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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非我族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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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年冬月十四寅时。
天空还是一片朦胧的灰蓝色，一阵尖锐的唢呐声打破了锦泰小区的宁静。
那声音穿过了飘扬的窗帘，冷冽地拂过秦晚的耳畔，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她烦躁地揉了揉眼睛，摸出枕边的手机，一看时间凌晨五点，立即炸毛：“大清早的，这个点办丧事？阎王爷爷起床了嘛，就把人往那儿送？神经！”
秦晚在床上辗转反侧，双眼空洞地注视着天花板，那唢呐声在楼下游走盘旋，她的情绪也被撩拨得焦躁不安。
她平等地讨厌每一个醒了就不管别人死活的人！
秦晚猛地掀开被子，拉着脸，边刷着短视频，边向洗漱间走去。
打开门的瞬间，她几乎无法相信所见。
在她的浴缸里，一名中年男子衣着整齐地蜷缩在水中，面色苍白肿胀，眼球突出，双手无力地垂在浴缸两侧。
她倒抽一口冷气，颤着双腿，小心翼翼地倚着门框，盯着这位莫名出现在她家又离奇死亡的男子，试图从记忆中拼凑出这名男子的身份。
片刻，她认出这人就是她楼下的李叔，那个最近老上楼找她麻烦的人。
她心中一紧，不会怀疑她是凶手吧？
恐惧和惊慌涌上心头，她忙不迭地拿起手机，哆嗦地拨通了李队的电话。
“喂，李队，是我，秦晚。我家里……我在家里发现了楼下的李叔，他死在了浴缸里！他死在了我家的浴缸里！”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
“小晚，先别慌，保持冷静。不要破坏案发现场，我们立即派人过来。”李队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坚定而沉着。
秦晚握着手机，心神不宁地等待着李队的到来。
时间在恐慌中变得异常缓慢，每一秒都像是在折磨着她的神经。
突然，她听到了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秦晚软着腿，踉跄地走向门口，从猫眼向外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人。她的不安升至顶点，手指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门把手。
她似乎听到了身后有细微的声响，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背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嘴，手里的手机滚落一旁，她挣扎着，却无法摆脱那股力量。
接着，她似乎被拖入了水中，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秦晚的意识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而扭曲。
她似乎看到了那人的面孔。
是他！
就在她即将步入死亡的刹那，一阵强烈的震动将她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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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床单已被汗水湿透，紧贴在她的身上，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试图坐起，但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量，软绵绵的，无法支撑。
而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何圆的来电。
“是梦……只是个梦……”秦晚喃喃自语，自我安慰。但那感觉太过真实，她甚至能感受到那只捂住她嘴的手的粗糙和冰冷，
秦晚长舒一口气，接起电话，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喂，小圆，怎么了？”
“小晚，快开门。”
“咚咚！”
秦晚艰难地坐起身，细听之下确实是敲门声。
她用尽全身力气，缓缓地挪向门口，打开门，只见何圆表情严肃，“601的住户李贵全于今早五点被人杀害，小晚那时候你在哪里？”
何圆身旁的萧柚默不作声地递过一份文件，秦晚接过，那是一份警方调查初步报告。她目光快速扫过，上面写着李叔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初步判定为他杀，但她的名字却出现在了嫌疑人名单上。
秦晚大脑一片空白，她紧握门把手，指尖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我……我当时是被唢呐声吵醒了，然后……不是，我刚才是被你的电话叫醒的。杀人犯法啊，我怎么可能杀人？”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透露出她内心的慌乱。
何圆的眼神里掺杂着关心与疑惑，语气尽量保持平和：“秦晚，现在不是慌张的时候。我们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你搬来的半年，和李叔有什么过节吗？”
秦晚的脑海中突然闪过那个梦，梦里和现实，何圆的话似乎重合了。
她摇了摇头，眉心紧蹙，努力回想：“我没有，我们只是有些小摩擦，你和李队也知道的……”
因在案发现场发现鬼灵的气息，所以此案移交特调局执勤队三队李遇安负责。
李队很快就到了，秦晚被要求到警局接受询问。
一路上，她的手心都在冒汗，可当她被问及细节时，秦晚突然平静了下来。她开始叙述那个梦，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景，甚至李叔脸上的表情。
众人显然对她的叙述感到震惊，因为这与案发现场的描述惊人地相似。
秦晚叙述完毕，她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紧接着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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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家中，她慌忙地摸出手机，查看时间，竟然还是凌晨五点。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楼下传来熟悉的唢呐声，让她不寒而栗。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秦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瞪大眼睛，惊恐地望向门口。
她又一次机械地走去开门。
门外的何圆看着她，语气严肃地说：“秦晚，601住户李贵全于他家中遇害，我们调查发现，你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和动机。”
