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玫瑰》》蓝莓茶04

3、第 3 章

　　狐丘继人在艺术领域天赋异禀，家主姜厉常年待在法国，主营时尚设计，所创设的集团已经做到世界顶尖，旗下拥有多家世界知名品牌，二少姜慎是享誉海内外的大导演，而姜瑟的事业版图集中在艺人策划部分，自己创立的经纪公司几乎垄断南洲国所有业务，旗下艺人在整个东南亚都有极高的知名度，企业目前正处于拓展疆土阶段。只有狐丘的小儿子姜羽，无忧无虑在美国游学，虽然和姜瑟异卵同生，眼里却是一片清澈的纯真。

　　姜希暗暗在心里发誓，她需要时间成长，但总有一天，她要以自身的光芒，势均力敌地与姜瑟站在一起，成为她的臂膀和依靠。

　　喧闹的场馆内，漫天飘落的彩带预示着演唱会即将结束，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姜希的耳朵有些发痒，她被工作人员一路带至舞台下方，看到有个人站在逆光里，正专注地看向舞台。

　　逆光将她的发涂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其实她的发质偏硬，此刻却被光晕衬的蓬松柔软，五官都隐藏在暗影里，但仅凭侧面优美的弧度，就知道她一定生的过分好看。

　　几片彩带透过舞台的缝隙缓缓飘落下来，姜瑟回头，看见不远处焕然一新的姜希正好好地站在她眼前。

　　庞大且轰鸣的喧嚣里，江西眼里的姜瑟仿若世界的慢镜头，她的唇弯起，眼睛里似是盈满星辰，江西听不到她的声音，但能分辨出她的话语。
　　“来啦。”

　　那一幕，是很多年过去，都无法忘怀的遇见。

　　姜希点点头，牵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舞台上方的升降台正缓缓下落，台上的男人披着黑色的皮草，俊逸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激动和兴奋，升降台刚刚落定，他一把抱起台侧的姜瑟，激动地转了两圈。
　　“瑟！这次的舞台真的太棒了，谢谢你。”

　　姜希认得他，南洲的天王巨星，宁寄，这张出现在大街小巷海报上的脸，如今真真切切地长出骨血站在自己面前，姜希还是有一种不切实际的眩晕感。
　　宁寄的呼吸尚未平稳，眼角扫到站在姜瑟身边的姜希，不由地好奇，
　　“这位是？”

　　“我的妹妹，姜希，以后就跟着我了。”

　　“妹妹呀，那我以后叫你希希好吗？”
　　宁寄因为刚刚的压轴表演心情大好，俯下身来对上姜希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你认得我吧？”

　　姜希被两人之间突然缩短的距离弄的有些害羞，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当然，宁先生，您很火。”

　　男人愉悦地点了点头，吹了下额前的碎发，虽然是在故意耍帅，清秀的脸却并不让人讨厌，
　　“我不是很火，我是最火。当然，一切都要谢谢我的瑟。”

　　姜瑟对着姜希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似乎是已经习惯宁寄这样不分场合地点的自恋。
　　“别臭美了快走吧，五分钟后上台谢幕了。”

　　今天是羽瑟企划偶像部的家族演唱会，目前所有的表演都已结束，歌手们只需要上台进行最后的谢幕。

　　他们走到台侧候场区时，艺人们都已经准备完毕，看着自家的老板和大前辈迎面走来，所有人都鞠躬问好。

　　姜瑟摆摆手向大家示意，稍微提高音量道，“上台吧，各位请尽情享受属于你们的时刻。”

　　容纳万人的场馆在此刻亮起灯光，纷扬的彩色丝带和气球从正上方洋洋洒洒地飘下，不少观众和工作人员已经被氛围感染到热泪盈眶。

　　姜希看着身旁意气风发的少女，她的脸精致到没有一丝瑕疵，时间永远只停留在她最好的年纪，她的眼神专注且热烈，静静望着台上自己亲手创下的娱乐帝国。

　　真切的繁华和虚妄的幻想在那一刻只是她的背景，时光流逝的人声鼎沸里，她是她自己的永恒。

　　“姐姐！我在科罗拉多，你最近好吗？工作有没有很辛苦？”
　　姜瑟的手机屏幕上，一脸灿烂的少年露出一整排洁白的牙齿，笑意盈盈。

　　姜瑟语气不自觉染上几分宠溺，
　　“我一切都好，小羽玩的开心吗？”
　　“很开心！还有半年我就能拿到学位了，到时候我来帮你好吗？”

