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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他的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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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科举,摘首夺魁,商人出身,朝堂不逊,阶下为囚,幸得明珠,青眼相待,鸡犬升天。。。
众人早就对他好奇不已,各色传闻更纷扬满天。
只可惜,故事的主人公长居深宫,避世离群,即算偶而出席宫中宴会也相隔甚远,瞧不真切。。。
直到今日,谢长安骑装上场,硬朗英姿,淋漓尽致。
书生意气,似玉无双,傲骨出尘,朗朗清阳,长身修竹,过目难忘。
若说草碧柔,柔不过他双眸,要说风飒飒,飒不过他丘壑。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识已是梦中人。瞧得这一庐山真面目后,无论闺阁小姐,亦或权贵妇人,便也不得不酸溜溜艳羡起柳明珠。。。
“若她不是公主,若她没有那般尊贵身份,何德何能,凭她也能嫁给谢长安?”
不知是哪家天不怕地不怕小儿,心中惊叹,疏忽出了口,偏引得一大群擦香抹粉、素日最是谨言慎行的女眷们连连点头。
。。。
同欧阳宇一袭黑衣神情肃穆杀意凛凛截然不同,谢长安身姿轻缓,朗目眉星,挺拔胸膛下,藏有悲悯。
他分明就昂首挺立于这血淋战场,他分明又可手起刀落,片甲不留。
可他又干净地不曾染上、亦不忍染上半点荤腥。。
众人在猎杀,在炫耀,在争抢,
唯独他,在救赎,在所有人理所当然中,反抗世俗,忠于内心。
一柄柄安字箭头下,是一个个穿透羽毛,暂被禁锢,但仍活泼地、转头转脑,安恙无疑,微显呆傻又稍显可爱小生灵。。。
在欧阳宇眼中,最令他惊异地,无疑是谢长安出神入化的箭术,若非童子根基,外加十年打磨,绝不可能成此气候!
可他偏偏,偏偏竟守拙至此,从不宣扬,从未显露?
除开被抢走风头面色酱紫的欧阳宇,其余众人无不感叹,无不惊声,无不刮目相看,无不为之动容。。。
唯独柳明珠,惊讶归惊讶,,可她向来明白,向来知晓,区区箭术,从来不过是谢长安众多闪光点里毫不起眼一环。
因为,她最喜爱的,最崇敬的,一直是他的心胸。。
有热爱,追求,却也平和温润,清淡自守,爱国爱民,风霜不改,苍劲不屈。
这世上男儿,三妻四妾不少,花红柳绿无数,可自打柳明珠见到谢长安第一眼起,她便莫名其妙相信他一定是个例外。
若能得他喜欢,被他倾心,那么,一定会是坚定地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到老不相疑。
所以,若能真正得他喜欢,那该有多幸福?
世俗上,她得到了,可她又当真得到了吗?
近三年相处时光,她原以为足够了解,
可原来,她从不曾晓得,在文弱书生表象下,他还善驭马、擅射箭,身手很是了得。
他究竟还藏着多少自己不曾知晓的?他究竟将自己视作何物?
是不是交易永远就只能是交易?
他的那份原则坚守下,是一颗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却总也捂不热的内心?
。。。
鼓声再次激荡,比赛正式落幕,头筹没什么意外归欧阳宇夺得。
可这一次,众人欢呼,喝彩、钦佩地,却只是那个从容不迫、汗不粘襟、气息始终如一温柔的男子。
谢长安以些微劣势屈居第二,可不凡气度、身手、表现,统统都让众人觉得,只要他想,他是完全可以击败求胜若渴又高傲不可一世的欧阳宇。
谢长安浅笑着穿过欢呼人群,他在努力寻找那一抹盈盈于心倩影,他想说的很多,但最想说的只有一句:
其实不止欧阳宇,若她喜欢,他亦愿做,他亦能做。。。
可那一日,想说却没能出口话语,终究流落在兵荒马乱中,溃败一塌涂地。。。
。。。
比赛刚过四分之三,宫中便派人传来消息。
柳明珠一路强撑镇静,未曾流露半分惊惶,可心肺早如刀割斧凿,破烂不堪。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一向康健的皇阿玛怎会突然暴病?
