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粗点心才不只是人物设定！》山蓼

126、比赛

　　八点多，大池公园就聚集了不少人。
　　要参赛的、特地来观赛的，人们三三两两群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江户川乱步一行人同样各自聚在一起。
　　织田作之助的体能本来就足够，又常常和枝垂栗一起跑步，只是短短十公里而已，对他来说轻轻松松。不过孩子们还是有点担心，一个个围着他加油打气，各种叮嘱，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家长。
　　福泽家这边，福泽谕吉和与谢野晶子都颇有自信，但是江户川乱步有那么点小紧张，给自己加油打气，“乱步大人可以的。”
　　他平时偶尔也会和枝垂栗一起跑一小段路……真的只是一小段，现在要一次十公里什么的，到了即将开始比赛的时候还是很紧张。
　　枝垂栗带他做着热身运动，眉眼弯弯的，“可以的！你可是乱步大人哦！”
　　江户川乱步在他的鼓励下自信了不少，轻轻舒了口气，“没错，我可以冲到第一名！”
　　“在此之前，热身要做确实。”枝垂栗说着，看向也在跟他一起做着热身运动的与谢野晶子和福泽谕吉，好心情的说，“大家都不要受伤，快快乐乐的跑完。”
　　与谢野晶子笑眯眯的说，“安心吧，姐姐跑第一名给你看。”
　　枝垂栗忍不住笑起来，玩笑着道，“那就要和织田作竞争了呢。”
　　也在热身的织田作之助还没说话，孩子们就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织田作会是第一名！”真嗣高举双手道。
　　优完全不同意，反驳道，“小栗子跑步很厉害，会是第一名！”
　　“可是小栗子要陪乱步，不会认真跑。”幸介很有道理的分析道，“织田作平常会和小栗子一起跑步，很有可能会是第一名。”
　　“晶子姐，很厉害。”就连泉镜花也加入讨论，信誓旦旦的说，“晶子姐会第一名。”
　　咲乐立刻用力点头，“晶子姐姐第一名！”
　　与谢野晶子微微挑起眉，笑着说，“哎呀，看来不努力不行了呢。”
　　江户川乱步左看右看，默默指了指自己，“乱步大人不在夺冠名单中吗？”
　　“福泽先生也不在呢。”枝垂栗安慰着说了一句，又摸摸他的头，“不过福泽先生也会跑得很快，我们不用想着跑太快，只要争取跑完全程就好了。”
　　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拉住他的手捏捏，撅起嘴道，“我一定可以跑完全程！”
　　话虽如此，真的要让江户川乱步十公里全程都用跑的，光是想想都觉得累。
　　可是，还是想要努力跑完。
　　江户川乱步下定决心，又看了看枝垂栗。
　　有小栗子陪着，一定可以的！
　　热身运动结束之后，再等开幕式也结束，就准备比赛。
　　所有参赛者各就各位——
　　枪声响起。
　　原本在旁边看一群人呼啦啦往前跑很有趣，可是现在自己变成一群人里面的其中一个，才会知道和一大堆人一起跑步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
　　好像步调都会被带走，没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节奏往前奔跑。
　　“慢慢来就好。”枝垂栗眉眼弯弯的，在他旁边说，“我们一起跑。”
　　江户川乱步侧头看看他，有点小紧张的心情忽然就安定下来，开始慢慢调整跑步的节奏。
　　慢慢的、慢慢的，一步又一步的往前。
　　枝垂栗小小的笑了一下，也安安静静的跑在他旁边。
　　平时有在训练，他的体力也很不错，调整步调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一开始还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到了后来，逐渐积累的疲惫就越来越深刻，到了很难忽视的程度。
　　江户川乱步突然懂了，为什么枝垂栗会说有些人生来就是风的孩子。
　　在长距离奔跑的时候，平时觉得只是轻轻柔柔的微风，竟然会变成强大的阻力，一直阻挡着前进的步伐。
　　其他人奔跑时制造的微风也是，一点点轻微的阻力都让人不太舒服。
　　脚慢慢地越来越难迈开。
　　“稍微走一会儿。”枝垂栗还是跟在他旁边，依然很轻松的样子，“休息一下吧。”
