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异》LOrchid

3、第 3 章

　　“来来来，小伙伴们领完手册就过来这集合。”

　　徐须虚站在异能总局的某处会议室门口，满脸和蔼地招呼这批新入职的新兵蛋子。

　　“我是总局行动队的老人，徐须虚，你们叫我徐哥就行。各位手里的新人手册一定要熟读，别看薄薄几页纸那可都是精华啊，饱含我们异能局前辈们血汗泪呢。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你们一命。”

　　“阿真到家了。”

　　玄真感受到小黑暖呼呼的肉垫，从梦中醒来。

　　一人一猫都关切地望向她，那张俊脸逆着光对她微笑，竟让她心漏了几拍。

　　= =
　　差点中了美男计。

　　玄真回过神，解开安全带开门就走。

　　“玄真小姐，下次见。”

　　九云在车内向她挥手，对方却头也不回只给他留了个冷漠的背影，他见怪不怪地浅笑。

　　“好冷淡。”

　　一如初见。

　　小区的路灯忽明忽暗，明明是别墅区，这一片却没有一户亮着灯。

　　萧瑟冷清的小道上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初秋的风轻轻吹拂玄真的脸颊，如同一只只凉手在她的脸上抚摸而过。

　　梦里的委屈无助不甘并未完全消散，她咽了口气，将那股莫名的情绪压下。

　　那个梦的情感也太过真实，她差点陷进去出不来。

　　跑车停在院门外并未离开，玄真在门前按下指纹，轰鸣声才再次响起。

　　玄真抬脚进入自己的地盘，整个人放松下来。

　　踢踏着拖鞋，穿过空旷的大厅，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酸奶。

　　她返回客厅，倒躺在沙发上抱着喝起来。

　　面积颇大的一楼，除了中间摆放的巨大沙发以及冰箱，再无他物，空空荡荡，静的可怕。

　　玄真却十分喜欢。

　　甚至为了达到这样的效果，她将周边的数套房屋全部买下，实际上以这个房子为中心数百米内都是她的地盘。

　　自从某天醒来她眼里的世界不再清明，而是充斥着黑暗的魔气、血色的煞气，以及人类身上七情六欲等等复杂的东西之后，她就不爱待在有生物存在的地界。

　　她的地盘里，没有人气也没有魔气，只有这样什么都没有的环境才能让她完全放松下来。

　　不过她还没放松多久，不速之客便已到来。

　　浓郁的黑气忽然在窗边显现。

　　黑雾散去，从中走出一面容冷峻的男人，模特般的身材套着一件黑色高定，冷傲优雅得如中世纪的西方贵族。

　　玄真抱着酸奶也不看那男人，撇嘴道：“你倒真是个好上司，不过一个无能的下属死在我手下，没多久你这个首领便来兴师问罪？”

　　男人不疾不徐缓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笔挺的身子，仪态一丝不苟。

　　他微微蹙眉，薄唇轻启，低沉的嗓音如泉水清冽却又刺骨。

　　“倒不全是这件事，但你既然提起，我是要问问你为什么要消除小桃，她并未伤过人。”

　　玄真往嘴里猛灌了口酸奶，砸砸嘴，补充道：“她是伤人未遂，偷袭我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自然不可能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小桃为何偷袭你？她一向胆小。”

　　玄真眼角闪过一丝嘲讽。
　　“因为我消除了她的恋人。你日理万机，自己朝夕相处的手下有恋人都不知道，也是需要反省反省的哈。”

　　男人好看的眉毛皱的更紧，似乎不能理解他的下属为何如此。

　　玄真将酸奶放至茶几，双手在脑后交握半躺在沙发上，揶揄道：
　　“渊槐啊，做首领这么久，还是单身吧？情之所起，一往情深呗。别纠结这种情爱小事不符合你的身份，说说大事。”

　　渊槐被她一提醒才想起自己是来的主要目的，正色道。

　　“我要请你去帮我调查一个学校。”

　　调查学校？这种事不应该是异能局那边的人做的，为何渊槐要参与？
　　看来事情不简单呐
　　玄真坐直身子。
　　“详细说说。”

　　“南边一个孤岛上有一个华蓝的职业学院，属于我们的势力范围内。由于位置太偏，我们从没有在意过那。前段时间我手底下一个拥有些感知能力的异形游玩时候偶然路过，发现那里竟然煞气冲天。他回来上报之后，我陆续派人过去探查都无功而返。”

　　玄真听到这挑挑眉，问道：
　　“你派去的人全部无功而返，但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渊槐显然也是十分困惑，“是的，毫发无损。而且我一一检查过，他们并未沾染上煞气。”

　　异形同类相杀不会有任何问题，但一旦对人类下手，那么身上必会沾染上冤魂遗留的煞气。这抹煞气会长长久久地跟随着作恶的异形，也算是柔弱的人类对他们的唯一反抗了。煞气越重，说明异形手上的人命越多，身上的怨念越深，本性越恶劣。

