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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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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德一百年,李思存降生,天降异象,百鸟争鸣。
他三岁上山,十三岁筑他筑道心,说是要修无情道,震惊他在凡间的父皇,吓得他父皇从龙椅上滑下来。
后来在多番劝导下,李思存含泪放弃无情道,转头修了苍生道。
苍生道,万年来无人修成,且对资质要求极高,非心性坚定者不可修,非心怀天下者不可修,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在十三岁就筑这样的道心,回风派掌门胆战心惊。这样的年龄在修真界完全就是一个奶娃娃,一个奶娃娃懂得什么是苍生吗?
“修不了不要乱修。”当时回风派的长老是这么说的。
谁知这句话刺激到了李思存,他一字一句清晰明了地说:“只要我想,没有什么做不到。古人有云,有志者事竟成。”言语之中尽是少年骄傲,但无不敬之意。
在场的长老笑出了声,说:“小娃娃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啊,不过有志向是好的。”
笑过之后对他又是一番叮嘱,少年李思存被师长的态度打击到了,闭关前有些气急的又说了一句:
“李思存,必定是修真界第一人。”
他小小个头志向却无比远大,脸蛋红扑扑的,看起来像是没人相信他就要大哭一场。
师长们看他有些湿润的眼眶,然后诚心的夸了他整整一刻钟。
诚如他所言,如今他的境界已经甩了回风派多数长老。众人目瞪口呆。
当日出关,落雪回风院挤满了人。
李思存在修真界是无名之辈,在回风派却是连只蚂蚁都如雷贯耳的程度,概因他们的师兄每天见一个人就逮着人家说,他有个神仙师弟,一口气夸到天黑,这些年下来回风派弟子在他的荼毒下都知道李思存的美名了。
落雪回风院建在回风派最高的浮云峰,山峰主人是掌门,平时只有掌门亲传弟子可以踏足,现如今有了大师兄的带头,他们也来一观回风派掌门之所。
落雪回风,美如其名,一路上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不愧是回风派第一峰,美!”
“我也想做掌门亲传弟子了。”
“拉倒吧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资质,掌门要收徒,要收也是收我!”
......
司徒远一心只有他的宝贝师弟,见他们都在欣赏浮云峰的景色,气不打一处来。这浮云峰有什么好看的,都看厌了,哪及得师弟的万分之一。
“你们闭嘴!”司徒远面露不悦,“再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我就把你们丢下去。”
浮云峰是半空之峰,来往只能御剑或乘坐飞行之兽,这般高度掉下去必死无疑。
李思存闭关六年,出关第一件事就是沐浴,虽有清洁之术,他更倾向热水澡。沐浴完脸还带着潮红,司徒远闯了进来,他及时披了件外衣从屏风后走出。
“师兄。”他微微颔首致意。
李思存浑身带着潮气,清丽纯澈的双眼薄红,眼尾微微上挑,可傲人之骨却无傲人之气。鼻子挺直,嘴唇淡薄而饱满,肩颈瘦削线条流畅,三千青丝垂落肩头,美不胜收。
他唇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显得很容易接近,可眼瞳颜色浅淡,神色温和平稳,又多了几分距离感。
司徒远呼吸凝滞了一瞬,脸色泛红。
“你、你脸怎么那么红?”
李思存已经穿戴完毕,一身白底金边的袍子显得他华贵无比。闻言他摸了下自己的脸:“适才沐浴,热的。”
司徒远看见李思存的手,眸色微动。
色泽如美玉,纤长匀称,骨节分明。
李思存醉心修行,无事其他,司徒远虽逢人就夸师弟的貌美,归根究底没见过几次,他前几次见都是匆匆一瞥,现下有机会细赏,觉得真真是举世无双。
“我把师弟们带来热闹热闹,你闭关这些年他们都很想见你。”
李思存唇角微扬:“师兄有心了。”
这一笑如暖风吹进了司徒远心里,四肢百骸都是暖的。
“没事。”
有时候他当真觉得李思存是仙人转世,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神性,即使面若桃李也生不出亵玩之心,让人不禁放低自己的姿态诚心供奉。
司徒远在凡世是家缠万贯之身,花钱如流水,袖手一挥,直接在浮云峰大摆宴席。酒水是万金难求苏和酒,吃的是能增进修为灵肉,连杯盏都是天水玉,奢靡至极。
还没开宴,吃的点心就让人唏嘘。有不少人喟叹,司徒远,败家!
