得见男神多彩的生活日常。

　　这下太“棒”了，一次回本。

　　她们心在滴血，眼在流泪地见证了他的大方示爱。

　　沈渝钧的评论区除了那些好兄弟们炸了锅一样的问候，诸如：

　　[我靠]

　　[叫你脱单你是真脱/流泪]

　　[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学业未成就敢谈儿女情长？爸爸对你很失望！]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嫂子还有没有这么漂亮的单身姐妹介绍/流口水]

　　[又幸福了沈]

　　[说谈就谈，姓沈的你真就不是人！]

　　[我真的觉得大庭广众发这种东西不合适，对我弱小的心灵造成极大的创伤，建议撤回，或者帮我找一个让我发]

　　[焉大学生手册第一章第一则：爱情，是不应该在大学谈的。除非请吃饭]

　　……

　　还有一阵奇特的队形，起于某个艺高人胆大的女生，说了句：[表演一班含泪祝福]

　　后面很多同样心情的姐姐妹妹们都混了进去挥别自己的青春：[表演二班同上]

　　[民舞二班全体贺喜]

　　[播音四班献上祝贺]

　　[美术三班哭晕致意]

　　[音教一班恭喜院花]

　　[国标三班合影留念]

　　[声乐五班打卡上班]

　　当然，这些人也不全是真的仰慕沈渝钧的。跟到后面，他这条朋友圈成了热门景点似的，谁都想来凑个热闹留个脚印，彰显自己亲眼见过这“历史性的一刻”。

　　开了近两年的赌局终于揭开了筛盅，竟是谁都没想到的“花落体院”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