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粗点心才不只是人物设定！》山蓼

24、长大

　　今天夜晚的福泽宅难得的有些热闹。
　　四个人都坐在客厅里，围着一本放在桌上的相簿看。
　　“你也有在游乐园拍的照片吧。”江户川乱步问，“和这些一样吗？”
　　“是一样的。”枝垂栗认认真真翻着照片，“可是我也很久没有拿出来看过了……原来还发生过这种事呀，都快忘记了。”
　　他现在看着的照片，是和福泽谕吉一起坐在过山车上时，由特务科的人帮忙拍摄的。
　　他那个时候还小，当然不能搭乘很刺激的那种过山车，只是非常温和的过山车。
　　但是福泽谕吉坐在上面，看起来就有点……
　　枝垂栗沉默一秒，实在没忍住笑出来，“福泽先生、真的很敬业呢。”
　　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之前已经被两个孩子调侃过一遍，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没想到现在被另一个当事人这么说，感觉还是很微妙。
　　他轻咳一声，只能默默点头。
　　“碰碰车。”枝垂栗眉眼弯弯的看着和小时候的他一起坐在车子里的福泽谕吉，小小的笑起来，“这是福泽先生哄我当下属之后玩的第一个设施。”
　　“不管怎么看，社长坐在里面的违和感真的不是一般的高啊。”与谢野晶子感叹着说。
　　“这就是游乐园呀。”枝垂栗眉眼弯弯的，“每个不同的人都能在那里绽开笑容。”
　　巧克力不知道看不看得懂，头趴在桌子上，也盯着照片看。
　　福泽谕吉默默看了看巧克力，摸摸巧克力的头。
　　江户川乱步咂咂嘴，“社长已经完全被巧克力驯服了！”
　　福泽谕吉、福泽谕吉无法否认，又摸了摸巧克力的头。
　　怎么能这么好摸？
　　毛茸茸的完全让人爱不释手——
　　“你知道吧？”江户川乱步忽然直白的问枝垂栗，“你的异能力在游乐园一直被动发动的事情。”
　　稍早在学校的时候，枝垂栗很明确的表示道下会遇见在等待的动物，不是因为他的异能力被动发动，可见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异能力有没有发动。
　　枝垂栗眨了眨眼，“……唔、嗯，知道的哦。”
　　福泽谕吉放在巧克力头上的手停顿下来。
　　“不过没关系。”枝垂栗继续说，“我那天玩得很开心，这样就好了呀。”
　　福泽谕吉沉默片刻，也微微笑起来。
　　看完照片、又稍微坐了会儿，枝垂栗就要回家了。
　　江户川乱步鼓起脸，“为什么一定要回家，住下来也可以啊。我的床可以给你睡，我打地铺！”
　　很想和巧克力再待一会儿的福泽谕吉在心里点头，没有开口阻止江户川乱步的邀请。
　　不过枝垂栗还是摇摇头，笑着说，“下周就是期末周了，等到暑假再一起过夜吧。”
　　理由太正当，而且也是事实，江户川乱步虽然依旧有点小小的不舍，却也没再挽留。
　　枝垂栗给巧克力穿上青蛙造型的绿色雨衣，撑起伞，走进雨水里。
　　雨丝细细密密。
　　枝垂栗像是走进另一个世界里，明明就在前方，却有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江户川乱步看了几秒，忽然唤道，“……笨蛋栗子！”
　　枝垂栗回过头，眉眼弯弯的朝他挥挥手。
　　江户川乱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喊住他，“……一定要再来哦！”
　　枝垂栗露出明亮的笑容，快乐的点头，也提高声音回答，“好的！”
　　江户川乱步放下心来，注视着他的身影离开巷弄，才回过身，再次进屋。
　　与谢野晶子带着揶揄的表情，笑眯眯的说，“哎呀、真青春呢。”
　　江户川乱步得意洋洋的双手叉腰，“因为是好朋友！”
　　雨似乎要下一整晚。
　　直到洗漱完毕，一楼的灯完全关闭，雨都还没停下来。
　　江户川乱步回到房间里，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有种小小的寂寞感。
　　留宿就好了嘛……
　　就像很多影视作品里的那种朋友到家里过夜一样，还可以偷偷用小小的声音聊天说话，感觉就很好玩！
　　他几步走到床边坐下，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好像还能看见枝垂栗在房间里和他一起看藏品的样子。
