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为她造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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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的人沉在水底，常人浮在水面，而我卡在中间，理智不让我沉下去，生活却不让我浮上来。”
“他死前，让我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坚持不了，没有他在的每一天我变成了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日常中该干什么、吃什么都毫无头绪，我做的每件事情，少了他，都没有意义，我不知道该怎么活。”
深不见底的海里有个身影缓缓的下坠、沉沦。
白裙被海水浸湿，小皮筋不知什么时候松掉，头发散开，就像黑色的海藻在海水里自由奔跑。
在逐渐感受到窒息感的时候——
她清楚的意识到，流动的时间，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周围很安静，太安静了。
在这一刻，时间被静止了。
冰凉的触觉刺激了少女的神经，她被这触感冻醒了。
语夏穿著一身素净的白裙，头发披散，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湛蓝的天空和望不到尽头的海。
她躺在海上，奇迹的不会沉下去。
听见海浪打翻海水的声音，但海水始终不会溅到自己身上。
这里似乎是唯一只会感受到冷的地方。
语夏蹲著，用手捞了一把海水，看著清澈的水中倒仰著自己的脸，心底清楚的感受到疑惑。
好像不该是这样的，她好像遗忘了一些事情，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这一切就像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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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远方传来不知名的声响，随即自然而然的将刚才的疑惑忘的烟消云散。
少女看见最前方在走一段路的距离就能抵达岸边，那里有一颗大石头，大石头上坐著一个人，他是背对著自己的，所以看不见脸。
突然间感受到脚下有种异样的触感，滑滑的。
她低下头看，是一只小鱼在她脚边，而后余光瞥见海底深处有几只鱼朝上游，游向少女的方向。
一只体型比较小的小丑鱼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停顿，然后小心翼翼的凑到语夏脚边，偶尔蹭一蹭。
之后陆陆续续还有几只她记忆深处没见过的鱼，像在争宠似的，不断的想停留在她脚边，被其他鱼挤开了依旧努力硬凑过来，试图挤掉旁边的鱼。
语夏觉得很有趣，弯腰将左手放在小丑鱼面前，祂顿时很亲切的靠近然后继续蹭了蹭。
水面被人丢了一颗小石子，轻轻弹到了小丑鱼身上。
小丑鱼立刻吓得游回了海深处，那些围在少女身边的鱼也一个个跟随著小丑鱼游走了。
语夏这才抬头看著前方，试图寻找将小石子抛过来吓跑那些鱼儿的人是谁。
那一瞬间，光跳跃进他的眼睛，睫毛上像是长出一片森林，透明的皮肤像冬天里的冰，他只一抬头，我的心就控制不住跳动。
周围有海浪声打翻海水的声音、以及像在嘶哑哭喊的风声。
但世界纷乱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简洁有力的跳著。
要是没有这声心跳声，她或许会恍惚的认为她经历了第二次的时间静止。
语夏望著站在前面一开始遇到的大石头面前，愣愣的看著少年，所以自然而然的不会去怀疑她为什么会恍惚认为自己经历了第二次的时间静止，因为按逻辑没有了记忆的她，根本不应该会莫名的产生这种想法。
而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
“杰！怎么回事！不是说完全消除了这位人类先前的记忆吗？！你行不行啊？”
“滚开，让我来！她完全记起了所有事我们就糟了！”
“不好意思，下次注意！”
“才不会有下次呢，你不知道吗？为了干这些，这位少年可是伟大的牺牲了他下次转世投胎的机会哟，好笨呐，多珍贵的机会。
另外一个职位不高的小神反驳，“哇！好深情，但哪里笨了，你最笨！”
“嘿，去去去，没有把任务放心上的小神不配发言！上界只存在你一个恋爱脑呀。”
“唉不说了，被发现，咱都不能存在在这世上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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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手里棒著一束花，瞧见少女的反应，被逗笑了。
一双桃花眼专注的看著语夏，他眼里像是有一把火，倒映著她的身影。
少年嗓音低沉，轻轻唤她:“夏夏。”
语夏回过神，走到他面前，鬼神使差的问:“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醉将手中的花递给她，“因为我是你男朋友，忘了？”
她接过，低头看著手里的花。
精致的花、收下花的少女、海浪声、和含笑著的少年。
在心底默默的想起一个词，浪漫。
可是她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但并没有为此感到疑惑，于是摇摇头说:“抱歉，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醉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了。”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沈醉在陪她度过，他们在这里度过了一天半。
但她没有问为什么早上是熟悉又普通的海边，而晚上却又是一片蓝、那种一开始刚遇见，躺下来不会沉下去的海。
也没有问为什么她连自己的男朋友都会忘记。
语夏隐隐约约的知道答案，但她什么都不敢问。
可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十全十美的，S神不是上界最厉害的神，终究也会出错。
语夏没有记忆，可是不代表她永远不会懂，她也不傻，只是在沈醉面前永远是个傻姑娘。
此时抱著她的人真实又虚假，她也希望这个梦永远不会醒来，好不容易睡了为什么要醒来？
她潜意识里有这个想法，所以她一直在装糊涂，她怕她去面对这个现实就会醒过来，语夏特别怕。
害怕、崩溃、睡不下的那种感觉非常难受、精神上的痛苦、那几乎不会被察觉的窒息感——
都感受到，全部都感受到，即使她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她累了，也满足了。
语夏转身回抱著少年，从脑海中幻想出刀子的样子。
下一秒，刀便凭空落在少女手中。
...
