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倾》钟岩三

22、峰回路转（3）

　　“呼，呼”大喘几口气后，孟中云拿过烟抽了一口，脑海中划过一张又一张面孔，最终定格在一位女生的面容。
　　“那这样，我给你缩小范围你猜一下，你知道她们女生寝室分布吗？”
　　“有的知道，快老实交代，不然休怪我九阴白骨爪无情！”
　　孟中云招呼陈云龙附耳过来，小声说：“雷洪锦她们寝室的。”
　　陈云龙一拍大腿。
　　“虾子，我说是潘子芳你还不承认，她也喜欢你啊，有搞头！”
　　孟中云赶紧打断他：“哎呀不是！你再想！”
　　“那她们寝室还有谁，我想想......不行忘了等我问问。”
　　好家伙请求场外观众了这是，陈云龙发信息问相好古知寒，孟中云羡慕的看着陈云龙的手机，自己还没能用上呢，没多久收到一个名单。
　　“黄靖舞？”
　　“不是。”
　　“那没人可能了啊，你娃是不是又打胡乱说的？！还是你自己都搞错寝室了？”
　　孟中云拿过手机看一眼，又还给他，笃定的说：“就这里面，你好好看看。”
　　陈云龙盯着名单看了又看，又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孟中云，随后伸头看了一眼下铺，接着指着手机，小声试探。
　　“李杭啊？”
　　孟中云回以郑重的点头。

　　陈云龙收起手机，狠抽了几口烟。
　　“你娃咋也看上她了哦，你这叫白仁咋办？”
　　孟中云此时也不能再否认了，硬着头皮说：“你觉得我和白仁谁希望大？”
　　陈云龙沉吟片刻。
　　“李杭对白仁是有好感的，之前我就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就这样退出了，不过你娃加入进来，我觉得白仁悬了，你娃太虾了，啥时候开始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真的，一开始我也不确定，但你娃这一顿逼问，我才敢确定我喜欢李杭。”孟中云咬了咬嘴唇，有点控制不住音量。
　　陈云龙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表让白仁听到了，那你准备咋办，要表白吗？”
　　“听到就听到吧，迟早会知道，我也没想好，也不知道想干嘛，顺其自然吧。”
　　“白仁也一直说顺其自然，结果都顺了两三年了，还不是这个样，你要主动出击啊！”
　　“那这么说你是支持我的喽？”
　　虽然大家都是好朋友，但陈云龙确实跟孟中云的共同爱好和话题多一些。
　　“哎，我也不是支持哪个，我只是给我的建议嘛，不过最好还是你成，白仁太闷了。”
　　也不知道下铺的白仁究竟有没有听到二人今晚的谈话，第二天大家也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2007年12月8日星期六晚上9点，初三的孟中云正在家里玩梦幻西游，辛勤的查找攻略，做着跑商任务——游戏里从一处购买物品，运送到另一个地点卖出，赚取差价，几个地点是固定的，但每处卖出相同货品的价格不同，期间只能徒步且会遭遇战斗，所以规划路线，提高效率是重中之重。
　　“滴滴滴”Q响起，右下角一个头像闪烁，点开对话框，是文艺委员李杭发来的消息。
　　“MZY在吗？”深蓝色的未加粗倾斜宋体字，字号比初始默认的要大上几号。
　　正在规划下一条送货路线的小孟没有迟疑。
　　“在的（呲牙表情）。”
　　“圣诞元旦晚会表演你确定好了吗，我们的话剧和袁洋她们的什么华尔兹你都要参加吗？”
　　“对，我都要参加，而且还有个和王思远唱歌的节目，一共三个。”
　　“哼，你还真贪心，就是想和美女跳舞吧？”
　　“咋可能，主要是一开始都答应了，舞伴都分配开始练习了，不去也不好，再说我不也要来你们这边嘛，我可是青年毛主席！对吧？”
　　“哼，我知道你和袁洋跳，和美女跳舞高兴哇？亏你有良心，还知道自己要演什么。”
　　“嘿嘿，那是，怎么可能忘记，这个角色很适合我，对了你演杨开慧吗？”
　　杨开慧是毛主席的妻子，这个角色谁来演可是很重视的。
　　“不，黄靖舞演，我是旁白（嘻嘻）”
　　小孟顿时有些些失望。
　　“哦，这样啊，好吧。”
　　原以为对话就此结束，能专心跑商了。
　　“对了，我问你个问题。”
　　“好，问吧。”
　　“你有喜欢的人吗？”
　　靠，怎么又是这种桥段，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孟中云如是想到，做了个深呼吸。
　　“有！”
　　蓝色字体亮起：“是谁？是我们班的吗？”
　　这不是诱惑我表白吗，一时之间孟中云不知道该咋办，于是使用了经典回答。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
　　“……潘子芳！”
　　孟中云一下就明白了，她这是又来帮室友“说媒”了，有些不爽。
　　“不是不是，上次就给你说过了，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啊，芳芳人多对的。”
　　“人好我就非得喜欢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求你别再牵线了，好吗？”