“九师兄还没来吗?再不来我就要吃撑了!”
九师兄就是李思存,他是掌门的第九个徒弟。
“吃撑就吃撑,以后可吃不着了。”若不是掌门外出游历,司徒远还不敢在浮云峰上放肆。
“李思存是住在落雪回风院吧?”
“是啊,怎么了?”
说话的那人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没事,我有些醉了,出去走走。”
司徒远有心和李思存增进师兄弟间的感情,一路上喋喋不休。给李思存讲起当今修真界势力分布以及宗门之间的恩仇。
“对了,师弟,你去青云大会吗?”
李思存年纪尚小,又不问世事,这是个历练的好机会。
“青云大会?”
有风拂过,李思存鬓边碎发滑落,在白玉一般的脸庞尤其明显,却平添一种自然之美,仿佛下一秒这美就要随风飘在天地间,滋养大地、润养万物。
隔着云雾的美让人向往,不住的向前追求。司徒远心跳又是一滞。
“青云大会百年一次,各方人杰云集,前十名可登青云台入青云榜,扬名立万!”
“扬名立万吗?”李思存似是轻笑一声,让人捉摸不透,“我试一试。”
司徒远顾忌李思存没有入过世,他怕师弟在青云大会丢去性命,说:“随便打打就行,能登榜的那都是修真界个中柱梁,我们去见见世面就可以了啊。”
说完,他激动地拍了两下李思存的肩膀。这是他平时和师兄弟们玩闹的力度还大,就算是金丹期有时也会断骨,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李思存;“多谢师兄赐教。”
李思存面不改色、游刃有余。
司徒远看了下自己的手,陷入沉思。
?!
他的大力神通失效了吗?
他可是整个回风派里力气最大的,连掌门都败在他手里过。李思存虽天资过人,那不可能毫无感觉!
正当他对着自己的手沉思,李思存脚步停了。他的目光看向桃花树。
树下走出一个人影,约莫及冠之岁,面容精致,眉宇间团着一股邪气。他的目光大胆的停在李思存脸上。
半晌,他兴奋地说:“的确貌美。”
说完身影便消失不见。
司徒远出鞘的剑划破风声,钉在了树上。
“真是晦气!”
李思存却不以为然,那偏了的剑正是李思存出手打的,不然沈流月不死也得脱层皮。他愤然地给李思存讲起沈流月平生迹事,言语之间义愤填膺。
那沈流月是个疯子,就喜欢折磨漂亮男人。是合欢派叛徒,在魔城苟延残喘多年,没想到竟然敢出现在浮云峰!
夜色如墨,酒酽春浓。
众人见司徒远领着个人来,纷纷翘首。
夜中的美人越走越近,在月色下显得高贵神圣,觥筹交错的场面瞬间死寂。
来人白底金边袍,圣洁矜贵,面容之美,非言语能形容。一时之间,玉杯倾倒,美酒佳肴恍如粪土。他们眼睛只看着前方,仿佛中了魇失了魂。有人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司徒远:啧啧,没出息。
李思存向在场之人微微作揖:“思存今日出关,得见各位师兄弟,深感荣幸。谨以此杯,表思存之谢意。”
他举杯喝尽苏和酒,动作从容优雅。
到此,还有很多人没有回过神,眼睛依旧直直盯着李思存。
这要出去了,随随便便名动天下。
这世上怎么有长得如此貌美之人。
好像当他手中的酒杯啊。
他的唇好好看,想亲。
......
他们的眼睛里的贪婪来不及掩饰,李思存无甚在意,司徒远却是怒火中烧。
早知道不带他们来了,一个个的贼眉鼠眼,污了小师弟的眼。
那日,众人没魂似的出了浮云峰。
次日,回风派人迹之处,俱是李思存的美名。
司徒远叮嘱李思存不要出落雪回风院,怕他无聊,在痛斥了那些对李思存图谋不轨的人之后,火急火燎赶到院里和李思存下棋。不过他的心思从未放在棋盘上,十句有九句都是让李思存别出门。
若是旁人,定是对司徒远大打出手,可偏生李思存脾气好的出奇,句句有回应。
“师兄,外边可是险恶?”
