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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第九章
      他们折腾了一上午,中午时分他摇醒科拉克斯,喂他吃了东西,到下午,科拉克斯终于彻底清醒。
      醒来第一件事,科拉克斯痛快地干了三大桶饭和一大桶水。
      科兹笑眯眯地看他暴风炫饭,心想,是得多吃点,因为过一会儿,同样的事科拉克斯得对科兹也做一遍。
      科兹想了想,舔了舔嘴唇,伸手去拿餐具,决定自己也得多吃一点。

      总之当科拉克斯带着一身蝙蝠味儿回到帝皇之影号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科拉克斯没有第一时间投入工作,而是极其难得地床上无所事事地躺了一会儿。
      他浑身上下都有一种泡在温泉里泡软了一般舒适的倦怠感,有些微的发热,身体里平常毫无存在感的生殖腺会时不时发酸,或者痉挛。科拉克斯不动声色地钻进了他在旗舰上的专属实验室,检测自己的身体数据——没有异常。
      他推测这可能是生殖腺被别人的基因种子入侵了的生理排异反应,就像很多孕妇罹患的孕吐症一样。
      嗯……某个意义上,他现在确实也算怀孕。
      科拉克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想了想,决定先不抽取生殖腺组织液刺激正在融合中的基因,拍了个片,确定生物组织方面没有异常,他把消息同步给了科兹,结果对方只在加密全息通讯里疑惑地侧头啊了一声。
      行吧……只有他“孕吐”。科拉克斯以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冷幽默想。
      五天后,他们抵达诺斯特拉莫。
      怎么说呢,比他想象中阴冷,但是比他想象中要好一些,就像是被火焰烧过的污秽土地上终于长了些杂草出来。
      科兹是六年前征服诺斯特拉莫的,他计划中的第一批征兵在四年后启动,但是他又不想再从泰拉监狱补充兵源,本来打算咬牙撑过去,不过科拉克斯表示拯救星也是科兹的母星,他也可以在拯救星征兵,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五年后,他脖子上的那颗种子应该也成熟了,他的长子应该诞生在诺斯特拉莫的第一批新兵中。
      这么和科拉克斯说着的时候,他们正并排站在检阅车,驶过诺斯特拉莫首都昆图斯的底层巢都道路上。
      四周挤满了人群和维护秩序的士兵,科兹说着说着,猛然望向一个方向,死死定住。
      科拉克斯知道,他的“预知”发作了。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尾指轻轻勾住科兹食指,他的伴侣猛地一震,调回视线,用一种非常轻快地语气说,没什么,小鸟,我只是看到很好的东西了。
      现在还无人得知,在第八军团之主,午夜之王投注向视线的地方,要在遥远的将来才会被冠以群鸦王子的尊称,现在还只是叫亚戈·赛维塔里昂——一个街头讨生活的小男孩恋恋不舍地将眼光从他崇拜的午夜领主身上撕开,调头跑走。
      刚才乌鸦——是真的乌鸦,会飞的那种群居聪明鸟儿,而不是某个人的绰号——告诉他,南街那边第八军团正准备开救济站,现在赶紧过去,不用排队,能热乎乎地吃上一顿,去里面混个暖和床位,说不定还能洗个澡。
      命运之线,就此牵连。
      而从此之后,钴蓝色的午夜之王将享有渡鸦之主与群鸦王子双重的看护。
      能从天而降带走安抚发狂科兹的,除了他的伴侣渡鸦之主科拉克斯,还有他的告命长子,群鸦王子赛维塔。

      科兹是在科拉克斯那张宽大,坚硬,只是在床板上铺了一层厚实床单的床上醒来的。
      他被照顾得很好,浑身干净清爽,过长的头发被编成了麻花辫,垂在枕头上,周围只有一点点光,原本用黄金与宝石镶嵌而成的华美寝室在岁月侵蚀之下蜕变成了合金与原木组成的简朴居所——除去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和武器,这里像个山间小屋多过军团之主的寝室。
      他侧过头,身旁科拉克斯穿着灰色睡衣,靠在床头,正在看手里的数据板。
      科拉克斯没有移开视线,他只是伸手摸了摸科兹的头发,“睡得不错?”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声音略微嘶哑,科拉克斯递水给他,他没动,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噩梦?”批完文件,科拉克斯把数据板搁到床头柜上,低头看他,他摇头。
