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粗点心才不只是人物设定！》山蓼

30、甜点

　　这家贩卖着文字烧的店虽然很热门，很多人在排队，但里头的座位不算多，老实说有些拥挤。
　　但是坐着认真吃东西，就会完全忽视旁边不认识的人。
　　江户川乱步率先拿起放着食材的碗，“让你看看乱步大人做文字烧的功力！”
　　枝垂栗眼睛亮亮的、期待的说，“加油！”
　　江户川乱步非常标准的进行着制作文字烧的前置步骤，比如加热铁板、抹上油，接着把碗里的食材倒到铁板上，慢慢用小扁勺炒。
　　“好厉害。”枝垂栗赞叹道，“明明不常来吃的。”
　　江户川乱步得意洋洋的挥挥勺子，“哼哼哼，我可是做文字烧的达人呢。”
　　他动作熟练地把高丽菜慢慢炒软，接着将全部的食材围成一个甜甜圈状的圆圈，再将刚才放置食材的碗里剩余的汤汁倒进圈圈里。
　　枝垂栗微微瞪大眼睛，“……要流出去了！”
　　江户川乱步赶紧放下碗，手忙脚乱的把圈圈再堆高一点，将汤汁堵住，松了口气，“幸好。”
　　“幸好……”枝垂栗也在同一时间说。
　　他们声音重叠在一起，同时将目光从文字烧挪开，抬起头看看对方，又同时笑起来。
　　让江户川乱步差点就忘记还要搅拌文字烧了。
　　他低下头继续收尾，将汤汁和食材慢慢搅拌在一起，成为粘稠的面糊状，接着煎煮起来，“完成！”
　　他们点的是明太子和墨鱼两种口味的文字烧，现在煎起来的是明太子口味的，卖相特别好，闻起来也香喷喷的。
　　“不只是这样，吃起来味道也特别好。”江户川乱步把文字烧分成两半，一半往枝垂栗那里推，笑眯眯的说，“尝尝看。”
　　枝垂栗拿过旁边的勺子和碗，弄了点起来放进碗里，又舀起一口吹吹、啊呜吃下去，眼睛一亮，“好吃！”
　　“很棒对吧！”江户川乱步也弄了点起来吃，有点小得意的说，“唉，乱步大人真会做文字烧。”
　　虽然只是把已经调味好的食材煎起来而已，不过这当然也是一门技术。
　　“没错、是很困难的技术呢。”枝垂栗很赞同的点点头，一口接一口的吃，“真的很厉害，煎得很好，味道也很好。”
　　“和月岛的文字烧比起来怎么样？”江户川乱步又问，“是不是比月岛的好吃？”
　　“嗯、比我吃过的好吃！”枝垂栗说着，又保守的补充道，“不过我也只去月岛吃过几次文字烧，没有每家都吃过。”
　　“比你吃过的好吃就够了。”江户川乱步得意的仿佛这家店是他开的一样，骄傲的说，“让东京人知道县民的厉害！”
　　枝垂栗忍不住笑，“可是你上次说我也是横滨人了？”
　　江户川乱步卡了一下，停顿一秒，又说，“身份是弹性的，想要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份。可以一下子是横滨人一下子不是，来到横滨的外地人都是这样的哦！”
　　枝垂栗笑意盎然的，喝了口放在旁边的饮料，眨眨眼道，“接下来就由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来制作文字烧吧！”
　　江户川乱步也摩拳擦掌的，“就让县民来评分！”
　　话又说回来。
　　虽然他总是在枝垂栗面前自称县民，不过若是有外地人询问横滨人来自什么地方，横滨人通常不会回答来自“神奈川县”，反而会说来自横滨。和其他地方的人很不一样，能看出横滨人对横滨有着特殊的认同感和骄傲。
　　所以江户川乱步平时自称县民，其实也只是和枝垂栗开开玩笑而已。
　　枝垂栗当然也知道他是开玩笑的，眉眼弯弯的说，“一定不会在横滨人面前丢脸的！”
　　他将另一碗墨鱼口味的食材倒进已经清空的铁板里，慢慢将蔬菜炒软。
　　动作很熟练的样子。
　　江户川乱步忍不住问，“你不是才去月岛吃过几次而已吗？为什么这么熟练？”
　　他虽然也没吃过几次，可是第一次试着制作文字烧的时候被与谢野晶子狠狠嘲笑了，他才决定要好好练习，努力学习才能这么熟练的。
　　小栗子又是怎么样呢？
　　枝垂栗理所当然的回答，“虽然只去月岛吃过几次，但是在月岛之外的地方吃过不少次呢。”
　　江户川乱步默默看了他一眼，“狡猾！”
　　竟然偷换概念，让他以为小栗子同样没吃过几次文字烧，结果竟然只是没在月岛吃过几次。
　　枝垂栗忍不住笑，“才不狡猾。”
　　他煎着蔬菜，慢慢把煮软的菜堆成小小的圆形城墙，继续说，“文字烧是来自下町的食物呢。”
　　来自下町，也就是来自庶民的食物。