　　江户川乱步鼓起脸，“我、呼……我想跑全程！”
　　枝垂栗眨眨眼，听他的呼吸还很顺畅，也没强迫他停下来走，“那就再跑慢一点。”
　　他也调整了一下节奏，让江户川乱步跟着他跑。
　　很奇怪。
　　江户川乱步想。
　　明明其他人制造的风会让人不舒服，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栗子一直用着和他一样的速度跑，一点都不会不舒服，反而觉得很安心。
　　江户川乱步虽然已经有点累，但还算是能和枝垂栗正常对话，“社长、他们呢？”
　　枝垂栗举目望过去，“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不过大概都很顺利。”
　　“明明、晶子比我还没长跑经验——”江户川乱步哼哼着说，“变异！”
　　“应该是有天赋。”枝垂栗说，“运动这种事，天赋是很重要的呢。”
　　“风的孩子。”江户川乱步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乱步大人、绝对不是。”
　　之前跑的那一点点路都不算什么，超过一定的公里数之后才算是真正开始长跑。
　　他们一路都维持着一定的跑速，现在跑在周遭的人基本也都是还能维持着跑速的，但也有很多已经开始慢悠悠走路着看风景，和跑步的人拉开了很长的距离。
　　枝垂栗侧头看看江户川乱步，又望向周遭，“风景很漂亮呢。”
　　江户川乱步闻言，也下意识抬起头，视线终于望向周遭的景色。
　　他们是沿着河口湖跑的，这条路线虽然短短的，可是也能看见很漂亮的风景。
　　跑到现在终于再次看向周遭。
　　那瞬间，风不知怎么好像又变得很轻柔，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开阔起来。
　　江户川乱步感受着凉爽的、好像将所有疲惫都驱散的清风，对“风的孩子”忽然又有了不一样的感想。
　　“好舒服。”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脱口而出，眼睛终于亮起来，快乐的说，“风景很漂亮！”
　　枝垂栗眉眼弯起，“是吧！在富士山跑步非常舒服哦。”
　　不用执着着想要达到什么目标，即使只是慢慢走也没关系，只要跑得开心就好了。
　　心态改变之后，连步伐都仿佛轻松起来……这种事当然是不可能的，身体累了就是累了，即使心情变好也还是会累。
　　但是注意力不再一直集中在自己的两条腿上，感觉确实轻松很多。
　　江户川乱步看了看枝垂栗，“小栗子是想让我体验这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才没有一开始就提醒我的？”
　　枝垂栗偷偷笑了一下，模棱两可的说，“跑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呢。风吹在身上，会把所有烦恼都吹散。”
　　江户川乱步咂咂嘴，肯定道，“果然就是这样。”
　　小栗子有时候真的很坏心。
　　……可是仔细想想，如果换成他的话，也会这样欺负小栗子。
　　因为很好玩。
　　而且这种反差感……不亲自体验一下很难真的理解。
　　一路往前、往前、继续往前，不知不觉就到了折返点，该回程了。
　　“意外的很快吧。”枝垂栗还是跑得相当轻松的样子，笑着说，“再一下下就回到公园里了。”
　　江户川乱步默默看了看他，“笨、笨蛋栗子，很轻松的样子嘛。”
　　“是呀。”枝垂栗完全不否认，“用这个速度跑这点路，非常轻松哦。”
　　“十公里耶！”江户川乱步抗议一句，还是只能努力地……用好像没比走路快多少的跑速往前。
　　这个距离都已经比从枝垂栗的家里跑到横滨大还长了！
　　一群奇奇怪怪的体育生！脚都是什么做的，肺都是什么做的？！
　　江户川乱步在心里吐槽着，努力地继续往前跑。
　　真的很想停下来用走的。
　　可是又想再坚持一下。
　　就这么反反复复的纠结着，几乎是机械性的迈开脚步，尽量将注意力转向周边的风景，继续不断往前。
　　耳边是沿途观赛的人们兴奋的加油声、轻微的风声、自己的喘气声，还有枝垂栗平稳的呼吸声。
　　慢慢地，好像就连风景都消失不见。
　　但又不是像最开始那样只能注意到自己沉重的步伐，而是某种更奇妙的感觉，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的道路，周遭的一切都慢慢离自己远去。