      “梦到以前的事儿了,很怀念的梦。”
      这次科兹是从刚刚结束的第三次冉丹战争上回来,途中发现了一颗行星被兽人袭击,总督求救,第八军团前往平乱,兽人是相当麻烦的玩意儿,最后科兹亲自下场,持续时间过长的战斗直接引发科兹的癫狂,不过幸好科拉克斯也在返程的军队离他很近,赶得及回收他。
      喝完水,科兹慢慢坐起来,身上是和科拉克斯同款的灰色睡衣,他刚觉得有点饿,科拉克斯就递过来一份饭,跟第十九军团所有人吃的都一样,不过给他的面包上多加了一倍的酸辣酱、肉脯和咸芝士。
      科兹忽然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就像拯救星上最普通的凡人伴侣,他刚从矿上下工,比他早下班一点,做文职的伴侣给他做了平平凡凡的一顿饭。
      “笑什么?”科拉克斯喝了口水,打开另外一份报表。
      科兹如实说了,科拉克斯顿了顿,午夜一般浓黑色的眼睛看他,嘴角微完,倾身拈住他的下颌,小鸟一样啄走他唇角的面包屑,“那我下次做给你吃,炖你最喜欢的汤。”
      科兹小小地欢呼一声,啊呜一口吞掉剩下的面包。

      □□食欲睡眠欲三重大欲都被满足的男人愉快地瘫在还在处理公务的伴侣怀里。
      3米多高的男人裹着毯子,像滩流体一样瘫在科拉克斯的膝盖上,无赖地把他一只手抱在怀里,捏在掌心翻来覆去地把玩,科拉克斯埋首工作,纯熟地用一只手操作数据板,科兹想要亲昵就会拿头蹭蹭,他就会获得一个轻吻、拈弄耳垂、或者手指插进他头发,揉揉他的头皮。
      科兹舒服得手指无意识地舒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大猫一样的咕噜声,他懒洋洋地裹着被子正脸朝上,渡鸦之主觉得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附身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吻。
      到了泰拉时的后半夜,科拉克斯终于处理完所有东西,他滑到被子里,科兹卷住他,头靠在他肩上,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赛维呢?”
      然后他立刻知道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他感觉到伴侣的气息在瞬间险恶起来。
      糟,今晚睡不成了。
      科拉克斯坐起来,那股凝重的气氛让科兹一骨碌也跟着爬起来,科拉克斯皱着眉,一字一句地问,你儿子到底犯什么病,为什么每天追着我的鸦崽子打?
      科兹把“他也是你儿子”这句话非常识时务地吞下去,诚恳地问他的第一连连长、也是他的告命长子、卫队黑甲卫之首赛维塔做了什么,惹得渡鸦之主大半夜的不睡觉跟他发飙。
      答案是,赛维塔有事儿没事儿就来混暗鸦守卫的决斗笼。
      赛维塔虽然年轻,但他本身具备强大的灵能,同时是移植了科兹与科拉克斯混血基因种子的军团长子,可以说是原体之下第一档的战斗力。
      赛维塔知道自己的身世,他知道自己不但是科兹的首生之子,还是科拉克斯与科兹的混血子嗣,而这意味着即便科兹没有明说,他也立刻明白了两位夜双子之间的关系。
      赛维塔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
      在取得群鸦王子这个绰号之后,赛维塔就开始混迹暗鸦守卫的决斗笼。
      基于两个军队的亲密关系,和两方原体都指导过对方士兵这点,暗鸦守卫和午夜领主都挺经常混对方的决斗笼,但赛维塔不一样。
      他只混暗鸦守卫的决斗笼,然后把鸦崽子们打得鼻青脸肿。
      科兹表示听不懂了。不是,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混鸦卫笼子有什么错?一没打出鸦命、二没打出不可逆的残疾,这有什么?难道有人投诉他?没有吧,我听说赛维塔在鸦卫之间非常受欢迎,大家都说他又帅又酷,年轻蝙蝠血气方刚混个决斗笼怎么了?太正常了啊,科沃斯,你因为这个生气?蝙蝠不理解,蝙蝠大为震惊。
      科拉克斯深吸一口气。
      “赛维塔里昂——”他叫赛维塔的姓,全称,这表示科拉克斯已经相当生气了,“他前阵子纠缠沙罗金,想要跟他决斗,沙罗金断然拒绝了,他就找上了罗夏。”
      沙罗金他知道,拯救星征上来的第二批新兵,诞生在拯救星被解放的那年,号称解放元年之子,相当沉默寡言,但成绩亮眼到他都听赛维塔提过。
      “……罗夏是……?”