于是,她恍若失心疯般一遍又一遍重复问着所有她能瞧见、她能询问的人。
可太医只会搪塞,太监选择欺骗,一身粉嫩的小宫女,长睫之下盈满泪珠,却不为悲伤,全因恐惧。
终究,柳明珠未曾等来真相,只等来了密不发丧,新皇继位,封锁宫门指令。
曾经骄傲地、娇宠地,尊贵幸福小公主,摇身一变落魄成了囚禁孤鸟。
在那间阴暗、憋仄的房间内,柳明珠被勒令不准出门,亦不准任何人与之攀谈,
唯一例外,是欧阳宇,
从他口中,她终于得到些许讯息,可她倒当真宁愿从不知晓这一切:
“三皇子已被杖毙、六公主求情无果,自缢而亡;五皇子被流放;大皇子逃离北境,。。。”
”好啊!四哥当真好手段,好计谋!骨肉兄弟竟是一个都没放过!那我呢?他又打算如何处置我?“
“明珠,你当然会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只要我在一日,他便不敢也不能对你如何!“欧阳宇信誓旦旦,言语中竟还透露些微自得:
”否则,我欧阳宇能捧他上天堂,也可送他下地狱!照顾好自己,等一切安定,我接你回府!“
柳明珠第一次认真分辨着他的眸光,心中不断惊蛰,明明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旧人,眼下,却陌生地让人心寒、心痛:
”欧阳宇,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你难道忘记了,皇阿玛从小对你有多好?
欧阳伯伯起初不同意你参军,还是皇阿玛义无反顾支持,甚至赏给了你兵权!给你机会四处历练
还有,这些年来,你出入皇宫,读书面圣,自由地和皇子无所差别,试问满朝文武、高门权贵,又有谁如你这般风光无限,得宠万一?
欧阳宇,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残忍?“
”是,他是待我很好!
可他又偏偏剥夺了我最最喜欢、顶顶渴望的,
你知不知道,他不过一句话,一道圣旨的功夫,便夺走了我这一生的幸福!”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欧阳宇不辞辛劳,风尘仆仆,出征作战,视死如归,是为了什么?
功名、财富?还是百姓苍生?
对不起,我远没那么高贵,也不曾那般无私。
我想要的,从头到尾,不过是堂堂正正,得你高看,堂堂正正,在你身旁。
宰相之子,武状元,这些是都很好,却仍然配不上你的好半分半毫,
我原想着,只要北征大捷,只要我成为了大元英雄,便说出我的心思,请求皇上赐婚,
可等班师回朝,是风光无限,但等来地又是什么?
我不明白,那个丝毫不懂珍惜你的谢长安,他究竟有什么好?
为什么,为什么皇上要对他青眼有加?甚至,甚至还将你赐给他!!!“
欧阳宇怒吼着,青筋剧烈暴动,她原一直知道他算不得性子温和,可像这般激动失控却还是头一遭,不由被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
”你,你别怕,即算要与全世界为敌,负了这全天下,我欧阳宇也绝会不伤你半根毫毛!“他瞧出柳明珠的怯意,急忙道。
”可你助纣为虐,害死了皇阿玛,伤了我一众兄弟姐妹,这难道就不是伤害!
请你马上离开,我不想再见你!否则,我倒真不如,一刀抹了自己来得干净!“
手上这把随身小刀,还是被关押前,跟随皇阿玛甚久的老太监汪喜偷偷递来。
一朝君落,满盘皆变,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人慧眼看穿一切,如今这柄小刀虽然伤不了人,却也着实可让她求个利落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