　　可能感觉到孟中云生气了，李杭迟迟没有再发来消息，又跑完一单后，她的头像才再次闪烁。
　　“好吧，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喜欢谁吗？”
　　孟中云此时也平静了下来。
　　“你猜哇，名字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袁洋？”
　　“不是，怎么你们一来都猜她的？”
　　“还有谁猜了？因为她漂亮呀。”
　　孟中云此时也是玩心大起。
　　“这样，你有班里的名单吧，你直接对着学号说，说对了我就告诉你。”
　　李杭是文艺委员，最近又有圣诞元旦晚会报名，所以会有全班的名单，而孟中云是纪律委员，也有名单——当然就算没有，那个正确答案也早已印在了他的脑中。
　　“2、6、13、16、19......”打了一段数字，孟中云看了看，还真对应着班里每位女生的学号，真是个严谨的女孩。
　　“都没有哦（得意）。”
　　“24、30、35、38...51、53。”
　　“还是没有哦～（得意）”
　　李杭显然不信。
　　“骗子，那就不是我们班的！（生气）”
　　“没骗你，就是我们班的（可怜）。”
　　“那我已经都把我们所有女生都打出来了！（敲打）”
　　“不，你还有一个号码没打。”
　　过了三分钟。
　　“我刚刚又看了一遍，都打了，骗子！”
　　孟中云起身去反锁了卧室门，然后打开窗户，点上蜡烛和烟，抽了一口。
　　“18呢？”
　　“18是我啊......别开玩笑了，到底是谁？”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打完这几个字后，感觉心快跳出嗓子眼了，急忙抽了两口烟平复情绪。
　　关掉对话框，期盼而又忐忑的不敢看Q图标，摇了摇头，专注跑商！李杭估计也很惊讶，跟原来的剧本不符啊，怎么就表白了，完全没有一点准备啊！
　　“滴滴滴”，良久，Q终于又响起，还是熟悉的头像，深吸了一口气，点开对话框，只有几个深蓝的字。
　　“你在干嘛呀？”
　　“我在打梦幻！”耿直的孟中云想也不想。
　　“哦，那你玩吧。”
　　“好的。”
　　哪曾想，这晚结束，再无类似对话。

　　孟中云还记得表白后送了一些礼物给李杭，初三送过吊坠，而李杭也回赠过许愿瓶，高一因为地震转学到P县后，托好友麻花儿转交过千纸鹤、银戒指，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此后孟中云便没有再继续“追求”了，甚至在十多年后，小孟成了老孟，也依然没搞懂到底怎么追女生。
　　思绪回到现在，两年多不见的人儿，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中，“嘶～～呼～～”回忆结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啊哈哈哈，我一开始以为是哪个损友，想要逗我，看我出洋相，看你说了玉雷山我才知道肯定是以前的人，抱歉抱歉啊哈哈！”
　　“你怎么这么笨！还是跟以前一样笨！”
　　“我聪明的很！只是完全没想到会是你，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聪明个屁！除了成绩好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感觉高中和以前初中的时候真的很不一样，一切都变了。”
　　孟中云站在窗台旁，月光撒在地上，似乎将整条小道都给照亮，可惜身在一楼看不到头顶月色，只能透过护栏窥得部分，看来明天是个大晴天。
　　“是啊，我们都长大了，烦恼也更多了，能倾诉的反而变少了。”
　　“看来我们天才孟同学也开始经历成长的烦恼了，怎么没谈个女朋友呢？”
　　“各种各样的事情，尤其是最近，烦死了，我哪谈的到女朋友嘛，连你都说我笨～”
　　“我开玩笑的嘛，初中谁不知道你聪明！不过恋爱最好别谈，谈了更烦，哈哈。”
　　“假聪明罢了。你是不想谈，我是谈不到，一个班上出来的，差别咋就这么大捏～”
　　李杭不置可否：“没办法，谁叫我天生丽质，你说是吧？”
　　之后两人又聊了好一会，直到凌晨1点多，才各自睡去，并约定了暑假爬山。
　　孟中云平躺在床上，脑中闪过一幕幕情景：生病请了三天假，李杭、麻花儿、陈云龙、黄靖舞等人来家里看望他；班会活动李杭优雅而专注的弹电子琴，曲目是《童话》；骗李杭自己生日是9月22号，让她以为两人是同一天，实际上是差了3天，她还傻傻的相信。
　　想起两人是前后桌，表白之后都不敢说话甚至不敢看对方的尴尬；赠送礼物和回赠礼物，说彼此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些事，等升到高中再说；高一下学期决心要忘记，并以此为理由喝了个酩酊大醉……
　　用力闭上眼睛，揉了几下，掏出手机和日记，记录下此刻的心绪。

　　峰回路转

　　如珠似玉黄道夜，
　　影随明月自举杯。
　　路转晴日心转回，
　　离人浅笑天下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