　　虽然现在食物这方面比较没有区分庶民或贵族了，但是很多来自世家的人，比如枝垂栗就读的贵族学校里的人，平时约出去吃饭都很喜欢约在文字烧店一类贩售下町食物的地方。
　　因为很有趣。
　　那些都是如果没有特地要求家中的厨师料理，就根本吃不到的食物。而且他们平时也几乎不会自己动手做料理，像是文字烧这种需要自己动手的食物，对部分世家的孩子来说特别有趣。
　　不过也有一部分的人会觉得吃庶民食物的行为很没面子，完全不会去触碰，甚至会带上鄙夷的情绪。人与人之间的认知和想法本来就会有差距，枝垂栗通常不会和这种人有太多交集。
　　江户川乱步其实也不怎么意外，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奇怪的有钱人！”
　　“是有点奇怪呢。”枝垂栗稳稳的在食材圈圈中央倒入汤汁，“我们家是做粗点心的，从小就会吃这类比较贴近人们的食物，第一次听同学们说起来，真的觉得他们有点奇怪。”
　　他们家常常吃，再加上他会一点料理，难免常常在同学聚餐时负责做文字烧。
　　其他人做的……实在是浪费食材又难以下咽。
　　他熟练的将食物和汤汁混合，慢慢煎煮了会儿，“完成！”
　　江户川乱步弄了点起来，啊呜吃了一口，“唔……”
　　枝垂栗特别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应该没有给东京人丢脸吧？”
　　“不错，恰到好处。”江户川乱步装模作样的说，“嗯、八分！满分是一百！”
　　枝垂栗扑哧笑出来，“满分是八分，对吧？”
　　江户川乱步也没忍住笑，“是九分啦，满分是九分。”
　　“那我的表现还不错呢，真是太好了。”枝垂栗说着，也吃了一口文字烧，有点小惊讶的看了看还没吃的那部分，“这个也好好吃——”
　　“是吧？”江户川乱步特别得意，“横滨的文字烧就是很好吃！”
　　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配着解腻的酸酸甜甜饮料，很快就把桌上的食物都清空。
　　这家店虽然有提供酒类饮品，但他们一个未成年，一个本来就不喝酒，点的都是普通的饮料。
　　江户川乱步咬着吸管，随口问，“如果你成年的话，就会点杯酒来喝了？”
　　杯子里的冰沙随着时间缓缓融化，现在已经化了大半，剩下的一小部分在葡萄味的水里缓缓飘动。
　　枝垂栗摇摇头，“其实我已经喝过了哦，酒。不太喜欢，果然还是抹茶和甜甜的饮料比较好。”
　　江户川乱步微微瞪大眼睛，呜哇一声，“竟然未成年就偷偷喝酒！”
　　虽然里世界人做什么违法的事都很正常，未成年抽烟喝酒都很常见，可是枝垂栗不是里世界的人，竟然会做这种事！
　　怎么可能？
　　江户川乱步有点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就听枝垂栗神秘兮兮的说，“你要不要也喝喝看？”
　　江户川乱步忽然灵光一现，“你喝的该不会是啤酒粉泡的那种吧？！”
　　笨蛋栗子感觉就不太像是在说真的酒，很有可能、有极大的可能只是在说这种粗点心。
　　果然枝垂栗微微瞪大眼睛，特别惊喜的说，“好厉害，一下子就说中了！”
　　“因为我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扬起下巴，“这种事简简单单。”
　　虽然实际上不能说是推理出来的，只是刚好猜中而已，但枝垂栗还是很捧场的小小鼓掌，又问，“你之前有喝过吗？”
　　“喝过一次，不好喝。还是弹珠汽水好喝。”江户川乱步摸摸冰冰的杯子，补充道，“我还喝过真的酒，那个也好难喝。汽水才是最棒的！”
　　枝垂栗非常赞同的点点头，附和道，“汽水才是最棒的！”
　　江户川乱步看了看他，又几乎是肯定的问，“你该不会真的喝过酒吧？”
　　枝垂栗有点小心虚的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只喝过一小口。宴会上都会有那种吧，清酒、香槟之类的。香槟闻起来甜甜的，我好奇喝过一小口……果然还是抹茶和饮料更好喝。”
　　他从小到大参加过的宴会都快数不清了，很容易就能接触到酒精类的饮品。
　　但是比起酒类，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普通的饮料。