秦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无助地摇头，语气却异常平静：“我没有杀他。”
何圆眉头紧锁，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你还是没对。”
“什么？”
话音未落，何圆用手猛然掐住秦晚的脖颈。
秦晚瞪大了眼睛，她感到了呼吸的困难，她挣扎着，但何圆的手却像是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你，为什么……”秦晚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她的脸色已经变得青紫，她感到了死亡的临近。
“为什么？因为你错了。”何圆依旧面无表情。
“你不是何……”秦晚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她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似是不想再听她废话，何圆的手用力一掐，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双手无力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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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再睁眼，耳边又是那尖锐的唢呐声。
她坐起身，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脖子，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股勒紧的窒息感。
她再次瞥向手机，那不变的凌晨五点，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
忽然，秦晚感到一股暖流从眼角滑落，她崩溃地抱住自己的双膝，把脸埋在腿间，无声地哭泣起来。她的身体颤抖着，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几分钟的哭泣后，秦晚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她步履蹒跚地走向洗漱间，无视浴缸里的尸体，专心地看着镜子中那张苍白而扭曲的脸。水龙头被缓缓打开，冰冷的水冲洗着她的双手，也带走了她心底的那份恐惧。
秦晚意识到，自己已被某种诡异的时间循环困住了。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那股刺痛让她从混沌中稍微清醒了些。
她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接踵而至的，是无数次的重演。每一次都在那尖锐的唢呐声中惊醒，每一次都不得不面对李叔冰冷的尸体，每一次都要承受警方的严厉质询，每一次都以不同的方式死去。
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
质疑，否认，反抗，挣扎再到接受。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杀了李叔，她提防着她见到的每一个人。
那些杀不死她的，还不如杀了她。
秦晚崩溃之下亦想自我了结，可是凭什么死的是她？该死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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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再次回到床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秦晚知道她依旧被困在那无尽的凌晨五点，而残留的痛楚在空气中蔓延。
她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
梦境和现实交叉在一起，痛感如此真实，让她无法分辨。
她的心跳，在这无尽的重复中加速，又在无尽的绝望中平复。而她，却在这样的折磨中寻觅到了一种病态的安宁。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于是，这次她选择不分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又似在聆听。
耳边回荡着诱惑之音，催促她迈向死亡的怀抱，似乎唯有此途，才能带来真正的解脱。
那雌雄莫辨的声音，带着诱哄：“死亡是你唯一的归宿。”
“哈哈哈哈哈哈！”
秦晚还是憋不住，放声大笑。
这笑声，像是嘲讽，又像是解脱，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良久，秦晚突兀地睁开眼睛，注视着天花板，低声呢喃：“平青山，玩够了吗？”
平青山悄然现身，坐在床畔，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恭喜你识破幻境，通过考验，共享契约成立。”
这时，秦晚的手机铃声忽起，打破了沉默。
“喂，小晚，你现在在哪儿呢？起床了吗？你楼下601的住户李贵全于今早五点遇害，现场检测出鬼灵的气息，这案交由我们队办理。现在李队正带着我们过来，你先收拾收拾在家等着我们。”
“好。”
秦晚挂断电话，目光透过飘动的白纱，看向窗外，那份灰蓝色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鱼肚白。
只有秦晚知道，她已经疯了。
“预知异能者若连梦境、现实、幻境还是预知都分辨不清，岂非笑话？”平青山戏谑地看着秦晚，见秦晚只盯着窗外，又缓缓补充道：“契约既成，我的能力，欺骗、魅惑、幻术，都将归你所有。而你，每日修行所得的灵气，一成交于我。”
“这是天道规定的契约，你也也莫要怪我，你若通不过考验，那又如何配得上我的能力呢？这也将助你更好地掌控它们，不是吗？”
秦晚缓缓转过头，目光冷冽如冰，盯着平青山：“杀害李叔的，是你认识的黑衣鬼吧？叫未夫？”
平青山先是点头，后又摇头：“他曾是河中的淹死鬼，如今灵气复苏，他也跟着强大起来，不断寻找替身以提升自己的实力。我本就想借他之手，考验你是否有资格与我共享契约。只是没想到，他还是心急了一些，不过效果甚是不错。”
“你预知到了未夫？他可不是未夫。他不过是一块稍有价值的磨刀石，不配让我记住名字。”
“所以，你知道他在害人？”
平青山耸耸肩，不以为意：“人类才会注意这些，我们妖鬼弱肉强食，李贵全的死是他的命数。”
“那你呢？你参与了吗？”秦晚越发冷静。
“灵气复苏，这是世道本该如此。怎么怪我没有告诉你？告诉你，你又能如何呢？我一介妖，袖手旁观，怎么也犯了你人类的法吗？”平青山反问。
秦晚凝视着平青山，冷声道：“我不过一个普通人，管不了其他人，但是你作为我的合作方，你最好别忘了我也是人类，物伤其类。而且无论世道如何，正义和邪恶总有界限。”
此刻，秦晚才终于真正理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深义。
平青山轻笑一声，站起身来，悠然道：“该上班了秦晚，附赠你一条消息，特调局派了萧柚监控你。”
门铃随之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看见“高审”，震惊…继续发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