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不行》一叶之循

10、漫游星球

　　“如果不是你的错觉，那听你这么说，感觉你俩明天就能送入洞房了。”余楚茵笑眯眯地说。

　　徐行作势拿起手机：“我告诉付狗你天天看黄色小说。”

　　“别呀！就开个玩笑，你是不是玩不起！”余楚茵连忙摁住她，“还是您老觉得还得挑个黄道吉日，走走三书六礼什么的？”

　　今天下课后余楚茵就跟付铭昭小两口浪漫去了，徐行是自己回来的。

　　可能人总是得到了一点就会想要更多，思修的下半节课因为沈渝钧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徐行一直在揣揣难安，内心深处又有那么一点期待，想着下课后他会不会还能跟她说声再见。

　　结果当然没有。

　　铃声一响，人群如潮涌向门口，挨挨挤挤，容不得停留。徐行连他人都没看见，就孤身顺着人潮走出教学楼了。

　　羽毛球课上连女单都打不了了，因为今时不同往日，那两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甜蜜双排，徐行甚至找不到机会跟余楚茵说说悄悄话。

　　所以一直到该躺在床上了的点，甜蜜完了的鱼军师才有空关心起徐行的这个那个。

　　徐行可以原谅她“就算我忙恋爱，把你冷冻结冰”的行为，但还不是很能接受她那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着开车上高速的跳跃思维，半晌无语没答话。

　　“行，这个那个先不急，你先把名字给我问到吧，我看大后天就是良辰吉日，你要是去了回来还单身，我真的要看不起你了。”余楚茵给她下最后通牒。

　　大后天是那个艺术节，表演嘉宾里有他。

　　已恋人士继续指导她：“先问名字，问到了就顺便问个微信，懂？”

　　“要不要再顺便问一句去他心里怎么走？”徐行看她这架势，没忍住讽问。

　　“啧，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余楚茵翻她白眼。

　　等余楚茵洗完澡出来，也要上床睡觉了，爬上梯子时，她忽然转过去拍对床：“喂，你可别真给我这么问啊！”

　　“知道了。我只是单身，又不是傻子。”徐行困倦地说：“睡觉！”

　　——

　　周日，算得上万众期待的一天。现场的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足以证明活动预热得十分到位。

　　今天除了校内几个有名的艺术社团的演出，还另外请了一些本地的小音乐人小偶像。

　　焉大所在的城市次元文化氛围浓厚，这些在线上自主创作、各有风格的唱见舞见还是很受欢迎的，特别是在本地区的年轻人群体中。有不少同城外校学生也专程慕名而来。

　　商场购物楼外的小广场布置得玄妙梦幻，灯光以蓝紫为主，添上许多星星、彩球作挂饰，很符合此次“漫游星球”的演出主题。

　　现场还有穿着玩偶服的吉祥物给人送花枝和可爱的猫耳发箍，再憨态可掬地来个飞吻什么的，讨足了女孩子们的欢心。

　　“我听我焉大的朋友说这次活动基本都是他们学校学生搞的，包括场地舞台设计、物料宣发这些，等会演出也有学生社团，好牛啊！果然跟我们学校有壁！”

　　“今天是来开心的，欣赏就好，别提那些伤心事。”

　　徐行在人群中听到有对外校小姐妹的感叹，才细细打量起周围，确实弄得很棒。

　　焉大专业门类齐全，本身就有很多各个领域的人才，学生的实践能力也很强，大家发挥所长合起力来，当然够把一件事做好。

　　那天徐行跟苏恩煦其实说了假话，余楚茵跟付铭昭正在热恋期，这种牵手同看演出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

