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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   这是件很神奇的事。

      神奇之处在于两位当事人三缄其口,没人多问一句为什么,没人解释一句是因为。

      反正这晚开始,陆溢阳十点就躺上霍承光的床,后者就关灯,乖乖抱人一觉到天明。

      有点差别的是第二天进房前,陆溢阳扯过霍承光,没进6001,去了隔壁6002。

      反正一样的房间布局,之后他们都睡6002。

      陆溢阳放了几套替换衣服,每晚洗完澡,出洗手间就一言不发躺下。

      总还是有气,总还是别扭,总选择背对人。

      背对也没关系,背对更好!方便霍承光舒舒服服搂着人。

      这一向是他们抱睡的最佳姿势,只不过怀里人比过去高一点,以前霍承光喜欢下巴搁他脑袋上,现在搁不上了,陆溢阳不配合。霍承光只好退而求其次,右臂伸他颈下,左臂揽着他。

      开始几次,手偷偷摸摸从脖子下穿过陆溢阳就往前挪,非要避开这意图。

      霍承光顿一下再尝试,陆溢阳再往前挪,他就不客气了,左手一伸,右手一扣,不给动了。

      陆溢阳顶也顶不开,几次之后成了约定俗成。

      算了,都躺这儿了,还差这几公分?

      总之每晚都是一场心照不宣的默剧,不过隔日醒来总是只剩霍承光一个,看向身边空缺,纵使遗憾,心里还是美的。能抱着人他就心安,就睡得沉,能一觉直到天明。

      不知道陆溢阳什么时候走的,不过没关系,只要每晚人还来,他很知足了。

      对最近这段时间晚上九点半到十二点陆溢阳会消失这件事,汤逢山一开始是不理解的:“你要回家就跟我说一声,不回家就抓紧时间搞程序。我晚上九点出门,我老婆都怀疑我有外遇,你还让我十二点后再来,你看她跟我离不离婚!”

      陆溢阳坐在2008的行军床上闷声被人训,最后说:“她孕期要人照顾,你也不能天天出来。这样吧汤哥,明天开始别来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可以的。”

      汤逢山一屁股坐上另张行军床,扒扒刚剪的板刷头,烦躁得不行:“到底还要多久搞完?”

      “快的话,再两个月吧。”

      “天天想你都这样了还要为人卖命,我就……”汤逢山走两圈又坐下,坐立不安。

      “汤哥,一个亿呢!多少人一次能赚一个亿?”陆溢阳抬抬眉,老天爷砸馅饼的样子:“我们五五分!做完这票,我保证找个地方养老去。”

      “要吃什么,下去帮你买。”汤逢山白眼都要翻上天:“搞快点!别浪费时间在无谓的事情上,时间……”

      “……就是生命。”陆溢阳笑起来。

      “任性吧你!”汤逢山是真无奈,真不想理他。

      坐回电脑前,屏幕上程序密密麻麻,陆溢阳戴上细边眼镜,看了眼时间。

      00:55了。

      争取四点前搞定这个模块。

      自从上六十楼陪睡,他工作效率直线下降。原本每天坐工位上就是装装样子,主要是整理思路,脑中预演一遍待打的代码。吃完晚饭关进2008才是真正的主战场。每晚搞八小时是极限,睡一觉等清醒,第二天周而往复。

      现在九点半要上楼,每天只能凌晨下楼后再工作,弄到早上七点一定要收工,否则他没自信第二天还能以正常状态出现在办公室。

      所以这段时间,安荆他们再见不到陆溢阳下午一点前出现在工位上,更别提去B1吃午饭。

      这晚霍承光没忍住,抱人在怀时问一句:“最近怎么不去食堂吃饭了?”

      陆溢阳没好气:“陪睡还是陪吃,只能选一样。”

      在他颈间叹气,好久黑暗里才有声音:“什么时候吃睡在一起就好了。”

      曾经如你所愿,是你自行放弃,如今……陆溢阳凶巴巴道:“还睡不睡了?”