　　心情很好。
　　可是心情也有点不好。
　　就说了，留宿！
　　他伸出手碰了碰床边空荡荡的位置。
　　他也不会介意没洗澡就躺到床上什么的……如果是笨蛋栗子的话就没关系，因为是好朋友。
　　好朋友……
　　江户川乱步躺到床上，翻滚了一下，又翻滚了一下。
　　真的好想看看，小栗子躺在这张床上的样子。
　　一定会很……很可爱。
　　——对朋友用可爱来形容是正确的吗？
　　他脑中闪过这句话，很准确的被他捕捉到了。
　　所以、是正确的吗？一般来说，会觉得朋友很可爱、很想碰碰他吗？
　　有疑问就查询。
　　他拿出手机，迅速把“朋友、可爱、正确”等关键字输入搜寻栏里。
　　白色的页面上展示着无数蓝色的链接和黑色的网页简介，随便看都是什么可爱可爱的，甚至还有猫猫狗狗一类动物的图片。
　　大概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就没人会去思考，查询得到的资讯很杂乱，一时之间提取不出什么重点。
　　……总之就是可以吧。
　　嗯。
　　江户川乱步原先觉得有那么点小小的、微妙的，似乎哪里有点奇怪的感觉一下子就被杂七杂八的搜寻结果掩盖过去。
　　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不过等到之后又有这种感觉了再来思考吧。
　　他打了个呵欠，把手机放到旁边，准备睡觉。
　　时间不早了，如果不早点睡，明天又要起不来了。
　　福泽宅里的灯光完全黯淡下来。
　　另一边，相隔不远的枝垂栗家中依然亮着光。
　　枝垂栗还在努力完成期末要交的作业。
　　虽然学业对他来说不困难、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要写的作业还是要写。这份就是明天要交出去的作业，前几天已经写得差不多了，不过还要进行收尾。
　　就是说。
　　今天一整天玩得太开心，要挑灯夜战了。
　　他调整了一下台灯的位置，伸了个懒腰，继续啪哒啪哒按键盘。
　　外头依然在下雨。
　　他的房间隔音很好，虽然下着大雨，但进到屋内就几乎听不见声响，即使是雨水的白噪音也无法传到耳边。
　　不过他没有把书桌附近的窗帘拉起来，一抬头就能看见在轻浅的暖黄灯光下闪着亮光的水珠。
　　他很努力地敲了很久的键盘，直到将作业全部完成，才终于又伸了伸懒腰，准备休息。
　　此刻，电脑右下角显示着23:48。
　　他捂着唇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刚把目光挪到窗户边，就瞪大眼睛，倒抽了口气。
　　——窗外有个惨白的人脸，鬼一样的趴在玻璃上，瞪着大眼盯着他看。
　　还一直在淋雨。
　　那张脸……是太宰治的。
　　枝垂栗自认没有那么没危机意识，不至于没发现有人一直盯着他看，所以太宰应该是刚才才出现在外面的。
　　他沉默一秒，虽然有点不太想放这个看起来实在很诡异的人进来，可是总不能让太宰在外面淋雨，还是用口型道，“门口！”
　　太宰治迅速消失。
　　枝垂栗也赶紧几步下楼，顺手进浴室拿了条浴巾、打开家门，把浴巾递给外面的落汤绷带，“可以按门铃呀！”
　　太宰治接过浴巾，笑眯眯的说，“反正我早就淋湿了，不能浪费，刚好吓吓你。”
　　枝垂栗有点无奈的说，“先去洗个澡吧。”
　　太宰治盯着走廊上的巧克力动也不动，“把那只狗关起来！”
　　枝垂栗也知道他怕狗，上前一步摸摸巧克力的头，把巧克力带到它的房间里，“巧克力，乖乖的。”
　　虽然房间门上也有狗洞，可是巧克力刚才本来就在枝垂栗的书房睡觉，之前也闻过太宰治的味道，就很听话的乖乖趴回它的小床上。
　　太宰治在外面看了全程，轻啧一声，“可恶、连狗住的地方都比我住的好。”
　　枝垂栗走出巧克力的房间，指了指浴室的位置，“先去洗澡吧，淋雨很容易感冒。”
　　太宰治早就已经全身湿透了，现在走廊上又没狗挡路，动作非常迅速的冲进浴室里。
　　枝垂栗看着地板上的水渍，小小的叹了口气，转身去拿干抹布来擦。
　　擦干净了，又拿了新的内裤和浴袍过来，放到浴室外面，“衣服在外面。”
　　“还有绷带！”太宰治的声音从浴室里响起，“我要一卷绷带！”
　　枝垂栗翻出对他来说像摆设一样的绷带，把绷带也放到浴袍上，又接着将太宰治放在外头篮子里的湿衣服拿到洗衣机里洗。
