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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树影西斜,日暮归山。

      温嫤斜斜靠坐在屏风下的剔红云纹太师椅,自得知祁臻受伤缘由后,便一直心不在焉,清云候在一旁,拿起一旁的青瓷缠枝圆珠壶替她斟了盏茶,温嫤拿起桌上一只白釉茶碗,抿了一口温茶,正欲放下,便听院外丫鬟上前来报,“少夫人,世子身旁的兰月姑娘说有急事来寻您。””

      温嫤轻轻瞥去一眼:“让她进来!”

      随后,丫鬟带着兰月火急火燎地进到琅沂阁,兰月急急奔来,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慌张之色,她见着温嫤,扑通一下顿时跪了下来,泣道: “少夫人,不好了,您快过去看看世子吧,世子他晕过去了。”

      温嫤正用茶,话音刚落,惊得她蹭身而起,手腕力道顿时虚浮了下去。

      “砰—”只见白瓷杯盏重重落于地面,瓷片溅射,一时之间茶水四溢,桃色衣裙霎时染上一块褐色,格外醒目。

      她当即一愣:“你说什么!”

      兰月却泣道:“少夫人快去瞧瞧吧。”

      来不及反应因由,温嫤抬腿就往别院走,绿珠与清云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祁臻所处的院子占地极大,而他本人亦习惯待在角苑,虽是别院,却同琅院一般宽敞,温嫤刚来侯府,尚不识路,兰月便在前带路,几人绕过廊桥,跨过门房,快步走过,片刻,便来到祁臻所处的院子。

      温嫤到时,林氏和宣平候以及众人都还未赶到,琅院外杵着好些人,丫鬟们听说世子骤然昏迷,个个讶然,且面露忧色。

      温嫤细眉微蹙,行至内室,掀开珠帘,便见祁臻躺在榻上,眉目清冷,面色无常看不出一丝异样,整个人就如同入睡了一般。

      而崔嬷嬷揣着手正在一旁急的直踱步,温嫤回头望向她,开口询问:“下午可是发生了何事,为何忽然晕厥,请御医了吗?”

      崔嬷嬷面色凝重,点头如捣蒜,忙答道:“叫了,叫了,木安拿着令牌往宫里寻胡太医去了。”

      得到回复,温嫤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一面看着昏迷的祁臻,一面陷入沉思,开始疑惑。

      为何会这样,明明两人晌午还在一块用过午膳,这才不到半日发功夫,便成了这样,腿部受伤,又怎么会昏迷不醒呢?

      温嫤上前两步正欲掀开被褥查看他的双腿,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温嫤往外看去,就见林氏风风火火赶来,身后还跟着脸色阴沉的宣平候。

      “好端端的,怎会这般?”林氏人还未进屋,便先开了口,待人走到榻前,见祁臻昏迷不醒的样子,又是一阵哭喊,眼角涕泪纵横:“儿啊,我苦命的孩子,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为娘怎么活。”

      祁疏月得知消息,匆匆忙忙赶来,闻言,两弯黛眉霎时拧成了结,上前宽慰道:“母亲,哥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我可怜的儿啊!”林氏眼下正悲切着,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唯恐祁臻这一晕,病情愈发严重。

      一旁的宣平候张了张嘴,侧身想要劝诫,见妻子哭得伤心,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转头又瞧见候在远处的兰月,便正着脸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今早还好好的,怎么会忽然晕倒。”

      兰月一听,吓得直跪倒在地,泪水亦在眼眶打转,辩解道:“奴婢也不知,世子在书房向来不让奴婢靠近,奴婢当时也是正从小厨房回来,食盒还未放下,便听见木安从书房出来,说世子晕了过去。”

      说话间,木安正领着太医,熟门熟路地进到屋内,林氏顿时停下了哭声,侧身给御医让路。

      “太医,您快来瞧瞧,我儿究竟是为何晕倒?”

