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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   窗外枝繁叶茂,风在晚霞中拨动树叶。
      少年们只有眼前枯燥的题,无暇顾及,他们也是春天的一部分。

      安静的考场落进了晚霞里。

      奚淘轻咬着笔,检查完试卷,身体往椅背靠,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他偏头,看见天边绚烂的云霞,绯红、玫紫,靛蓝,深深浅浅,色彩浓烈,像一场盛大而虚幻的梦境。

      落霞游移,天空渐渐走向深色。
      眼前的少年校服被霞光镀了一层温柔的流金,他被世间的爱意包围着,连光线都偏爱他几分。

      忽然,门被老师合上,绮丽烂漫的光被无情地阻挡。
      奚淘愣了几秒,听见老师说:“还有十分钟交卷,没写完的加快点速度,写完了检查一下。”

      他被一秒拉回现实。
      奚淘垂眸,将试卷翻了个面。

      悠长的铃声飘荡在校园上空,最后一门终于考完。
      后排的试卷有序地往前传,轻飘飘的穿过一双双手,最后落到任青惟手上,他整理好试卷,起身交给监考老师。

      交完卷,考场里很是吵闹,狭窄的走道挤挤攘攘,有询问答案,有讨论晚上的校庆。
      张劭轩侧着身体从人群中穿过,去叫任青惟:“青惟,走走走!”

      奚淘站起身,手上拿着笔袋。张劭轩走到教室门口,忽然回头,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对奚淘说:“桃子,晚上见啊!”

      任青惟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票券,递给奚淘:“你和姜星祈的。”
      宁中音乐厅拢共就那么些座位,无法容纳全部学生,因而学校给各班分发部分票券,检票入厅。

      奚淘接过,他低头看了眼票券,座位很靠前,在第二排,他又抬起眼。
      任青惟逆着光,他背后是绚丽的晚霞,温柔的光线勾勒着他的身形,距离感削减了不少。

      奚淘错开眼,怕再看一眼就会着迷,就会露馅。
      “谢谢。”
      任青惟点了下头,出教室,和张劭轩先去艺术楼。

      校庆七点开始,没有票券不去看节目的学生可以回家,提前放假。
      宁中旁边的商铺热闹非凡,姜星祈拉着奚淘去买奶茶,掰着手指头数人数:“加上我姐,一共六杯。”

      奚淘不想喝。
      姜星祈扬了扬眉毛说:“我请客,你必须喝。我给你点杯柠檬水可以吗,不甜的。”
      奚淘只好点头,笑了笑:“谢谢。”

      奶茶店爆单,他们站了好会儿,终于找到座位坐下。
      小圆桌上摆着便利贴和一支笔,奚淘有些想写一张,他眼神好几次往那儿瞥,姜星祈注意到,也起了兴趣,直接撕了张,在上面鬼画符般写上几个字,站起来找了个位置就贴上去。

      奚淘好奇地问:“你写了什么?”
      姜星祈眉毛扬得可高,眼睛里藏不住的得意和自恋:“我签了我的名字。”

      奚淘去看便利贴,看到绿色心愿贴上一个明显设计过的名字签,视线往下,最下边有一行很小的批注:

      “五年后这张签名将价值一万元。”

      “……”
      奚淘哭笑不得,看看便利贴,又看向一脸高深莫测的姜星祈,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姜星祈说:“淘子,你也写呀。”
      “我不知道写些什么。”

      “这还不简单,”姜星祈说,“不知道写啥就和我一样,签个名。”
      奚淘想想还是拒绝,柔声笑了笑:“还是算了。”

      姜星祈直接撕了张便利贴,塞到奚淘手上,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必须写。”
      “……写什么?”
      “你的名字啊!”

      奚淘硬着头皮,在薄薄的粉色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姜星祈将这张贴到他的旁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这两张也就值个10001块吧。”

      很快,张劭轩评论就冒了出来:
      “你那张值一元?”