      抱归抱,睡管睡,面上照旧软硬不吃,好像一言不顺心,他就再不顺着你。霍承光反复回想过去的陆溢阳,发现那时的小太阳多软和、多迁就他呀,如今真是……一言难尽。

      可怎么办呢?

      过去的陆溢阳他爱,现在的也爱。萌萌宝也好,凶凶宝也罢,只要还是他怀里的宝,怎样都好。

      睡两周了,疲惫劲终于缓过来,心里就开始痒,可霍承光知道界限在哪里。

      那日只是试探着啜下脖子,陆溢阳就当场翻脸下床。霍承光赶紧道歉,就差发誓原地出家才把人哄回来。

      如今得陇望蜀的事再不敢做。上面抱得紧,下面隔被子还得离远点,生怕不小心戳到人,徒升尴尬。

      陆溢阳也很烦恼……那个抱着就秒睡的霍承光哪儿去了?

      每天都给抱了他还不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就在黑暗里你知我知地耗着,耗得陆溢阳有苦难言。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有天晚上索性躺平:“你最近睡得挺好,我活多,要不……”

      霍承光一言不发让他走。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陆溢阳气得不行,晚上又乖乖回6002让他抱。

      霍承光挺了两晚没合的眼终于安心闭上。

      陆溢阳没辙了。他成了蛛网中的困豸,困住他的不是霍承光是他自己!是他曾经的爱和现在的心软。

      为此只好退让,只能牺牲一部分工作时间让自己更疲累,让那个几乎可以预见的前景无情地增加发生的几率。

      身后温热气息拉他沉沦,也会让他做起美梦,好像六年前那句奢望的“我爱你”曾在耳边响过。好像他们好了六年,没有当中那些支离破碎的噩梦。而他现在不是贱,不是献祭般的姿态去迎合这个男人的需求。

      就这样吧……很多时候不知怎么办的话,就这样吧。

      这日春分,傍晚小雨忽至,淅淅沥沥打着窗框。林叔临走前说了一句,6002和6003要做大保洁,这几天住不了人。霍承光吃过晚饭在电脑后忙,听了一耳朵。等陆溢阳来,自然跟他说一声。

      陆溢阳先去6001洗澡,出来时拿着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窗外雨声忽大,伴有春雷。他靠着床头,想起听闻噩耗那晚也是个雷雨夜,后来他就开始失眠……这就想到霍承光吃的安眠药是哪种,万一……

      拿下毛巾,打开床头柜抽屉,发现药瓶还在。

      拿出来一看,瓶身上贴着标签,是咪达唑仑。

      松口气。这种安眠药他很熟悉,那段时间他也不得不靠它阖眼。

      指甲一顶打开瓶盖,想看还剩多少药片……服药时禁酒,安全起见,他得跟霍承光说一声。

      今晚有点忙,回6001比平时晚一刻钟。霍承光上楼时自嘲,陆溢阳肯定不会等他,肯定关灯躺下了。

      没想到门一开,灯还亮着,陆溢阳就静静靠着床头看他。冷风从窗台没关严实的缝隙吹入,外面雷声大作,暴雨倾盆。

      “还没睡?”霍承光过去关窗,窗台被飘进的密雨打湿一片。

      拉上窗帘,雨声被隔绝在外,房里安静下来。

      真难得,今天居然在等他!霍承光回床边笑笑,反而有点受宠若惊,不知说什么好。

      陆溢阳瞪着他,光线式微的床头灯照出眼中分明的血丝。

      霍承光问:“怎么了?”

      始终紧握、搁在屈起膝头的手缓缓摊开,瓶身倾倒,一粒粒白色药片落豆般掉到床上。

      霍承光瞬间心脏紧缩,发不出声。

      “很会耍把戏、博可怜啊!”陆溢阳声音浸着寒冰,眼睛都要喷出火:“MM豆总裁!!”

      药瓶被他狠狠砸地上,“我傻B我犯贱!我要再信你一个字,我就不信陆!”