　　这类异形就像古时流放罪犯被烙上的刺青一般，善良的异形们是会敬而远之的。

　　虽然能力强的还能将煞气隐藏起来，但一旦碰上感知能力强的异形他们的“案底”也得暴露无遗。

　　而作为统领异形的首领们，最重要的一项能力就是超越同类的感知能力，他们要在自己统领的区域内，辨别驱逐甚至惩戒那些破坏人类和异形之间和平相处的败类。

　　渊槐的实力是H国四大首领里最强的，没有异形沾惹煞气的异形能逃过他的眼睛。

　　手上没有沾染上血腥，那些手下就并未被污染策反。但怎么可能什么都查不到，对方也什么都不做就放任他们回到渊槐的身边。

　　就这么自信他们的布置无人能发现？

　　还是说，渊槐那里的人出了问题？

　　玄真瞥了眼端坐的渊槐，对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疑惑地对视。

　　原本认为渊槐是异形首领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她才愿意与他来往。今天看来，渊槐这人眼里竟然也有一丝清澈的愚蠢。

　　以往她倒是不相信在渊槐身边铁桶一片会被渗入什么不好的东西，但是几天前渊槐身边的小桃竟都被外面的野东西勾搭走。

　　玄真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渊槐端坐着薄唇轻启。

　　“这单你可接？届时如果问题，还麻烦你一起处理。按老规矩的十倍支付费用。”

　　玄真眼前一亮，十倍哦。

　　华蓝职业技术学院，煞气冲天。那应该抵得上今天除的这玩意的千百倍。
　　要是全收了，应该够她的骨头饱餐一顿。

　　再加上渊槐给的丰厚酬劳，她稳赚不赔。

　　“接。”

　　“那我就静候佳音。”

　　渊槐冰冷僵硬的脸上总算露出些笑容，他站起身向玄真微微点头，行了个绅士礼。

　　“等等别走，你下属偷袭我，这账怎么算？”

　　“那孩子都被你杀了。”

　　玄真把嘴一撇，将酸奶瓶重重放下，抱着一边折起来的腿，用鼻孔看着渊槐，一脸我就是要算账的样子。

　　“那是我和她的事，你渊槐御下不严不应该给我这个最铁的合作伙伴一些补偿？”

　　渊槐脸色不变，眼里闪过丝丝无奈，妥协道：
　　“知道了，等等我会让霹修将钱打给你。”

　　话音一落黑雾又起，人已消失原地。

　　玄真忍着没翻的白眼，现在翻了个够。

　　这男人就爱学些乱七八糟的礼仪，说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将东西方的东西全融在一起用，每次看得她都挺膈应的。

　　不过钱到手就好。

　　小黑叼着个牛肉干，在她身旁慢慢啃食，问道：
　　“真的要接？你不是打算出国散心吗？”

　　“散心什么时候都能散，这么大单稳赚不赔的生意，不能随便错过。”

　　玄真掏出自己手机，打开其中一个网银账户，数起自己的余额数。
　　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九个零。

　　不够，远远不够。

　　现在通货膨胀这么快，她得多赚些钱。

　　不然怎么养的起那一大家子人。

　　“阿嚏。”
　　异能总局，白舒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立马站直身子，不敢乱动。

　　行动队几人排排站，老实低头听对面神情严肃的年轻男子训话。

　　“我刚赶回来就听说又有一个受害者。你们的能力现在这么弱？这样全队出动搜捕的情况下，没法抓捕归案就算了，还能让那异形有机会犯案！”

　　陆放负手站着，严丝合缝的黑色制服包裹着他紧实的身躯，这个青年的身形不算壮实，甚至有些削瘦，眉骨突出、眉毛浓黑，褶皱明显的双眼皮压着黑色的瞳仁，五官端正得有些帅气。

　　但沉着张脸的严肃模样，足以威慑住比他还高一个头的傻大个白舒意。

　　“老大这真的不怪我们，那玩意行动得太快了，我们队还没有人能应对这样速度类的异形。而且每每犯案是一点痕迹都抓不到，清理得过于干净，我们连追踪它的气息都做不到。这根本不可能是他这种沾了人血、丧失理性的异形能做到的，我们怀疑还有个帮凶帮忙清理现场。”

　　薛慧举手解释完后立刻将头低下，不敢再看陆放愈加阴沉的脸色。

　　“如果你们做不到，不会请外援吗？我们异能局那么多编外高手呢？”

　　老人徐须虚举手硬着头皮回道：
　　“那个，这两年各种异常情况比较多，基本上都有自己的任务在做，我们也借调不来人。您不也是刚从S市出差回来嘛，哈，哈。”

　　也只有资历比陆放老上十几年的徐须虚敢多说两句，场面一度很尴尬。徐须虚干瘪的身体蜷缩着，陆放者才想起来上一次除异行动时这位哥受的伤还没好。

　　陆放紧绷的身躯微微有些松弛，他扭眉扫视着众人，语气和缓不少：

　　“我们异能局是维护社会秩序正常运转而产生的，我再三强调不要不把普通人的命当回事，你们是怎么做的？明明玄真就在这个城市，你们却因为怕被教训，连上门的勇气都没有。真的让我很失望。”

