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争朝夕》闲来乐得

2、自来熟的老乡

　　窗外微微飘雪，朝英的车开的很稳，在高速上就算超车也不会猛踩油门。乐夕在车后排玩手机玩到没电，头一歪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朝英开着她的车，看到乐夕睡着了，她把自己的车载音乐声音调小，伴着音乐的车程，朝英很享受这样的旅程，过年前夕的高速上有一种归家的错觉。家？想到这里，朝英的眼神变得暗淡，车速也渐渐提高起来。
　　忽然，前面的车辆开启了双闪并降速，朝英不明所以但也将车速降低并打开双闪。车流缓慢下来，朝英看到导航播报前方有车辆相撞的事故，果然毫不意外的拥堵了。车辆前行地困难，朝英看着窗外的雪，还未驶到湖省界线，雪已是越来越大了。朝英心感不妙，车虽是刚充满的电，中途还是充一次电比较保险。
　　果然如朝英所料，至下一个服务站六十公里的路程，足足开了两个小时。大雪路滑，一路事故频发，堵车堵到朝英开进服务区都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乐夕一路睡的香甜，在车后座缓缓醒来之时，车里居然停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乐夕吓了一跳，立马拿出手机要拨打110，并慌忙地去开后座的车门。乐夕头从车门处探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朝英坐在花坛上抽烟。
　　对上视线的一刻，乐夕莫名地感到尴尬，“姐姐，这是哪啊？”片刻后乐夕开口问道。
　　“刚进湖省，我们在服务区，高速太堵了，车没电了。“朝英解释道，“你饿不饿？”乐夕点了点头，她还真有点饿了，她早上着急出门都没有吃早饭，本来打算去机场吃早午饭，没成想到连机场的门都没进。此时也是三四个小时过去，是该吃点东西了。
　　朝英递给乐夕一个保温袋，乐夕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热气腾腾的烤红薯。
　　朝英解释道：“刚刚这有卖烤红薯的老奶奶，雪下太大，老奶奶收摊回家了，我就替你买了一个。这儿服务区太小了，只有便利店。”朝英没说，这红薯恰好是最后一个，她想自己吃来着，看到乐夕醒了才客气地让给她。毕竟让这么漂亮的女生挤进去和一帮老爷们围在一起吃泡面，让她有些于心不忍。
　　“这是有便利店吧，在哪里？。“乐夕接过烤红薯却并没有吃，反而反问朝英。朝英点点头，指向左手边。
　　乐夕道谢后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好吧，自作多情了。朝英心想。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烤红薯给别人，还不如自己留着，朝英很后悔。
　　两根烟的时间，乐夕拎着一大包零食放到了朝英面前。看着零食的种类，朝英怀疑她将便利店货架上的所有东西都买下来了。
　　“当当当”朝英抬头看向乐夕，乐夕变魔术似的从另一只手上拿出了两只勺子，将一把递给朝英。乐夕将包裹着烤红薯的保温袋打开，用塑料袋把红薯掰成两瓣“喏，一人一半”
　　朝英接过勺子，嗯了一声，低头吃了起来。
　　乐夕此时才正式看清这个网约车司机的脸，居然蛮漂亮的，还是个气质型的女生，头小腿长的，蛮像他们学校那些学服表的同学。这样的女生来开网约车，可惜了。漂亮的女生总是会让人亲近，乐夕的话匣子打开就停不下来，尽管朝英只是偶尔一句嗯的回应，乐夕也继续山南海北地扯着，朝英心想，漂亮女孩不说话是十分，张了嘴要减半分，话实在是太多了。
　　雪下这么大，在花坛上坐着，简直能冻成雪人。乐夕和朝英回了车上，乐夕此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把座椅放倒，躺在上面好像回了自己家。乐夕可不是一般的自来熟，小时候到依依家就直接管依依的妈妈叫妈，气得依依要把乐夕赶出去，生怕自己的妈妈被抢走。
　　“姐姐，以前你去过苔州吗？”乐夕一边咬着勺子里的红薯泥一边询问道。
　　朝英沉默片刻，淡淡地回答：“我老家在苔州。”
　　“呀，你是苔州的！”乐夕惊喜地坐直身体，说话带上了些苔州口音。“那你之前在苔州上学喽？哪个学校的呀。”
　　“一中的。”
　　“哇，那姐姐你学习一定很好，一中我都考不上，爸妈就把我送到绿城国际了。”朝英知道那个学校，有钱人家的小孩读的学校。
　　意外地，朝英并不讨厌乐夕这种盘问方式，反而觉得她笑起来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很好看，甚至曾经认为最刺耳的苔州口音都听顺耳了。