　　把该做的事差不多做完，他才走回客厅沙发上坐下，再次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好想睡觉。
　　然而有客人突然到访，还不能睡觉。
　　在他有点打瞌睡的时候，太宰治终于洗好澡了，穿着非常不合身的浴袍出现在门口。
　　“唉，什么都太小了，浴衣、内裤都太小了。”太宰治坐到对面沙发上，叹了口气，“我怎么就能长这么高、身材这么好？”
　　枝垂栗看了眼他被绷带包裹的瘦巴巴身体，没有回答那句话，只是问，“怎么这个时间过来？”
　　现在墙上的时钟显示着00:21。
　　“你不知道。”太宰治满脸痛苦的说，“隔壁房间的人打呼啊！打呼啊！特务科还不让人喝酒，怎么睡？！”
　　他现在就住在特务科的宿舍里，虽然是单人间，但隔音很差，旁边房间的人震天响的鼾声简直是……
　　太宰治想起来就面色扭曲，又道，“我一个人偷溜出来，就只能来你这里了。”
　　虽然枝垂栗强烈推荐他作为重大计划负责人、也担保过太宰治不会再有伤害他人的犯罪行为，可是太宰治毕竟前科累累，现在基本被软禁在特务科里，没有人陪同不能单独离开。
　　成为计划负责人，也算是戴罪立功的概念，只要成功，以往肮脏的履历就会全部一笔勾销。
　　他现在还不是自由身，偷溜出来，当然只能找枝垂栗这个……家族有着庞大能量、现在又是计划重要核心的人投靠。
　　找任何一个枝垂栗之外的人，都是在自找麻烦。
　　枝垂栗顿了顿，还是同情的点点头，“这也没办法呢……走吧，我带你去客房。”
　　太宰治立刻跳起来，跟着枝垂栗走到另一边离巧克力房间比较远的客房。
　　因为太宰治怕狗，枝垂栗就带他来这里了。
　　“不是怕，是讨厌！”太宰治重点声明。
　　枝垂栗因为实在很想睡觉，有点敷衍的点点头，“巧克力进不了客房，好好休息吧。”
　　虽然客房直到现在都还没使用过，但每周来家里打扫的人也会全部清理过一遍。
　　太宰治环顾四周，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
　　把太宰治丢进客房之后，枝垂栗还没忘记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烘干挂好，总算能再次关掉一楼的灯、回到二楼。
　　他啪一下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里，闭上眼睛，在即将进入梦乡前，又努力爬起来、拿出手机。
　　……还要和现在绝对已经发现太宰治不见的特务科打声招呼。
　　他打起精神打完电话，就把手机丢到一边，关上房间的灯，几乎是下一秒就进入梦乡。
　　一楼客房里。
　　太宰治幸福的躺在床上，感受着四周全然的寂静。
　　他完全没有骗人，真的就只是因为隔壁有人打呼太吵才逃出来的，也是真的因为来枝垂栗这里最不会惹到麻烦才过来的。
　　但是，他其实也有点被关烦了。
　　把生性不爱守规矩的他和那群假正经的特务科成员关在一起，根本就是酷刑中的酷刑，比直接把他关在监狱里还残忍！
　　反正他现在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枝垂栗的“食客”之一，溜出来待在他这里一点问题都没有，还可以睡在舒服安静的床上。
　　而且小栗子很负责，现在一定已经打电话给特务科，麻烦他们帮他换个房间了。
　　很好很好。
　　太宰治心安理得的闭上眼睛。
　　枝垂栗的房子在接待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客人之后，也终于安静下来。
　　不过太宰治还是有良心的。
　　他和织田作之助能毫无后顾之忧的离开Mafia，各自开启新的旅程，完完全全都是托了枝垂栗的福。
　　虽然大半夜的跑来找枝垂栗，但是隔天也没再麻烦他，在巧克力起床之前就留了张纸条，悄悄地离开枝垂栗的家。
　　枝垂栗隔天一起床，就先走去客房看看太宰治。
　　客房的门开着，里头已经空无一人，桌上有张小小的便条纸，上头写着，［你家没打呼声，床也还可以，可惜养了一只狗，很讨厌。］
　　枝垂栗思考一秒，觉得太宰治这句话是在说，直到特务科结束对他的软禁之前，他还有可能会偷偷溜过来。
　　枝垂栗关上客房门，决定这间房间就暂时留给太宰治用了。
　　……被软禁着不能随便出特务科，也很辛苦呢。
　　太宰治很自觉地回到了特务科的工作岗位上，他也要去迎接他的期末周了。
　　大学生悠闲的时候很悠闲，忙碌的时候也会很忙碌。