　　众人听完也是有些心虚，薛慧听完更是羞愧难当，连忙表态：

　　“队长事不宜迟，现在我们继续去抓捕。”

　　陆放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不用了，刚刚接到了局长的电话，他派出去的人已经和玄真碰上面，两个异形都被她消除了。”

　　“果真是两个啊。我就说没有同伙哪能一点痕迹都不留。”

　　白舒意感慨道，陆放一瞪眼，所有人立马站得笔直，不再说话。

　　陆放仰头看天花板，解开制服的第一颗扣子，烦躁地扯扯衣领。

　　这群人越来越老油条，不把人命当回事。

　　异能局总局，小白抱着一堆材料走进档案室，正盯着屏幕肖康一见到这个魁梧的“十八铜人”，稚嫩的娃娃脸立马皱成老头样。

　　“又这么多要录啊。”

　　“知足吧，全局上下除了门口保安，就属你最清闲。”
　　白舒意拍拍这一沓资料，找把椅子坐下，拿起桌面上的养生茶就往嘴里灌。

　　肖康拿起最上面的一页看了眼，脸皱成苦瓜。
　　“咦惹，这次的怎么比上次的还恶心。”

　　小白不想理会，这大爷什么没见过，每次戏都这么多。以前刚入行的时候，自己这个傻缺还真被他这样骗过，同情心泛滥帮他录入资料忙到半夜 ，水都来不及喝两口。

　　第二天回到办公室说起这档案员怎么招了个那么年轻胆小的，那些前辈倒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道：“老肖，异能局什么时候有，他就什么时候在。别看他娃娃脸，戴着副眼镜，年纪说不定都可以做你爹了。”

　　肖康将这些文件细细看起来，感叹一声，又立马八卦道：
　　“听上面的说，这个专吃少女的垃圾最终还是被小姑奶奶收了？”

　　“嗯。”

　　白舒意跟异能局的绝大多数人一样看不惯玄真，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玄真确实是目前H国最厉害的除异师，没有之一。

　　那女魔头是真的强。强到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强，再恐怖的异形在她手里也只有毁灭的份。而且她还有独一无二能肉眼辨别异形的能力，有时候异能局都得庆幸她是个人类。但又是个不受控的人类。

　　“局长这次派何大公子去接触姑奶奶，成功了没？按那公子哥的长相，应该不会被打吧？”

　　“啪。”白舒意额上的青筋一下爆起，想到了某段与玄真不美好的回忆。（他从小到大就没被人说过丑！）

　　“没什么动静，但他既然能把鹰爪被除的消息带回来，还能送女魔头回家，应该进展还顺利。”

　　肖康一拍手，得意道：
　　“我就说那小子有用。别的不说，就那张脸就很有用。你现在相信了吧。”

　　白舒意不情不愿地说，“又不止我这么认为，我们陆队也不喜欢他，全局上下有多少人真的认可他的，一个没能力的关系户、空降兵。”

　　肖康觉着这些小朋友啊还是太年轻。

　　异能局什么时候会找个百无一用的人进来，连保洁阿姨都属于战备役呢。

　　夕阳将天空染得昏黄，沉灰暗的雾笼罩在洁白的教学大楼，不过刚放学不到半小时，楼里已经空无一人。
　　谢雨躲开看楼大叔的视线，偷偷溜进了教学楼。
　　她为男朋友准备的生日礼物落在了书桌里。

　　“哒，哒，哒。”

　　走廊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动静不大，却还是听得清楚。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教室，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精心准备的东西。

　　“还好没丢。”
　　她拍拍包装精美的小礼盒，抬起头想要离开。
　　欣喜的笑容骤然僵在脸上。

　　“同学这么晚了，怎么来教室呢？这是违反校规的哦。”

　　陌生又普通得转眼就能忘记的男人正正坐在她的桌前，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她刚刚进来教室明明没有人才对。

　　这人什么时候跟在她身后，又坐在她的前面？

　　谢雨到此刻方想起，同学之间疯传的关于傍晚放学后不可再回教学楼的各种传闻。

　　无故失踪的人们，傍晚传出的尖叫，以及某个座位上的血迹。

　　“啊！”

　　女孩抱紧东西往门外冲去，却被忽然紧闭的门锁拦住。
　　她惊恐地摇晃门锁，却怎么也打不开。

　　“哒，哒，哒。”

　　谢雨转回头，双目圆瞪，看到了她这辈子最骇人的画面。

　　一张人皮在地上轻跳，那人竟然只是一张皮。

　　人皮轻笑，冰冷潮湿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别走呀，你是我的猎物，可不能便宜他们。”

　　大楼前，看门的大爷听到惊恐的尖叫声连连摇头。

　　“又一个不听话的。没人救得了你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