　　除了不太喜欢口感和味道之外，他也不太喜欢被酒精影响而变得晕乎乎的感觉，
　　江户川乱步完全理解，“乱步大人也不喜欢。”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又不知怎么同时笑起来。
　　江户川乱步笑着笑着，忽然又严肃起来，“可是你竟然喜欢抹茶！苦苦的抹茶！”
　　“抹茶也可以是甜甜的嘛。”枝垂栗辩解道，“我只有在配粗点心的时候会喝比较苦的抹茶，不然都会加很多糖的哦。”
　　江户川乱步当然知道他没说谎，不过还是假装半信半疑的看他。
　　枝垂栗还是带着笑意的说，“下次泡给你喝，甜甜的抹茶。”
　　他也知道江户川乱步只是假装怀疑，两个人像是在玩一样的这么说着，心情都好得不可思议。
　　他们一边漫无边际的说着话，一边把剩下的饮料喝完，就起身离开这家开在横滨的东京月岛文字烧店。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下午三点多。
　　外面的游人不减反增，一个两个走在人行道上，还能看见不少外地人。
　　“不愧是横滨的海上花火大会。”枝垂栗和江户川乱步并肩走在人群中，“吸引了不少观光客呢。”
　　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也环顾四周，“这是横滨很重要的日子之一啊。”
　　不只是在横滨内部宣传而已，官方和港口也会以各自的方式向横滨之外的城市宣传。
　　不过观光客多，就会有一些试图混水摸鱼的人，今天港口和官方都会相对的忙碌起来。
　　“确实呢。”枝垂栗的目光停在其中几个人身上一秒，又若无其事的挪开，“真的有不少不是来看花火的人。”
　　江户川乱步的目光也在那些人身上停顿了一下，百无聊赖的说，“那不是侦探社的工作。就交给负责这些事情的人吧。”
　　比如特务科、比如港口。
　　枝垂栗有点小感叹的说，“真辛苦呢。”
　　江户川乱步玩笑着说，“是你太松懈了啦。”
　　枝垂栗倒是思考了一下，“确实呢，最近真的过得很放松，心情也每天都很好。”
　　如果不看围绕在他异能力上的计划，他来到横滨真的像是度假一样。
　　课业没什么难度，长跑部的训练也比较倾向于让部员自己规划，身边的同学和遇见的人也没有带着目的性接近的……
　　江户川乱步侧头看了看他，“你以前的学校不是贵族学校吗？会有带着目的接近的人？”
　　“是呀。可是世家之间也有一些……怎么说呢，历史之分吧？”枝垂栗斟酌着用词道，“流传比较久远的古老世家，这么听起来就有种神秘的感觉呢。有些新兴世家，或是因为其他原因比较富有的人家，就会对古老的家族感到好奇，特地过来说话。”
　　江户川乱步咂咂嘴，总结道，“也就是说，比你们下等的贵族和暴发户想要攀关系嘛。”
　　枝垂栗沉默一秒，小小声的说，“那个、不用这么直白也可以的……”
　　江户川乱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直白，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又有点好奇的问，“社长呢？社长的家族是什么样的？”
　　他知道福泽谕吉来自武士世家，可是很少听他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只知道没什么钱。
　　——还在家里的福泽谕吉打了个喷嚏。
　　这边聊天的两个人当然不知道福泽谕吉打喷嚏了，还在一边走路一边说话。
　　枝垂栗顿了顿，思考片刻，“唔、大概就是这样吧，没什么钱。”
　　江户川乱步立刻懂了，“因为已经没落了，所以没什么好说的了。”
　　枝垂栗实在被他的直白逗得想笑，可是又不好意思笑，“嗯……差不多。不过虽然家族没落了，福泽先生却是个传奇人物呢。他以前就是官方机关里很重要的存在，后来顺利离开，现在还创建了侦探社。”
　　“社长本来就很厉害！”江户川乱步骄傲的说，“能打过社长的人没几个！”
　　“是呀，福泽先生真的很厉害。”枝垂栗点点头，又看看周边的环境，终于忍不住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我们去吃冰！”江户川乱步说着，指了指就在车站旁边的百货大楼，“就在那里面。”
　　他们才刚在这栋大楼里买了衣服，现在又要再钻回去。
