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宴》春眠不晓晓

6、Chapter 6

　　睡太晚，第二天岑歌又差点迟到了，匆匆忙忙收拾好，到门口的时候，正有人在查校牌。

　　这是上周德育处发的通知，每天在校期间必须佩戴校牌，说是为了整顿校风，体现临誉的文化。但私底下都在传，上周有个十班的带了个校外的女孩，两个人在器材室做那种事被教导主任抓了，当时那女的穿的临誉校服，但学校却查无此人。

　　不巧的是，岑歌昨天把校牌挂在了裙装校服上，放在酒吧忘了取，今天穿的是运动服那套。

　　前面正有人说自己忘了拿，纪检部部长一个都没容忍，全都记了名，让回去取，在教室的联系同学让送来。

　　“你的校牌呢？”

　　岑歌还没来得及说，江宴时就从背后来了，给她塞了个东西，然后面不改色的往校门走。

　　正是她的校牌。

　　“主席好。”

　　纪检部部长打招呼道。原来空降的新任学生会主席就是他。“嗯，辛苦了周诰。”

　　岑歌别了校牌，就往里走，没错过周诰眼里那一刹那的别样的目光，但她在意吗？无所谓。江宴时也不在意，在校门另一边不太远的距离等她，等她走进了才开口。

　　“岑医生，今天什么时候换药。”

　　调侃的意味很明显，但他又漏出了一截小臂，那个蝴蝶结怎么看怎么…诡异。或许是学生会职务原因，他穿的是正装的那套校服。白衬衫，蓝白条纹领带，还穿了白色的印有临誉校徽的黑色西服外套。整个人人模狗样的。

　　岑歌没搭理。

　　江宴时又开始演，他也不直接正面说了，就一会儿说今天学生会要干什么干什么啦，要准备下个月的数学竞赛啦什么什么的，就全都挺废手的活。

　　岑歌加快了步伐。

　　江宴时在后面慢悠悠的跟。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越过了一班，都快到十三班门口了，十七班楼梯那边走廊张无可冒了头，教导主任。

　　“中午！”

　　岑歌终于开口，江宴时也勾了个笑，“好啊。”

　　“你，回去。”

　　岑歌还是没回头。

　　“行，我中午来找你啊，岑医生。”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太大，但已经是早自习时间，走廊上没有人了，所以还是引起了张无可的注意。

　　“那边的，两个同学，干什么呢！”

　　本来没人注意，张无可一嗓子，十三，十五，十七的很多人全都往外张望，但只看到了江宴时。张无可走进的时候，“老师好。”，江宴时先打了招呼。

　　张无可心里存疑，却也没再看到第二个影子，江宴时倒是主动解释道，他在巡查早读情况。张无可拍了拍江宴时的肩，往一班那边走了。为了圆这个谎，江宴时只得把几层楼的情况都给看了。

　　大课间的时候，校论坛又出了几条爆贴，其中位居榜首的就是早上那会儿，江宴时给岑歌递东西，岑歌接的时候，照片拍的像是岑歌在主动去拉江宴时的手。

　　果不其然，评论区又骂声一片，各种b*，不要脸，等一系列辱骂的词充斥着，乌烟瘴气。岑歌觉得，真的没劲透了。

　　事实果真如此吗？

　　偏偏有那么多人，总是喜欢站在自己的角度，去以偏概全。这些人习惯了用自己的眼界、认知、生活水准去评断一切，自以为是地把外部世界全都用自己的三观去套一套。无论好坏，套得进去就是三观正，套不进去就是三观不正。

　　他们关心真相吗？或许关心，或许不在意。他们认识岑歌吗？或许认识，或许见过，或许仅仅只是听说过。跟岑歌说过一个字吗？但是重要吗？他们只会随波逐流，别人说岑歌坏，那么她就是个坏人。

　　他们只会拿起键盘，躲在网线背后，肆意地说尽一切辱骂的、批判的话。因为这个时候，他们是“自由”的，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是谁。又或者，他们会抱着一种，“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们都这么说她，无风不起浪，她肯定就是这个样子的。“的心态，毫无顾忌的去说她。

　　说真的不在意吗，其实也不然。那些字像刀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划在她的心口上，血液变成黑色渗入心脏，又循环至全身。

　　即使千疮百孔，面上也不能显出一点。她永远不会向那些人屈服。

　　岑歌出了教室门，靠在走廊栏杆那。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变得阴沉，明明不到十点钟，天却突然暗了下来。二楼一行人正从东侧楼梯上来。