      “……”
      姜星祈反扣手机,对奶茶店老板喊:“老板,那杯葡萄汁可以做全酸吗?”

      最后一缕余晖消散,天空是黑蓝色的。
      宁中两旁的路灯纷纷亮起,教学楼空寂,只有一两间教室亮着灯。

      走出艺术楼的路上倒十分喧闹,学生成群结队地往那么走,晚风吹拂,别有一番意境。
      来到音乐厅检票入厅,奚淘和姜星祈寻了位置,在第二排中间座位坐下。

      台上大屏亮着简单的电脑屏幕,时而有人在调试声音和视频,音乐声带着明显电流从音乐厅两边的大音响沙沙流出。

      奚淘看着大屏幕,突然身侧有人坐下,他转头,看见任青惟。
      太过猝不及防,奚淘的心脏差点要从胸腔里跳出。

      对方眼神过于诧异,甚至看着还隐约透着些许惊恐,任青惟一顿,低声问:“怎么?”
      “没,没。”奚淘咋舌,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化妆了……”

      任青惟看着他的眼睛,低问:“看着奇怪吗?”
      奚淘摇摇头。

      其实他脸上的妆很淡,只是做了发型,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梳,露出额头,眉眼显得更加俊朗,再加上西装白衬衫,很像——

      奚淘大脑搜寻着措辞。

      ——贵公子。

      姜星祈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他算是彻底明白大家为啥都喜欢任青惟了,忍不住夸赞道:“哇塞,你这样也太帅了吧!”

      “劭轩还在化妆。”任青惟说,“等会就过来。”
      姜星祈好奇得不行,起身要出去:“我去看看。”

      他这一走,就剩下奚淘和任青惟。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走,逼仄,狭窄,只剩下任青惟干净清新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边。
      奚淘身体紧绷,大气都不敢出。他佯装东张西望,不敢再看任青惟一眼,放在膝上的手指却无意识捏紧,手心沁出薄薄的热汗。

      “青惟。”
      一道温柔的女声,是任青惟的妈妈。
      她在第一排座位,看到儿子,柔声说:“呀,这么帅。来,和妈妈拍张照。”

      话落,她拿出手机,调出相机模式,站在任青惟前面,拍了张合照。
      只是按下快门这一瞬间,奚淘循声看了过来,恰巧也将他拍了进来。

      她看了看,没删。又拍了几张合照,以及任青惟的单人照。
      任青惟没有一丝不耐烦,任由妈妈拍照,直到对方收起手机,他脸上神情才有些松动,重新坐了回来。

      奚淘看着他们,想起自己的妈妈。
      小时候,家里买了台相机,妈妈总是给他拍照,吃饭也拍,睡觉也拍,记录他成长的每个瞬间。
      只是时间渐久,相机坏了,他也长大了,读初中开始住校。所以,初中往后的照片,就只有交资料的一寸照。

      沉寂压抑许久的酸涩如潮湿的梅雨季节,重新涌了上来,像只永远打不败的怪兽,再一次席卷,碾着他的心脏肆意流淌。

      “奚淘。”

      奚淘抬起眼,对上任青惟的眼睛。
      明亮的灯光下,他小狗般的眼睛泛着水光,无处可藏。下一秒,他别开眼,肩膀轻轻耸动了下。

      任青惟想起,那天聚餐送奚淘回去后,折返回家的路上,妈妈问他们奚淘怎么是一个人住,张劭轩说他妈妈去世了。

      有关死亡的话题,人都避之不及,气氛也会因此变得怪异。
      当时车内一片沉默,好半天,妈妈轻声呢喃:“可怜的孩子。”
      张劭轩说:“所以姜星祈提醒我,尽量别在奚淘面前说这些。”

      好像大家的态度,都是同情,或者怜悯,避之不谈,刻意为之。
      但是——

      任青惟认真地看向奚淘。

      他需要的是别人的可怜吗?

      任青惟看了眼腕表,语调平淡:“这儿太闷了,出去走走吗?”

      他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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