　　而他们体育学院的其他人对这些唱唱跳跳的活动也并不是很感兴趣，徐行就是一个人来的。

　　她也不是没有别的朋友，只是关系没熟悉到这种程度。

　　以往跟乔湘哲是可以的，但她如今闭关考研，对这类娱乐只能敬而远之，甚至不知道才好，免得心底痒痒，影响专注学习的效率。

　　走在各自为伴的热闹人潮中，徐行莫名有些低落。眼下距离开场还有一会儿，她转身往商场内走去，先去买杯奶茶喝好了。

　　等徐行从室内提着杯果茶再走出来，天色已经幽暗得恰到好处了，是那种白昼已逝去，黑夜却还未正式占据主场的时刻。

　　天幕呈现出通透的墨蓝色，耀眼的光亮消失不见，点点细碎星子在眨着眼睛。

　　小广场上的束束灯光摆动起来，开场音乐响起。主持人的声音清脆甜美：“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的漫游星球音乐舞蹈艺术节！”

　　另一位男主持附和：“欢迎！”

　　接着是简单的一句自我介绍和长长的广告词。无外乎感谢哪些品牌商家的支持或赞助等，倒是说到由焉大的几个社团承办或协办时，底下有社团的人充作水军，大声欢呼着。

　　徐行挤过去，恰好听到“感谢燎声音乐社、Dance Meaning舞团对本活动的积极贡献，一会也有他们的精彩表演，请大家多多期待哦！”

　　她微微红了脸。心动好像真的具备某种魔力，有关于他，只是提起就足以加快速率。

　　今天徐行选的是俏皮优雅的芭蕾风穿搭，柔软轻盈的露肩紧身上衣，褶边西装裙，层叠微蓬的裙摆只盖到臀下，配小腿袜和玛丽珍鞋。

　　腰上一根精致银链作点缀。

　　很不像她平时的风格，但爱使人愿意改变一切。她本来也高挑腿长身材好，如此精心打扮过一番，更让人眼前一亮。

　　开场火热的拉丁舞引起了一阵小高潮，台下许多男孩子女孩子都在哇哇大叫。徐行在后面略看了几眼就兴致缺缺地转了视线，咬着吸管喝她的草莓啵啵。

　　她此行目标明确，只为了那个他。除此之外皆不能入眼。

　　可她一个人站在这，很容易惹得关注，入他人眼。这种场合独自前来算很少见，恰好也给了某些踟躇不定的躁动的心勇敢上前的机会。

　　“同学，你也是焉大的学生吗？”有同样对台上表演不感兴趣，或者说，是对孤零零的徐行更加感兴趣的男生走近她，这样问道。

　　怪不得都说“求姻缘应该去哪个寺庙？livehouse”，连这个不算正经livehouse的小艺术节，都能发挥差不多的作用。人人开着屏来，祈求“抱得美人归”。

　　都是求姻缘，谁也不比谁高贵或低微，只是徐行没想到她的猎物还没出现，自己就先成了别人的机会。

　　徐行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却是淡淡的，抬眼盯人家两秒，看到人不好意思地败下阵来，她才微一点头：“嗯。”

　　这人十分自来熟，立刻跟见到自家人一样毫不腼腆地说：“你一个人来的吗？加个微信呗，我是社会赵嘉耀。”

　　焉大学生间逢新相识都是这样互相自我介绍的，专业加上名字，也通常是彼此的备注。

　　就是让他这会儿说得，知道的是社会学专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酒吧里哪个混混在说“没错我就是社会你耀哥”呢。

　　徐行失笑，换了种拒绝方式，语带甜蜜地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一会儿就过来哦。”

　　男生一下子颓丧了，满脸遗憾，“好吧，那你们玩得开心。”

　　看着他潇洒地挥挥手离开，徐行也将目光投回了舞台。

　　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应对向她抛媚眼的各种男生，该持什么态度徐行算是驾轻就熟。

　　看起来十分羞涩手足无措的，表现得高不可攀一些就好，对方会知难而退；像刚刚那种显然也驾轻就熟的，怎么回答都容易被借题发挥，她就会撒点善意的谎言，用并不存在的男朋友来挡一挡桃花。

　　她知道怎么去拒绝别人的示好，可是她其实不太懂怎么去主动“抛媚眼”。

　　她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连今天这身打扮，都是在镜子前琢磨过千百遍之后才定下。

　　这一场兵荒马乱的预谋，对徐行来说像是背水一战。

　　她不希望得到像别人在她这里得到的同样的答案。

　　“还有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现场乐队在动情演唱着《晴天》，这小小的广场好像成了个大型KTV，歌声在一片灯海中回荡。