　　带头的就是周诰，是纪检部的。

　　岑歌拧了头，又看向远处。对面高三教学楼，那边的爬山虎正盛，绿油油的一片，倒是撕裂了压抑的一道口子，掺了点儿生机进来。

　　一行人进了十七班教室，又出来，在门口时，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高声说了句，“十七班，扣十分。”，后面跟着的女生就开始登记。十七班班长走了出来，问她为什么。

　　谢茹盯着岑歌的背影，抬了抬下巴，“问她。”

　　岑歌这时候才转过身来，不过也没站直，还是靠着栏杆，手胳膊拐着，抬着下巴，“扣我的？”

　　谢茹点了点头。

　　岑歌没说话，盯着，跟谢茹对视，周围寂静一片，十五班的，还有楼上的，都趴着个脑袋，看戏。更有甚者，摸出了手机在摄像。

　　乌云密布，天更黑了，边上突然还冒了道闪电，伴着雷声，刺眼，又震耳。岑歌是逆着光的，光闪在她背后，像西方爵士片里的吸血鬼女巫。

　　“为什么？”

　　“披头散发还烫发，不符合校规，扣两分，手链，项链，耳环各扣一分，化妆不符合学生守则，扣五分。”

　　岑歌气笑了，她今天连个防晒霜都没喷，也算是化妆了。

　　“你要是能从我脸上扣出一点粉来，不但这十分儿我什么也不说，我当众给你道歉。但是要是没有，你不仅分不能给我扣，也得给我道个歉，你赌不赌？”

　　谢茹没说话，样子明显是不信。

　　岑歌抬头，喊了声，“同学，我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录了像，就当是存个证据，行吗？”

　　楼上的男生一惊，手机差点掉了下去，还是拿稳了，讷讷的点了头。

　　岑歌又看回来，“赌不赌。”

　　谢茹说行，反正她并不觉得岑歌没化妆。

　　岑歌进了教室，随意的问了句谁有卸妆水或者卸妆湿巾。班上也不乏吃瓜的女生，虽然也不喜欢岑歌，但是爱看热闹，几个人都从包里拿了东西出来。

　　岑歌随便拿了个人的卸妆水，借了卸妆棉，又出来。当着谢茹的面，把卸妆水倒在卸妆棉上，开始擦脸。

　　显然，什么也没有。卸妆棉还是干干净净的。岑歌又抽了张新的，重新挤了几泵卸妆水，递给谢茹，示意让她来。

　　谢茹没接。

　　“怎么？不信？”

　　那女生不乐意了，说自己东西才买的，正品。还吐槽谢茹是不是玩不起，岑歌确实没化妆啊。

　　谢茹说少扣五分，其他项照样不变。

　　“刚说的不扣，还有道歉呢。”

　　谢茹脸绷得很紧，飞快地说了句对不起，准备走。

　　“你确定还扣？”

　　谢茹说，这是规定。岑歌点点头，“行，你对谁都是这么套规定是吧？”

　　谢茹不理，跟周诰说走。

　　岑歌跟着，直接跨过十五班，到十三班门口，把门推开，喊谢茹，“你们班一半以上的人都没扎头发，你扣不扣？那第二排第五排第六排的带耳环的也不少，你扣不扣？”

　　走廊上哇哦的起哄声，一层叠一层。看热闹，八卦，兴奋，还带着鼓掌声。

　　谢茹说，还在查十五班。等纪检部来十三班的时候，大部分人却把头发都扎好了。谢茹挑了三四个人扣分。

　　“这就是你的规则？”

　　“ 纪检部只认准检查的时候，你可以举报，但是要核实。扣的就是按照检查标准来的。”

　　牛逼。

　　轰——，又一声闷雷。已经开始飘起了细雨。

　　风把岑歌的头发吹得飘散。

　　岑歌点点头，“行。”，然后越过一行人，也不管那些看热闹的，往教室走。

　　雨势变大了，狂风呼啸，雨倾盆而下，斜刮着风把水往教学楼带，地上水肆意横流，走廊的学生都开始往教室跑。

　　纪检部的继续朝西走。

　　岑歌回头，看着谢茹的背影，用手顺了两下有点湿的发尾，嘲讽的笑了声，声音不小，那个背影僵了一下，又开始挺直，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