司徒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你长得太漂亮了,有很多坏人觊觎。”
李思存不以为然,皮相而已,世人这般在意?他落子赢棋,司徒风下无可下。
“等师尊回来,我同他告别,便要下山历练了。”
司徒远有些惊讶:“你要下山历练?你不能一个人去。你无入世经验,师尊不会放任你一人下山。”
这般天资的徒弟,要是让人扼杀在摇篮里,掌门得哭死。他可是听说李思存修的是苍生道,这道几万年来不见得有人修,修道之艰,难比登天。
修道之人,寿命绵长,有的人一生都筑不起道心,一生都无法想清自己的道,少数能筑起道心的都是万中无一的天才,这些人筑起道心的年龄均在两百岁左右。像李思存这样十三岁就筑起道心的,就算掌门拿命发誓都不见得有人信。
司徒风:“你境界几何?”
开光期、融合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分神期、渡劫期、大乘期,大乘之上,羽化登仙。他想,他的资质已是上佳,他百年才修到金丹中期,李思存资质高于他,但如今却只有十九岁,最多融合期后期,破天了也只有筑基吧。
事实却不如他所想。
李思存面不改色说:“分神后期。”
司徒愣了一下,然后扶额笑起来。
“师弟别开玩笑,就算不想说,也编个像样点的呀。”
李思存:“我没骗你。”
在李思存的话里,司徒远听出些认真和坚定,他又愣了一下。
难道他真是分神期?他细数了一下当今大能,分神期的寥寥无几不够双手之数,大乘期的也就两人,都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妖怪了。他再看看李思存年轻的脸庞,再一次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师弟肯定骗人!
“算了,不纠结这个,你要下山,我陪你去好了。”
李思存温和道:“有劳师兄。”
出门在外的回风派掌门日夜兼程赶回,在李思存出关的第三天抵达回风派,声势浩大的给李思存送了贺礼,当然,这个声势浩大只是司徒远自封的。因为师尊那个沉默寡言的人竟然和李思存说了许多话。
又在得知他要下山后,把自己尘封多年的青渊剑赠给李思存。司徒远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
那可是青渊剑啊!不过赠给师弟的话......那没事了。
柳亭岳单独留了司徒远。
柳亭岳已有两千一百之数,但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面容俊美,线条冷硬,在李思存走后,那刻意收敛的威压如山海般压来,司徒远不堪重负,额头生出些许冷汗。
偏心!绝对的偏心!!
对李思存处处小心,对他却毫不在意!
“春回,此番下山,你多照顾点你的师弟,他心性纯澈,难免遭奸人陷害,这玉简你收好,若有性命之忧便捏碎它,我好来相救。”
“弟子遵命。”
李思存得了青渊剑,在院中试手,身姿轻盈若流风回雪,其剑法剑势逼人有杀招却无杀气,一招一式反倒像是要救人。其中仿佛蕴含悲悯的大道。
司徒远看了他一场剑法,心有所感,当即打坐入定,他停滞了十年的金丹中期隐隐有了突破之势。
司徒远打坐了九日,李思存给他护法了九日。
“师弟呀,师兄我没见你之前可是回风派栋梁,现在我觉得我好像也没那么有天赋了。”
“师兄现在依旧是回风派栋梁,人各有所长,思存只探一角,许多地方得仰仗师兄了。”
若旁人说这话,司徒远只觉得那人阿谀奉承,不过从李思存嘴里说出来,声音如此悦耳,神情如此诚挚,他格外适用。心想,我一定要好好修炼,成为师弟的好榜样!
“师弟,苍生道到底是什么道?”
他听说过太上忘情道、无情道、清净道、鬼道......唯独对苍生道一无所闻。
李思存莞尔一笑,如春风过境桃花拂面美不胜收,回眸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司徒远沉浸在李思存的笑里,连李思存向他告辞都没听见。
反应过来时,李思存的已经身影消失在苍幽的茂竹林,踏着云雾而去,缥缈若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