语夏轻声说：“沈醉，我爱你。”
...
“如果我杀你，你会不会怪我？”
...
沈醉始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笑著回答。
“不会，夏夏，我宁愿被你亲手杀死。”
说完随即吻上少女的眼睛，“你随时可以杀我，我的命一直都属于你。”
...
看吧，他永远都是这个反应。
语夏根本下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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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夏最后以最快的速度把刀刺进自己的心脏，从此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抱著沈醉，死在了这场梦里。
让这一切结束吧，我就不贪心了，世上没有不会醒的梦，既然醒来了她便不再沉醉在虚假的梦里了。
困意袭来，她闭著眼睛，没有去捕捉一闪而过的片段，而是选择沉睡。
少女提早结束掉了这虚假的幻想。
可是，这场像泡沫一样的梦在一点点消失的时候——
天边升起日落，而那一片蓝只有各种鱼的海上生长了一束又一束的玫瑰花，风吹过来，浪漫的气氛感逐渐升温。
这是少年一直想制造的浪漫，是他在死之前一直放在心上，心心念念惦记著的事情。
可惜了，语夏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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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你确定吗？弃掉转世投胎的机会来向我提出你的愿望？”
沈醉站的笔直，望著面前近乎透明的身影，认真回答。
“我确定。”
S神问，“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为她造梦。”
S神在上界是出了名的古怪，偶尔又特别搞笑，S神负责掌管时间和命运，同时也可以满足死去之人的愿望，只不过一切的需求都需要付出代价。它向来鲜少露出原形，只化为人的样子，但状态属于半透明。
听见少年的话，惊讶的把自己弄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天上砸下来一只白鸟，差点掉到桌上的时候才勉强长开翅膀停在半空，白鸟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讶，这个表情放在鸟儿身上显得有点滑稽。
少年还是没有特别的反应，平淡的继续:“梦里要有我，还有她自己脑海里幻想的一切事物。”
白鸟随意的在半空中飞著，收回了惊讶的表情，点头应允:“三天时间，不能再多了。”
“我会在她即将死的时候为她施法，让时间停止为她造梦，时限为两天。”
“但梦和现实终究有差别，梦里的三天只不过是现实里一天，凡间的时间并不能过久静止。”
“你还有什么想留在梦里的吗？我不负责这个方面，但我可以让齐神安排。”
“你留下的功德很多，我不贪，给我一半，我帮你转告齐神。”S神的形态之所以是白鸟因为它非常喜爱用委婉的方式抢功德，功德多了那形态自然而然就纯白无瑕。
“好。”
待沈醉走了之后，白鸟缓和情绪，变回了那半透明的样子，看著少年走去的方向，摇摇头感叹道:“遇到了这难得的深情之人啊。”
这世上好像没人能理解他的行为，其实错失下一次转世投胎的机会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做的一切，只是希望，他一直喜欢著的傻姑娘可以不留遗憾的走。
夏夏，我也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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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神都瞒过了。
造什么梦啊，他灵魂都进到了语夏梦里，成为那个送给她花的人。
好想告诉她，梦都是假的，但我是真实的。
唯一失策的只是，阻止不了语夏用刀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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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姑娘，下辈子我们就别再见了，所以别再那么痛苦了。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为她造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