　　“走吧，天要黑了。”继续上路，车并没有比之前少，路况甚至更差了一些。朝英在车流中小心行驶，这次的雪是罕见的大，路上的车大都没有安装雪地胎，车速太快容易刹不住车。
　　与刚刚朝英一个人认真开车，车里静谧的气氛不同。坐在副驾驶的乐夕简直像个气氛组，时不时拿出零食咔嚓一口。朝英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能有那么多的话，通过乐夕的描述，朝英觉得自己与乐夕家的那只叫奥特的狗都熟了。
　　“姐姐，你知道奥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是因为我妈妈喜欢看综艺，综艺里选手出局的时候，主持人就会说选手out了，每次这个时候无论奥特在干嘛，都会跑到电视机前叫，久而久之，我们就叫它奥特了，哈哈哈是不是很搞笑啊。”
　　好冷，朝英心想，似乎是这个缘由太令人无语了，朝英居然无语到笑了出来，嘴角扯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乐夕仿佛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姐姐，你笑起来很好看呀。你真该多笑笑。
　　“是吗？”朝英心想，她什么时候变得不爱笑了呢？是小时候父亲出轨，母亲在餐桌上痛骂因为她是个女儿，父亲才不愿意回家的时候；是整个初中都被扔去寄宿学校，暑假不让回家，过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多了个弟弟的时候；还是父亲去世，留下了一大笔赌债，守灵的灵堂都被债主砸了的时候。只是此刻来自陌生人的夸奖，让她格外开心。
　　想要回报一样，朝英缓缓开口说：“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睡醒之后不知道现在开到哪里了，于是她就慢悠悠地走到司机旁边，用拐杖戳了戳了司机，问这是哪里？司机说，这是我的屁股。”
　　“啊？哈哈哈哈。”正在喝水的乐夕放下瓶子狂笑起来，“姐姐，你笑话也太冷了。”乐夕伸手在空中戳了戳，“这是哪里呀？”
　　“这是挡风玻璃。”朝英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车内的空气变得快活起来，旅程也似乎不再那么难熬了。乐夕还大胆地连上了车载蓝牙，播放起自己的曲库。朝英贴心地提醒她，可以在车里唱KTV，指挥乐夕在置物箱里拿出了一个麦克风。这还是朝英第一次使用这个功能。还记得她对选配的麦克风感到不解时，卖车的销售神秘地向她眨眼，声称这个功能会在正确的时间发挥正确的作用的信誓旦旦。她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承认，销售说的是正确的。
　　玩闹够了，乐夕难得的安静了下来。“姐姐，还有多久到啊？”本就六个小时的车程，按照时间她早就该到家了。
　　一段时间前，车流就不再前进了，朝英也只是跟着偶尔往前挪动一下。“应该还有两个小时的路，但现在堵车了。”
　　看着车停在这里不动，朝英索性把车熄火，只留下空调。还好在服务区充电了，不然电车遇到堵车是真的有可能在高速上下不去。
　　此时，朝英看到了应急车道上驶来警车，交警举着喇叭喊，前方高速封路，要等到雪除净后高速才能恢复通车。朝英看了乐夕一眼说道：“只能等一等了。”

　　最初的半个小时，乐夕还能保持笑容，玩着手机和朝英开玩笑。过了一个小时，乐夕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在副驾驶不停地换姿势看手机，过了一会儿手机也不玩了，眼神一直看向窗外发呆。
　　“怎么了？”朝英关切地问。
　　“没什么。”乐夕的脸突然变红了，摇头否认。
　　乐夕的脸越憋越红，额头甚至有了微微的汗。“是空调太热了吗？”朝英猜测地问。“没有没有。”乐夕脸上勉强的微笑着。
　　乐夕从来没有觉得时间的流逝有这么缓慢，看着窗外的天渐渐黑了下来，顶着朝英关切的眼神。
　　乐夕终于说出那句让她羞耻万分的话“我想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