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弦》树上有橙

40、人死玉传

　　一旁的宇文煜见墨泽神色微变，关心的询问：“大哥，怎么了？”
　　墨泽摇摇头：“没什么。这真的是东平长老让你给我的吗？他可还有说什么？”
　　墨泽此时并不太相信东平长老也是站在他这边的。
　　宇文煜诚恳的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见墨泽面带紧张之色，殷切的问道：“师父他老人家是跟你说了什么吗？”
　　墨泽沉默片刻，将放着玉佩的手伸向宇文煜。
　　宇文煜一脸迷茫的看着墨泽手中的玉佩，似是并不认识那东西是何物。
　　见宇文煜真的不识的此物，墨泽合上了手，继续读东平长老的信“至戈罗城出示长老印，可统领戈罗城十万大军，半月后，王城内，你我里应外合，一举夺位。”
　　东平长老在信中将自己的安排道出，末尾，语气变得恳切：“煜儿他是受二王子胁迫，还望大王子莫要责备，将其护好，老朽感激不尽。”
　　读到这里，墨泽似是明白了东平长老愿意站在自己这边的原因，他能从信中感受到东平长老对宇文煜深深的关切，就想北幽长老对自己一样。
　　他深情的看了眼一旁面带疑惑的宇文煜，将信收回了衣袖当中，而后揽起宇文煜的肩膀：“走吧！”
　　宇文煜虽然不知东平长老在信里说了什么，但他绝对的相信东平长老，也绝对的相信自己的大哥。
　　下了小山丘，墨泽找了个不惹眼的小客栈住下。
　　夜晚，待宇文煜睡去，墨泽留下一份信和几锭足以够宇文煜半月花销的银子后乘着月色出了王城。
　　“大哥，大哥。”宇文煜从后面驱马赶来。
　　墨泽停下马，掉头跑回宇文煜身侧，面带怒气的质问：“你怎么来了，至戈罗城来回十几日，你这身体吃不消的。”虽是质问，但更多的是担心宇文煜的身体。
　　宇文煜自是知晓墨泽的意思，笑了笑后装起可怜来：“我害怕，我出来没一个人住过，我害怕，大哥带我一起去吧，我不会拖后腿的。”
　　看着两眼汪汪的宇文煜，墨泽瞬间软下心来又许是觉得留他一人在这确实不安全，一下便同意了：“好吧，那就一起去，不舒服的话要说。”
　　宇文煜嗯嗯着点点头，策马跟在墨泽身后朝戈罗城驶去。
　　一路上，墨泽见宇文煜气色好转，曾几次带他去医馆查看，大夫解说是宇文煜体内毒素正在消散，而宇文煜也才愿意将实情说出，他体弱不过是宇文鑫每日强迫他喝参了毒素的茶水，久而久之便变得虚弱，如今远离了王宫，没再喝茶便逐渐好了起来。
　　墨泽听此一阵心疼，觉得是自己没能照顾好他。
　　五日后，二人如期来到了戈罗城外，此时宇文煜体内的毒素已然消散的差不多了，面色也红润了起来，恢复了一个少年该有的生机和活力。
　　站在一块巨大的土砖后，墨泽从内衫中掏出了那三块冰寒的玉佩，阳光下，三块玉佩折射着太阳光芒，恰如神玉。
　　正当宇文煜出神的观看着那熠熠生辉的玉佩时，墨泽一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口，下一秒，几滴心头血低落在玉佩上。
　　三块玉佩瞬间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束光直冲云霄，穿破天际，将太阳的光芒都遮盖住了，而伴随着光芒的愈加强烈，三枚玉佩结合在了一起，待光芒消散，玉佩已然变成了一枚印章。
　　宇文煜放下用于遮光的衣袖后立即撕下衣袖的一角上前包住墨泽仍在溢血的伤口，而墨泽只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印章，久久不敢相信东平长老还有那羊皮卷上所说的竟然是真的，他本带着试一试的心态，甚至早已想好如果没有长老印该如何说服十万大军随自己入王城。
　　如今长老印变成了事实，他便只能思索另外一个方案，正当他沉浸思索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墨泽从思绪中抽回，才发现宇文煜正蹑手蹑脚的帮自己包扎着伤口。
　　墨泽吸了口凉气，身体微微一怔。
　　似是感受到墨泽的疼痛，宇文煜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而轻柔。