　　不过没什么关系，今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是自由的，而且他们走的这几个地方其实距离很近，这么走来走去的也不会累。
　　当然是江户川乱步不会累，这么点路而已，枝垂栗本来就不会累，所以不能算在会因为走路觉得疲惫的一员里。
　　他们再次回到百货大楼，搭乘电梯往上，来到江户川乱步说的咖啡厅里。
　　现在正是吃下午茶和甜点的时间，咖啡厅里的人还不少，不过他们只有两个人，要找到座位很简单。
　　桌子是小小的正方形。虽然是对坐着，可是总觉得距离有点太近了。
　　江户川乱步悄悄抬头看了眼仿佛近在咫尺的枝垂栗，又悄悄挪开目光，把旁边的菜单拿过来，“点单！乱步大人请你吃。”
　　顺带一提，刚才的文字烧也是他付钱的。
　　小栗子已经请他吃过很多次饭了，他也想要回请过去。
　　想给小栗子很多很多好东西，想让小栗子身边围绕着的都是最好的东西！
　　江户川乱步又悄悄看了看枝垂栗。
　　枝垂栗翻开菜单，惊喜的微微瞪大眼睛，抬头看向他，“很多抹茶产品！”
　　江户川乱步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唇角的弧度一下子变得更大，“惊喜吧！乱步大人特地挑的。”
　　“很惊喜！”枝垂栗眉眼弯弯的说，“谢谢。”
　　江户川乱步摆摆手，“道什么谢，我们是朋、朋友耶，不用和乱步大人道谢。”
　　枝垂栗眨了眨眼，好心情的点点头。
　　这是一家和式咖啡厅。虽然里头有不少抹茶相关的料理，但主要还是以咖啡为主，菜单上就有不少抹茶加上咖啡的特别品项。
　　不过他们对喝起来苦苦的咖啡都没太大的兴趣。
　　“都是甜点了，应该不会苦吧。”江户川乱步也翻着菜单看，“我也要吃吃看抹茶哪里好吃。”
　　枝垂栗立刻推荐道，“有很特殊的香气，苦苦的或甜甜的都很好。唔、这个怎么样？看起来很不错呢。”
　　最后两个人都点了和咖啡无关的同一款抹茶芭菲。
　　高脚杯里装着有漂亮渐层的冰淇淋，由下而上是深绿、浅绿、白色，上头铺设着玉米脆片、白玉团子，还有一球抹茶冰淇淋、一球牛奶冰淇淋和白绿相间的奶油。
　　很漂亮。
　　枝垂栗本来要直接开动了，余光突然瞄到旁边客人正在拍照，终于想起来，“拍照！”
　　江户川乱步毫不犹豫的拿起手机，给桌上的两杯芭菲拍了张照。
　　枝垂栗忍不住笑起来，“我们也要合照哦。”
　　不能只给芭菲拍照，重要的是他们两个的合照。
　　他拿起手机，转转身体、换了个方向，让自己和江户川乱步同时面对手机。
　　由于桌子小小的，这么一近一远的合照也不会显得距离遥远，从画面里看着非常和谐。
　　江户川乱步微微垂眸看了看枝垂栗的后脑勺，又看看手机屏幕，也稍微挪动位置、往前倾了倾，离枝垂栗更近一点。
　　枝垂栗从手机屏幕里看着他的动作，小小的弯起唇角，带出一个极为漂亮的笑容，“要拍了哦，三、二、一——”
　　咔嚓。
　　江户川乱步眨了眨眼，“我们的第一张合照竟然是和抹茶一起拍的。”
　　枝垂栗想想也是，“是呢，应该点巧克力口味的芭菲才对。”
　　江户川乱步有点被他的冷笑话冷到，可是又忍不住笑，接着说，“毕竟是第一张照片，应该要和巧克力一起拍嘛。”
　　枝垂栗用力点头，“失策了！”
　　当然此巧克力非彼巧克力，真的只是冷笑话而已。
　　心满意足的拍完照片，终于要开动了。
　　枝垂栗挖了一勺抹茶冰淇淋，幸福的放进口中，“非常好吃！”
　　江户川乱步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口，在枝垂栗期待的眼神中状若思考的说，“……抹茶，还不错。”
　　枝垂栗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好。
　　不过还是要看和谁一起吃才对吧？和小栗子一起吃东西，就会觉得食物特别好吃，不管吃的是什么都好吃。
　　江户川乱步把白玉团子一口吃掉，看着对面的枝垂栗，突然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逛街、吃饭、吃甜点，晚上还要一起去逛屋台街、一起看花火。
　　怎么觉得……好像在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