　　姜瑟笑着摇摇头，
　　“你不用考虑这些，毕业之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只希望你开心就好。只一点，在外面尽量隐藏你的异能，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姜羽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细缝，这些年他鲜少参与家族的事业，明明和姜瑟是同样的年纪，却在被保护下留存着完全的纯真与善良。
　　“放心啦姐姐，我很注意的。希希怎么样，我听二哥说希希很能干。”
　　姜瑟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女孩子，笑着回答，“她很好。”
　　“那就好，等我毕业了来看你啊姐姐。”
　　“好的，玩的开心。”

　　挂掉电话，姜瑟的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弟弟永远是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存在。她从小就知道身为狐丘继人，未来会有许许多多的不得以，而如果他们真的不能随心而为地成为自己，她至少希望弟弟是自由的。

　　“姜瑟姐，这是今天下午所有练习生的资料。”
　　姜希递上一叠简历，公司最近在准备新的组合计划，上万名选手经过严苛的大浪淘沙后，最终只剩下十人作为出道的备选，而最终确立的出道位，只有4个名额。

　　姜瑟将简历细细翻阅了一遍，拿过两份递给姜希，
　　“祝安是狼族的继人，留一个位置给他。”

　　姜希看了看简历上的男孩儿，骨相皮相俱佳，尤其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格外摄人心魄，但整体的气质却是温润的，这让他多了一丝矛盾的魅力。

　　娱乐圈的异能者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拥有比人类更为标志的外貌，但简历上这位，明显是会惊艳世人的存在。

　　“狼族的继人为什么会想做艺人啊？”
　　姜希有些疑惑，四族继人大多都拥有极高的社会地位，抛头露面者鲜少。

　　“听闻狼族保护他保护的极好，他热爱音乐，这次是狼族家主亲自向我大哥开了口的。我们与狼族谈不上交好，但多年来一直有生意往来，或许觉得在我这里能更顺利些吧，不管怎么样，人情还是要卖的。”

　　姜瑟想到自己的弟弟，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总还是有人可以获得偏爱，生活在纯粹又干净的环境中。人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姜羽和祝安，都是家族的例外。

　　姜希点了点头，拿起另外一份简历，简历上的男孩儿同样有个好听的名字，林凌。

　　“他…很不错。”
　　姜瑟难得可见地犹豫出口，姜希大概知道原因，简历上的男孩儿也是好看的，清秀俊朗，却并不是当下主流审美所喜欢的类型，在10人中算不上前列，极有可能在下午的考核中被淘汰。

　　“需要我跟考核组打个招呼吗？”
　　姜瑟短暂犹豫了一下，视线转向窗外，
　　“不必了，顺其自然就好。”
　　她心里明白，考核与选拔不能参杂过多私人感情，如果不适合这一行业，出道多年仍籍籍无名的人总是大部分。

　　只是脑海中总是浮现一年前那个下着雪的平安夜，男孩青涩的脸上飘起不易察觉的红晕，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久都没有融化。
　　那是姜瑟第一次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即便她清楚地知道，他们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如果心动并不能化作实体的陪伴，那或许不曾交集，才称得上幸运。

　　下午两点，巨大的双面镜里，测评已经过半。
　　姜瑟并不参与考核，评委是来自各个领域的头部艺人，宁寄坐在最中间。她始终信奉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考核价值。

　　房间内10名练习生依次排开，声乐和说唱都已经考核完毕，祝安凭借出众的外貌和强劲的实力理所当然地成为出道位首选。

　　落地窗内的人看不到窗外的姜瑟，但宁寄的消息不间断地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祝安这孩子真的可以！音乐天赋直逼我当年啊！”
　　“我觉得还是要综合考虑海内外的发展，凌风和安慕选一个出道嘛，毕竟是大陆来的孩子，以后开拓市场也方便些！”
　　“喂，干嘛不回我！我知道你在外面看！”
　　“公司旁边新开了家法餐，忙完了我们去那里尝尝吧。”
　　…
　　诸如此类，实在是聒噪。