　　“我自己来吧！”墨泽拿过宇文煜手里的布条，利索的包扎好自己的伤口，旋即像无事发生过似的拉起马朝戈罗城内走去。
　　宇文煜也立即牵上自己的马跟在墨泽后面，并不去问被墨泽死死拽在手心的东西是何物。
　　至城内，墨泽二人直奔掌管戈罗城十万士兵的骁勇侯府。
　　在当地百姓的指引下，二人很快便到了骁勇侯府外，与二人现象中不同的是，骁勇侯府甚是简陋，只比一般百姓家宽阔一些，而区别它与普通人家的唯一方式便是门前那块骁勇侯府的门匾。
　　门匾上的骁勇侯府四字，雄壮有力，肆意却又有章可循。
　　“是师父的字迹。”宇文煜只看了眼那门匾上的字迹便认出是东平长老所写。
　　说话间，进去通报的守卫已然出来：“二位请随我来，侯爷正在书房与人商议布防之事，还请二位随我到正殿稍后片刻。”
　　说是正殿，但也只简单摆放着几张座椅，布置的十分简单，但却又不失大气。
　　而骁勇侯府内的丫鬟和仆人也十分有礼有矩。
　　管家亲自端来茶水递给二人，甚至在注意到墨泽胸口有伤后叫人拿来了药膏：“二位实在抱歉，我叫侯爷一向如此，商议起布防之事便容易忘了时间，还请二位莫要见怪。”
　　茶水换了一壶又一壶，仍不见骁勇侯从书房出来，眼见着到了午膳时间，管家便叫人为二人安排了午膳。
　　二人几番推辞，却扭不过管家的坚持，最终坐上了餐桌。
　　桌上只简单的摆放着几道小菜，不过从管家的神色中已不难看出这些都是平日极少有机会出现在餐桌上的美食。
　　吃到一半，骁勇侯爽朗的笑声先人一步传了进来，接着是穿着便衣的骁勇侯。
　　“抱歉了二位，久等，久等！”骁勇侯拱着手向二人道歉。
　　墨泽二人连忙从座位上起来回礼：“侯爷客气了，晚辈来此也是有求于侯爷，是晚辈叨扰了。”
　　骁勇侯连忙压下二人拱起的手，而后让二人落座，自己也坐到了上位：“不知二位前来找老朽所为何事？”
　　墨泽二人再次从座位上起来，旋即墨泽让骁勇侯屏退了所有人。
　　待屋内只剩下三人，墨泽开口道：“晚辈宇文泽，这是我三弟宇文煜。”
　　骁勇侯面色一动，随后狐疑的盯着二人看了许久：“二位有事直说，不必借二位王子的身份蒙骗老朽。”
　　骁勇侯并不相信二人会是传言中已死的王子。
　　见骁勇侯不信，墨泽从衣袖中拿出了东平长老写给自己的信。
　　骁勇侯看了眼信上的字迹，谨慎的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终才半信半疑的问道：“你们真的是大王子和三王子？通告中不是说你们已被南皓使臣暗中杀害吗？”
　　墨泽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出，骁勇侯方大梦初醒般醒悟过来：“没想到二王子他竟弑君夺位，连亲兄弟都不放过。”
　　初时，骁勇侯还义愤填膺为二人打抱不平，片刻过后便拉下了脑袋：“我虽手握十万重兵，但若无另外一半虎符，怕是无法调动大军。”
　　骁勇侯说着将自己身上的一半虎符拿出。
　　墨泽又从怀中拿出长老印递向骁勇侯：“不知这个可否调的动？”
　　骁勇侯擦了擦已昏花的双眼，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道：“这是，是长老印？东平，东平他…”
　　墨泽二人不解其意，只看着骁勇侯的泪水从他苍老的脸颊滑落。
　　“侯爷这是何意？”
　　骁勇侯简单擦去泪痕：“看来东平已做好决定。”
　　宇文煜似是有不好的预感，抢过骁勇将军手中的信，在看到东平长老拜托墨泽照顾好自己那几句话后眼泪瞬间喷薄而出：“师父！”
　　宇文煜单手撑着椅背，半佝偻着身体，哭的撕心裂肺。
　　不等墨泽完全明白过来，骁勇侯已娓娓道来：“成长老印的玉佩由世代长老看管，只有现任长老离世，方可传给下任长老，看来三位长老是在临死前将玉佩都传给了你。”
　　墨泽倍感震惊，手中的长老印瞬间变得炙热烫手：“你是说，说东平长老也死了？可他不是说十日后与我里应外合的嘛？”
　　在看到宇文煜哭的如此伤心之时，墨泽心中也早已猜到，但当从骁勇侯口中亲自得知后还是不免心痛。
　　“他应是安排了其他人。”骁勇侯低沉着。
　　看着一旁哭泣着的宇文煜，墨泽心中不由产生几分歉意，他上前将宇文煜轻轻扶起。
　　“对不起。”墨泽心中有万分愧疚，但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