      下床汲着鞋就要走。

      霍承光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镇住,眼前发黑,全是陆溢阳决绝而去的背影。

      他失去冷静,大步上去拉人:“听我说!”

      “说什么?”陆溢阳回身吼道:“说你没拿巧克力装安眠药骗我?说你真失眠真有病?”

      “对,我有病!病了整整六年!”霍承光像拽着最后一根救生浮木一样死命拉着他,眼眶激红:“想对你好,想跟你好好相处,可我怎么说你都不听!陆溢阳你教教我!怎样你才肯回来?”

      “还要我回来?”陆溢阳怒不可遏:“你哪来脸说这种话?”

      “我就不要脸了!”霍承光被一种难以形容的不甘和沮丧淹没:“对着你我还要什么脸?我只要你回来!”

      “我不可能喜欢一个骗子!你骗我三次了!”陆溢阳推他,想摆脱他的禁锢。

      “隐瞒身份是我不对,不是针对你,只是正好那年遇到!这次也是我不对,可我实在没办法了!”霍承光索性将他推拒的手一并抓住:“还有哪次?说清楚!我到底还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

      眼泪止不住地淌,陆溢阳悲愤到脸都涨红:“你让人给我送遗书,让人告诉我你死了!你都死了,为什么六年后还要出现?!”

      霍承光愣住了,他没听懂。

      脑子很快哐地一下。

      “……遗书?”

      “那年我就说了句我也没那么爱,我不是真心的啊!我就说错一句话,你就用这种方式甩我?”陆溢阳在对方失神的眼神中抽手拭泪:“不告而别,玩失踪,不接电话也没消息,那三天我都疯了!可最后我等来什么?就等来你派人给我送遗书,告诉我你死了!他说你死了!”

      天方夜谭一样,霍承光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我是让人给你送过信,不是遗书…我没让人给你送过遗书……”

      像终于反应过来陆溢阳在说什么,霍承光死死扣住他肩:“你说谁?廖贤吗?他给你送遗书?”

      “对!他说他叫廖贤,是你叔叔,受你之托,在你轻生后把信转交给我。”

      “轻生……”霍承光:“他说我轻生?怎么轻生?”

      “跳楼!”

      简直匪夷所思,霍承光吼:“我为什么要跳楼?”

      “抑郁症!他说你有抑郁症,说你没能熬过去。”

      霍承光如遭雷击,呆立不动。

      他把这辈子所有定力都用上了才没当场失态:“陆溢阳,我没有抑郁症!我没让人给你送过遗书!我没有轻生行为!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这样。你给我时间,我去查,我一定把真相查出来!”

      眼泪从眼眶滑落,陆溢阳愠怒:“我知道啊,六年后你不是活回来了吗?你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我面前,说你当初隐姓埋名,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现在我知道你没死,知道你当初只是为了方便甩我,才编出这么狠毒的理由!”

      “我没有要甩你!!”霍承光恐慌得天塌地陷,紧紧抱住他:“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念头!”

      “那你六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父亲飞机失事,就6月24号!就那一天早上!他去巴国,飞机坠毁在雪山上,我是被家里一通电话叫回去的,我回京是去给我父亲治丧!”

      陆溢阳震惊。

      他的失语不亚于刚才的霍承光。

      不同的是他自有逻辑。那是重逢后的数月里经过反反复复的论证和推演,一遍又一遍自我催眠般生长出来的逻辑。

      它无懈可击,它坚不可摧。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陆溢阳低喃:“你有你的不得已,所以你恢复身份,把那年所有的人和事都割舍,连当面说再见都顾不上。”

      “不是……”霍承光想爆发,觉得自己有十张嘴都说不清,可他只是闭了闭眼,睁开时眼神坚定:“陆溢阳,我们有太多误会,我现在回京,去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等我回来。”

      他往外走,扶着门把又回身。无论求得什么真相,他至始至终只要陆溢阳信一句:“做过的事我都认,假死脱身这事我没做过,你信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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