      “阿拉斯托尔·罗夏,泰拉裔鸦卫。”科拉克斯又吸了口气,“亚戈·赛维塔里昂跟罗夏进了决斗笼,罗夏被打得抬下场。然后他又找上罗夏,这次是裁判叫停——这样的事发生了五次。”
      好,现在是叫全名,科拉克斯已经在暴怒边缘了。
      但科兹不得不为自己的长子争取,“决斗笼的规矩,科沃斯,要么被抬下去、要么裁判叫停、要么喊投降,我佩服罗夏的勇——”
      科拉克斯冰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低了一些:“罗夏没有舌头。他没法喊出认输。亚戈·赛维塔里昂就这么殴打一个不能说话的人到倒地不起五次,康拉德·科兹。”
      很好。科兹乐观地想,亚戈·赛维塔里昂,现在谁他妈也救不了你了。

      于是赛维塔直到一脸懵逼地被父亲抓着领子从暗鸦守卫的决斗笼里薅出来,丢到科拉克斯面前的时候,才知道最近他很喜欢的,那个英勇善战、坚韧、勇毅、不屈不挠,战斗技术可圈可点,名叫罗夏的暗鸦守卫是个哑巴。
      罗夏的舌头在某次战争中被灵能武器损伤,上面留下一道永不痊愈的伤口,无法再生,也无法植入义体。
      原来他一直在殴打一个说不出话的人。
      赛维塔震惊到失语,良久才干巴巴地说,“抱歉,我、我不知道。”
      科拉克斯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个,赛维塔以一种完全继承自科兹,即便裸着上身也依然流畅优雅得动作单膝跪地,向他的两个父亲低头,“但这不是理由,我会去向罗夏先生正式致歉,然后接受惩罚。”
      科拉克斯的声音稍微有一丝松动,“我问过罗夏了,他确实没有告诉过你他不能说话,你在决斗笼中也确实按照规矩行事,当罗夏不能动弹的时候,是你把他抱出决斗笼。”
      “但是过错不可能因为不知情而勾销。”科兹轻声说,“按照戒律酌情减罪,三十电鞭当众执行,去吧,我的孩子。”
      赛维塔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位父亲,他起身行礼之后正要离开,科拉克斯若有所思的叫住他,“赛维。”他叫他的昵称,但赛维塔没来由地心中一紧,他恭敬地转过身看渡鸦之主,低头聆听。
      他听到他另一个父亲略带困惑地说,“赛维,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渡鸦的决斗笼?你想学鸦卫的技术么?你大可直接问我,你是我的儿子,我会教你。”
      听到“我的儿子”四个字,科兹面上现出了微弱的笑意。科拉克斯有一个和其他原体截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虽然承认暗鸦守卫是他的子嗣,但并不认为自己是他们的父亲。
      他是暗鸦们的领导者、战友、保护者,他们淌着一样的血,但不是父亲与儿子。
      所以暗鸦守卫几乎从不称他为父亲,他们都叫他科拉克斯大人,他只在赛维塔的面前是个父亲,摸摸他的头,叫他儿子。
      有很长一段时间,赛维塔沉默不语,当科拉克斯以为自己的问题不会获得答案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子嗣异常紧绷地声音,用专属于他的名词唤他,“父亲大人,我想寻找我的兄弟。”
      赛维塔拥有超越他年龄的成熟心智,大概是集中了两个父亲的优点,他就像一个情绪稳定得像科拉克斯、一点儿不发癫、脑子一直在线的科兹,他处理任何事都游刃有余,所以他现在这种表现出来的紧张,对科拉克斯而言也相当罕见。
      渡鸦之主很好地把吃惊藏起来,他看着继承了自己雪白皮肤和科兹眼睛的子嗣紧张地扭着自己的手,干巴巴地补充道:“我说的是、您和父亲的,暗鸦的告命长子。我真正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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