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梦途［无限流］》树间

4、戏子冤情

　　那晚，常依山非常荣幸地做噩梦了。虽然活着的时候他也经常做，内容也大相径庭。
　　在每一个梦里，那个男孩——他此生最重要的朋友孟里云都会死亡。
　　而那天晚上，他难得梦到了一场温馨的晚霞。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柔，很温柔……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常依山，我……得回家了。”孟里云又露出了他那不知所措的神情，“但是可以的话，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吗？我真的很开心。”
　　就在他说话时，游乐园忽然热闹起来。
　　现在这个点，在游乐园玩累了的孩子们都要回家了。
　　“爸爸，我想吃冰淇淋！”一个孩子道。
　　“你不是已经吃完一根了吗？明天再吃好不好呀？”
　　“哼！我就要吃！爸爸，求你了。”那孩子用撒娇的语气恳请着说。
　　孟里云和常依山都偷偷将眼神移至那边，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而后都笑了出来。
　　“他们真快乐啊，但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也很快乐，对不对？”常依山笑道。
　　“嗯，谢谢你。”孟里云回。
　　“都说了不用谢啦，你看你今天都谢我多少回了？”
　　孟里云和他并肩走到游乐园外，就要分别时，他说：“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常依山看向他，却发现他朝远方奔跑者，左手抱着帆布包，空出来的手朝自己挥，他在做告别。
　　常依山睁开眼，就在起身时，眼角不自觉地滑过一阵凉意，尤其是被风一吹，那阵凉意有种刺骨的痛感。
　　今天仍然要去听戏。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台上戏子言。
　　“看来，今儿个这出是《窦娥冤》了。”一旁的公子拿着扇子道。
　　“哎，常依山，你可听过这雪春班的秘密？”那公子凑到常依山耳边，神神叨叨的。
　　“秘密？”来了！没错，这就是恐怖故事中的经典场面，在一个平凡的时光中，主人公偶然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于是，在主人公的不断探寻下最终揭开了一个令无数人惊骇的真相！而那个时候，也就是现在。常依山露出好奇的目光，他赶忙问道：“什么秘密？”
　　那公子一见他有兴趣，便凑近了说：“这雪春班呐，可大有来头。你知道雪春班这名字的寓意吗？”
　　常依山装作沉思，“嗯……不知道，还望这位兄台告知一二。”
　　“雪春班，实为血春班，而这血，则是鲜血的血。这名字和前几年那事儿可就有关系了，意思是被血淋湿的希望。”公子摇了摇头，还叹了口气。
　　“被血——”常依山还欲套他的话，可他却闭上了嘴，还那胳膊拱了拱常依山，用蚊子音提醒道：“嘘，姚班长在那里。”
　　常依山顺着点头的方向看去，发现了那儿有个矮肥的人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就像冤魂般，常依山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有股违和感。
　　这违和感究竟在哪来的呢？
　　他将视线移至那台上的戏子，程伶今天似乎有些过于疲惫了，有好几次她脚下不稳，看着就像要摔在地上，可每一次她都用力撑住了身体。
　　待她结束时，底下又热闹起来。
　　“唉，程伶，你快过来。”那公子朝她招招手。
　　程伶不解地走到常依山身边，公子带有起了哄，观众席的人将他们围起来有说有笑的。
　　而常依山表情严肃，他发现程伶本就不健康的身体多处了一两道疤。
　　“程伶，能跟我出去一下吗？”常依山问道。得到准许后，他没顾身后“哦～你们两个”的吵声，将程伶拉了出去。
　　这个戏班子绝对有问题。常依山蹙着眉，离开了那令人不快的地方。二人走在街上，常依山有的没的聊了几句。忽然碰见了一个卖糖人的摊主，于是他停了下来，买了一根糖人。
　　“唉？常哥哥是给我的吗？”程伶的声音有些哑，又像强装镇定一般。
　　“喜欢吗？”常依山笑着问。
　　程伶咬了一口，她点点头，苦笑着说很好吃。
　　“常哥哥，其实雪春班又个秘密，但我只知道一点点内容。”程伶食指和拇指间岔开一条缝，“是关于孟里云的，而且班长还不让人提，说是提了的话，那个人就会过来找雪春班所有人索命。”