　　这周就是枝垂栗忙碌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偶尔传信息过去，枝垂栗都要好一阵子才能回他。
　　江户川乱步也知道他在忙，还是觉得有点小寂寞。
　　国木田独步拿着文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一手拿着美味棒啃，盯着窗外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可是江户川乱步盯着窗外看也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国木田独步没打扰他，默默把文件放到他桌上，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江户川乱步盯着蓝天白云发了会儿呆，就再次把椅子又面向办公桌。
　　小栗子在努力考试，他也要努力工作！
　　直到中午，枝垂栗才又传了消息过来，顺便附上一张牛肉炖饭和一瓶橙汁的照片。
　　江户川乱步的精神一下子回来了，［今天吃的是牛肉！］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枝垂栗的期末周就这么不知不觉咻一下即将来到尾声。
　　枝垂栗也很快就回了消息，［其实前几天吃的也是牛肉。考试就是要吃牛肉才有力气！］
　　江户川乱步迅速回答，［其他的也不好吃。］
　　枝垂栗先是传了个哭泣的巧克力贴图，又说，［是呀。其他的什么时候能变得和牛肉炖饭一样好吃？］
　　江户川乱步很过分的说，［等你毕业的时候。］
　　［那就太晚了！］枝垂栗又传了个哭泣的巧克力贴图，不过这次是江户川乱步没看过的图案。
　　江户川乱步有点小震撼，［新的巧克力！］
　　枝垂栗一看就心情很好的回答，［巧克力贴图第二弹！前天考完试无聊画的，回家就弄出来了。］
　　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问，［考试周还摸鱼！］
　　有空画巧克力，没空回乱步大人消息。
　　枝垂栗在学校里，完全不知道江户川乱步小小的不满，还快乐的回答，［因为昨天的考试很简单呀，明天的也是！上周已经考完一些了，明天只剩一堂课要考试而已。］
　　江户川乱步撅起嘴，又想到其实也是自己担心打扰到他，这周都没怎么传消息过去，枝垂栗才很少回他的。
　　他顿了顿，立刻买了巧克力贴图第二弹，传了个拍拍手说恭喜的巧克力给他。
　　枝垂栗接着说，［明天下午我就考完试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江户川乱步当然不会拒绝，原本还有点小不满，现在心情又一下子好起来。
　　虽然福泽家的三个人都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但是下班回到家的时间一直都不怎么相同，今天也是一样，直到晚餐时间才又聚在一起。
　　江户川乱步心情很好的宣布道，“明天我要和小栗子一起吃晚餐，不回家吃了。”
　　福泽谕吉现在听见枝垂栗的名字，脑中第一个浮现的是尾巴摇摇的巧克力。
　　与谢野晶子随口道，“让栗君到家里来吃啊，我们一起吃晚餐。你把栗君留下来过夜。”
　　顺便把巧克力也留下来过夜。
　　不过江户川乱步想了想，反而摇摇头道，“我和小栗子吃完饭，再问他要不要来过夜。”
　　福泽谕吉头上有着巧克力的气泡一瞬间消失，有点小难过的喝了口汤。
　　与谢野晶子微微挑起眉，问江户川乱步，“你们要吃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江户川乱步满脸得意的说，“可是小栗子知道的店都很好吃，让他带我去吃。”
　　与谢野晶子很好奇地问，“什么店？也推荐一下？”
　　“一家卖冰的店、还有中华街里的店……”江户川乱步说着，又道，“可是我没记路，也没记店名。”
　　与谢野晶子倒也不意外，随口道，“下次栗君来的时候我再问他吧，可以带朋友一起去吃。”
　　江户川乱步看了看她，“你也知道一些好吃的店吗？我也想带小栗子一起去吃好吃的。”
　　“哦呀。”与谢野晶子调侃着说，“有点长大了呢。”
　　江户川乱步哼哼一声，“乱步大人早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