　　姜瑟干脆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角落里的男孩身上。
　　宁寄虽然啰嗦，但眼光向来毒辣，混迹娱乐圈多年，他洞悉这个圈子的生态和喜好，往往通过他考核的艺人，总是能在短时间之内积累大量的人气。
　　只是刚刚的数条信息中，始终没有提到林凌。

　　作为同样从大陆来到公司的练习生，安慕在早年间就参与过几档热度不低的选秀，虽然名次不高，但也积累了不小的粉丝基础。而凌风拥有不输于祝安的出众外貌，虽然实力略逊于同期的其他人，但好看的孩子，总是会最先受到大家的关注。

　　毕竟是作为南洲出道的组合，公司计划留给大陆的席位只有一名。而林凌和其余两人相比，并没有突出的优势。

　　姜瑟暗暗压下心头异样的感觉，遗憾是人生常态，所有人都要在前进中学会释怀和妥协，偶然的心动不足以让她动摇自己的规则。

　　况且，这个圈子向来都是拥有的越多，背负的越多，纯净眼眸染上欲望的例子不在少数，太多人泥足深陷，最后潦倒收场。
　　她私心想要那少年可以一直干净。

　　舞蹈考核很快开始，10名练习生抽签决定顺序，林凌最擅长的部分是舞蹈，但他运气不好，偏偏抽中实力最强的祝安后面。

　　祝安的考核舞蹈干脆利落，极优的身材比例让他的动作显的无比舒展，而他今天发挥的尤其好，舞蹈更是远远超出日常练习的水平。一曲舞毕，宁寄忍不住站起来鼓掌，看来是真心欣赏。

　　林凌换上自己的舞鞋，他比任何时刻都要紧张，狂乱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膛。出道位近在咫尺，他知道自己优势不大，但这是靠近梦想最近的一次，也是唯一且最后一次放手一博的机会。

　　音乐响起，他率先以一个高难度的后空翻开启表演，左脚却在落地时传来钻心的疼痛，是玻璃割开脚趾的触感。

　　他习惯穿大一码的舞鞋，这样在做高难度舞蹈动作的时候脚掌会有更富裕的空间，因此在刚刚走上舞台时，居然没有发现藏在鞋子最前端的细小玻璃。

　　玻璃的位置如此恰到好处，是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练舞的习惯。林凌心里泛起一片寒意，眼光扫向正在候场的安慕，而安慕面无表情地回望他，眼底一片漠然。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后背在一瞬间就沁出一大片冷汗，可他知道他不能停，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继续跳下去，但生理本能的反应还是让他左脚的动作略有停滞。

　　舞蹈导师miko皱起眉头，评委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舞蹈一向保持着高水准的林凌，在今天却表现平平。

　　大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受到了巨大压力的影响。可成为一名艺人，如果在考核时都会因为压力失常，又怎么能完美完成出道后的每一次表演。

　　舞蹈接近尾声，林凌原本设计的旋转结尾动作，终于在剧烈的疼痛中失去平衡，跪坐在地板上。

　　“谢谢，下一位。”
　　宁寄头也不抬地在林凌的简历上打X，考核失常的孩子他见过太多，在表现不好的既定事实面前，他并不需要关心原因。
　　姜瑟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老师们，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姜瑟回头，那个清秀的男孩倔强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开，眼尾是情绪激动下泛起的红晕。

　　宁寄抬头看了林凌一眼，他对这个内敛的男孩儿有些印象，好几次他在凌晨结束活动回到漆黑的公司后，总能看见他背着背包刚刚从练习室离开。
　　很可惜，在这一行里，努力的意义远远比不上天赋。
　　“我说了，谢谢，下一位。”
　　宁寄的语气已经开始变得冰冷，考核从未开过两次机会的先例，哪怕是条件好如祝安，都不可以成为例外。

　　林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红的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蹲下将鞋子脱掉，左脚的伤口在他剧烈的舞蹈动作下已经开裂，将白色短袜的前半段染成红色，此刻依然在向下滴着血。
　　“有人往我的鞋子里放了玻璃，我想请各位老师，让我脱掉鞋子再跳一次。”

　　考核室在一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教室中间的林凌，而他丝毫不顾众人的眼光，牢牢盯准正前方脸色已经能阴沉出水的宁寄。
　　“老师，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凌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向评委的方向鞠躬，迟迟不愿起身。

　　一瞬间房间内鸦雀无声，站在姜瑟身边的姜希默默开口，
　　“姜瑟姐，我们要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