　　常依山一听到“孟里云”三字便竖起了耳朵。
　　“这么说，他还活着吗？”常依山怕再次惊到她，于是轻声问道。
　　可令他意外的是，程伶竟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她擦了擦泪，口齿不清地说：“我好怕啊，常哥哥，我好害怕……”
　　“一般鬼都是在晚上出现的现在是白天，你不用怕。”常依山话音刚落，发现那女孩更害怕了，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
　　一般这种时候，分散受惊的人的注意力才是最优选。于是常依山说：“看，这个糖人像不像只兔子？真可爱。”
　　程伶看了眼被自己咬了一个头的兔子，沉默了几秒。
　　如果她是个任职NPC的话，常依山看她的表情，怀疑她心说了句不是哥们，要不这NPC你来当吧。
　　“所以你能告诉我孟里云发生了什么吗？他现在大概多大？”常依山一心只想着孟里云，便没再管其他的。
　　“常哥哥，你好像很在意他呢。”
　　“嗯，因为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常依山这时发觉这句话并不符合这个梦境的内容，于是立刻改口道：“因为那个，我对灵异事件比较感兴趣。”
　　程伶幽幽地抬起脸，青绿色的皮肤有些水肿，仿佛立刻就要裂开，一听常依山的那后半句话，那女孩问道：“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两个人当真从小就认识呢。”
　　“那个啊，我的确在很小的时候有个同伴，叫做孟里云。”常依山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就暴露了，于是干脆摊牌。
　　“正因遇见过，现在得知他过世了，才会想要了解他的过往，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常依山发自内心的感叹。这些年，孟里云都在做着这些梦吗？
　　程伶疑惑地眨了眨眼，“可是无论怎样，他已经过世了，这样的人，再怎么去了解，事实都不会改变吧？”
　　“我知道，但无论怎样，我都要将他的身影刻在心里。”或许……这也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罪过吧？如果那天自己没有邀请他去游乐园，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程伶沉默了几秒。
　　“关于他的事情，在雪春班是个禁忌。如果你想要知道他的事，或许你可以问问雪春班的长辈们。”程伶和他走回了戏院，大家正进行着彩排，常依山这时才想起观察这个戏班的成员。
　　两三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人在调二胡，另外，唱生旦的莫约七个，其余的常依山也没再看了。
　　而女角们个个如花似玉的，就是总有股挥之不去的难过。
　　程伶悄悄告诉他，坐在正中间的那位拉二胡的那位王叔脾气好，他或许可以告诉自己那些禁忌的往事。
　　待至他们下场时，常依山便偷偷跟着王叔，发现他家就在自家附近，可眼看这天色已晚，他也不好再进他家。
　　正打算回家时，一个转身就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个人瞪着眼珠，脖颈处发出“咯吱”响，发丝像沾了血一般粘稠，那个不人不鬼的……人喃喃道：“常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原来是程伶啊，有点吓到我了。”常依山壮胆拍了拍胸口，这已经是在梦里的第二天了，他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点线索，并且能确保程伶这个女孩虽然浑身泛着尸体的味道，但人还是好的，至少不会突然暴走丢伤害。
　　“我今天啊，帮哥哥打探到了一点小道消息。”程伶两手背在身后，朝他咧嘴笑了笑。
　　“……这样刚好，省的我去问别人了。谢谢你啊程伶。”常依山顿时感到了欣慰。程伶果然是好人！
　　“嗯，我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两三年前？雪春班啊有个戏女，她有个叫孟里云的孩子。”程伶神秘地说。
　　“然后呢？他们怎么了？”常依山此刻脑海中已经幻想出了一起家族之间的种种矛盾而引起的怨恨情仇的故事，只听程伶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