      闻言,胡太医连忙放下医箱,走上前替祁臻诊了脉,一室目光顿时全盯在他身上,却见太医换了只手,眉心紧蹙,半天不出声。

      林氏紧张得拧着帕子,温嫤静候一旁,望着祁臻昏迷的样子微微出神。

      半响,胡太医终于起身,他捋了捋胡须,望着宣平候夫妇,摇摇头低声叹着气:“老朽无能啊,世子虽陷入昏迷,可臣观这脉象却只凝滞未散,气血运行不畅。”

      此话一出,众人皆噤了声,室内各人面如土色。

      林氏脸色骤变,嘴唇轻颤,两眼一翻,直直倒在了圈椅之上。

      “夫人—”

      “母亲——”

      一时之间,屋内全乱了套,宣平候脸色黑沉,长呼一口气,手掩额头,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疼。

      却听胡太医走上前言:“臣稍后再给世子开个药方,一日三次,按时服用,至于何时能醒,臣也无法推断。”

      崔嬷嬷闻言,连忙应道,引着太医前去耳房:“多谢太医,太医请随我来。”

      天彻底黑了下去,夜色如墨,室内一片静谧,林氏过于悲戚,祁疏月陪着她好生宽慰了一番,这才随着宣平候回到正院,还未查出祁臻病灶,御医只得在此留宿一宿,温嫤作为妻子自当在此守夜。

      温嫤将人林氏等人送出,又回到内室,院外一阵凉风吹过,檐下悬挂的灯笼被吹得摇曳,烛火昏黄,凉意一点点升起。

      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的雨,豆大的雨滴顺着檐角砸落在青石板上,雨声渐起。

      祁疏月拉着温嫤的手,素净的脸上两蹙黛眉拧成了结,一步三回头道:“今夜辛苦嫂嫂了。”

      “无妨。”温嫤撇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的祁臻,低声道:“母亲今日受惊了,稍后还是让下人送些安神汤过去吧。”

      “好。”祁疏月点点头,声音轻缓。

      待人走后,温嫤站在床榻前,不由得多看了祁臻几眼,变故发生的太快,短短半日时间,她对祁臻这病愈发好奇了。

      温嫤暗自叹了口气,拿起一块温热的帕子,坐在榻前,小心地替他擦了脸和手,见四下无人,温嫤趁机给祁臻搭了脉,他的脉息沉重,确如胡太医所说,可越是无恙才越显得可疑。

      她医术承自母亲,与寻常女子喜琴棋书画不同,她自幼便喜欢捧着医术细读,母亲刚发现时,还会规劝她将心思放置别处,后来见她是真心喜欢,又有天赋,便将所学一一授予。

      只可惜,再有天赋,也查不出这病症,温嫤垂着脑袋,眉目深锁,情绪低落,在床头坐了会儿后,便将床幔散下,起身绕过屏风坐在堂外守着。

      眼下这屋内也只剩崔嬷嬷与兰月,木安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在,胡太医则被安置在一旁的东厢房,她心里疑虑重重,念着两人已成夫妻,那她自然想知晓祁臻受伤的缘由及这一年来诊治的医案。

      温嫤转头看向木安,神色庄肃,“夫君昏迷时,只有你在身旁伺候,当时可有发生异常?”

      木安脸色凝重,回忆起事发前的一个时辰,木舟是世子特意派去外头寻元神医踪迹的,无事不来琅沂阁,因此,他今日一见着木舟,便断定事情有了进展。

      果不其然,他刚踏进书房,便见世子神色缓和,再一问,才知其中详情。

      此后半个时辰都好好的,他晃了个神,就见世子捂着腿,额前大颗大颗冒着冷汗,唇色苍白,神情痛苦,自世子受伤以来,一直以来都是他近身伺候的,此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便唤来兰月让他前去寻少夫人,自己带着令牌进宫找胡太医。

      听到木安的回答,温嫤越发觉得这并非简单的腿疾,她沉思片刻,随后又反应过来,蓦地抬起头问道:“等等,你刚刚提起元先生,可是青州斛县的元氏。”

      木安:“正是。”

      幼时,她也曾听母亲谈及元氏,据传元氏一族极善医术,若真能将人请来侯府,说不定祁臻这腿疾还有转圜的机会,思及此,她揪着的心顿时有了一丝缓和。

      “轰隆—”

      一声突如其来的春雷在屋外炸响,温嫤支着手臂揉了揉眉心。

      这厢,院内丫鬟端来白瓷药碗,里面盛着刚熬好的药,兰月正要上前,就听温嫤开口:“还是我来吧,今夜我在这守着,你们都先下去吧。”

      几人不肯挪步,她们都是跟在世子身旁伺候的人,不见世子醒来,断不能放宽心。

      温嫤见三人并无反应,也不欲再说,端着药碗进了内室。

      昏暗晃眼的烛火,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沉香和发涩的药味。

      崔嬷嬷小心翼翼扶着人将祁臻扶坐起来,她这才握着瓷勺一点点将药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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