　　下一个节目就是DM舞团的，不过他们今天有好几个节目，徐行并不确定他会什么时候上场。

　　从主持人报幕开始，徐行的心就被揪了起来。

　　直到一首曲调轻快的女团歌曲响起，几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上台开始和着音乐舞动，她才落下那颗心，轻叹了口气，又被期望落空的沮丧小小侵袭。

　　“I just wanna fall in love!”场下大声地跟着音乐喊了起来，台上穿着粉色短裙的女生应声朝大家做了个飞吻，离得近的观众立时发出了尖叫。

　　徐行听到旁边有人喊：“太可爱了！我真的要fall in love啦！”她看过去，发现那也是个梳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子，正沉浸在这氛围里哇哇欢呼。

　　快乐是有感染力的，徐行抹去了那一丢丢失落烦躁，跟着露出了笑容。

　　这一曲到间奏时，随着副歌最后一句词停下来，粉裙子的女孩们踩着乐声双手遮脸一齐围到舞台中央，而后张开手掌摆在脸侧，像开花一样的动作，那笑脸却比花娇美。

　　紧跟着切换了另一首歌曲，明显与前一首是不同的风格。

　　甜妹们跟大家挥手退场，她们身后刚刚趁队形转换时融进舞台的酷女生们脚步整齐地踏上前，短靴作响，长腿吸睛，掀起又一波热浪。

　　元气可爱的，跟酷拽帅美的衔接起来丝毫不突兀，也许正是这种多元的概念风格，使得无论哪种偏好取向都能得到满足，才让这些团体的流行音乐能一直向好发展，不断扩大在全世界的影响力。

　　一枝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在徐行看来，第一首歌好像星星眼地说着“我好喜欢你呀”，展现的是男女通吃的甜美可人。

　　而这一首，强劲的舞蹈动作，贴合歌曲的自信冷酷表情，无一不在表达“老娘最美，男人算什么”的中心思想。

　　显然更击中具有慕强心理的女生的癖好。

　　此时“姐姐好帅！”“姐姐踩我”“姐姐我爱你”等喊声几乎是撕心裂肺的程度。

　　千姿百态，都是女孩。

　　这个节目是舞蹈串烧，每一曲都没有跳完整，一段副歌嗨过之后节奏稍缓，明显被剪辑了一下，直接放到最后一段。

　　整首歌的曲调色彩是激昂的，一个直冲耳膜的高音推进后，迎来了情感最浓烈处，这时有几道身影冲上舞台，加入这最后的盛宴，与女生们共舞。

　　徐行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终于出现了。聚光灯下，万众瞩目，他跳着舞。和初见时一样，又不太一样。

　　我们之间，靠近一点点了吗？

　　因为是男生跳女团舞，尽管不是那种撒娇卖萌的可爱少女风，还是有很多人惊喜地发出阵阵嚎叫，起哄欢呼，十分捧场。

　　舞台上，他们穿着相同色调不同款式的演出服，整齐划一地双手举过头顶，在身前做着击打的动作，群舞画面一如歌曲所需，带着强有力的震撼感。

　　这part人数有些多，填满了舞台，显得拥挤，但徐行的视线就是能紧紧地只锁住他，看他扭肩摆胯、振臂抟手；看他脚步灵活地走位，外套挟着风鼓胀起来，又因他的动作贴落回去。

　　七上八下、随他而动。像徐行的心一样。

　　她看着他最后移到队伍最中间处，抬起俊俏的脸与台下眼神互动，音乐终了，他短短的一段女团舞结束、定格。

　　现场太过喧嚣，徐行离他太远。

　　这一次不像那个冬风凛冽的夜，他独自在场中央舞动，近得似乎触手可及，今夜的他更加耀眼，像高高在上的星辰。

　　这么多人都在为他惊叹，是否也有人早准备好在他下场之后即刻冲到他跟前一诉衷肠呢？

　　不行，她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