　　就像是——一切都被风吹走了。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小栗子喜欢跑步的原因。
　　他突然也能理解了，感觉确实很不错。
　　但是、就是说，虽然感觉很好，可是真的很累。
　　“加油，就快到了。”枝垂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乱步很厉害哦！前面就是终点了，再努力一下！”
　　江户川乱步默默看向就在前面的终点，很努力的点点头，现在也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想要冲刺一下，可是真的没体力了，只能继续维持着慢慢的速度往前跑。
　　不远处的终点附近，孩子们很快乐的挥着手帮他加油，福泽谕吉、与谢野晶子、站在孩子们后面的织田作之助也都在帮他加油。
　　没错，就连福泽谕吉都没忍住喊了出来。
　　江户川乱步眼睛一亮，也真的很想再跑快一点，但力不从心，依然维持着慢速的和枝垂栗一起往前跑。
　　明明看起来距离很近，感觉却又很遥远，终于、好不容易，在最后的几步之后抵达终点。
　　然后。
　　啪一下的往下倒。
　　枝垂栗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带着他往旁边不会挡到人的地方走，口中还是夸奖连连，“乱步好厉害，完成了哦！全程都用跑的，特别厉害！乱步是最棒的，简直是跑步天才！”
　　江户川乱步听夸夸听得心情非常好，可是累得直喘气，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明明是冬天……可是好热。”
　　大家都呼啦啦的围到他们旁边。
　　与谢野晶子把两件外套和毛巾一起递过来，也说，“乱步先生真厉害，真的在时限内跑完了。”
　　江户川乱步披上外套，哼哼一声，“乱步大人本来就能在时限内跑完！”
　　他的目光转向福泽谕吉。
　　福泽谕吉一看就知道他想要夸奖，微微弯起唇角，“做得很好，很努力。”
　　江户川乱步本来就被夸夸得很好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好，整个人贴到枝垂栗身上。
　　枝垂栗、枝垂栗觉得有点小害羞，可是跑完步这么互相搀扶着是很正常的事，犹豫了一下，还是若无其事的搀着他。
　　江户川乱步在枝垂栗身上贴贴，小声的说，“难怪你们跑完步都要贴贴，感觉真好。”
　　枝垂栗：……
　　枝垂栗忍不住道，“感觉是不一样的吧！”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问，“哪里不一样？”
　　还围在他们旁边的孩子们也好奇的看向枝垂栗。
　　枝垂栗的耳朵变得有点红，非常迅速的做好表情管理，满脸正经的说，“就是不一样。”
　　也没说到底哪里不一样。
　　不过江户川乱步已经成功看见枝垂栗害羞的样子，见好就收的没再继续追问，终于站直身体，“呼、舒服多了。”
　　他终于站直了，也总算想起来问，“第一名是谁？”
　　他这么一问，孩子们就齐齐叹了口气，指向远处的一个来自其他国家的人，“是那个人。”
　　非常可惜，第一名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是其他的人。
　　不过单论他们三个来说，第一名是最近一直跟着枝垂栗跑步的织田作之助，再来是福泽谕吉，接着才是与谢野晶子。
　　与谢野晶子顿了顿，还是道，“……长跑和短跑的感觉差太多了。”
　　这不是狡辩，是事实。
　　他们虽然体能都足够支撑全程维持一定速度的跑完十公里，可是一直以来主要训练的都是短距离爆发能力，训练时跑过的最长距离大概在五公里左右。
　　至少与谢野晶子是如此。
　　对她来说，超过五公里后的节奏调整难免有点不习惯。但慢慢习惯之后，感觉就会特别好，好的不可思议。
　　“看来可以把长跑列入休闲名单中了呢。”与谢野晶子伸了个懒腰，“虽然累，可是很舒服。”
　　“很舒服！”江户川乱步完全赞同的点点头，又说，“可是太累了，下次要考虑很久再决定要不要跑。”
　　当然是半开玩笑着说，下次枝垂栗再邀请的话，他一定也会同意参赛。
　　枝垂栗在旁边安静的听他说，眼角眉梢都带着柔软的笑意。
　　自己热爱着的事物也能被珍视的人热爱，本来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剩下他们两个最后回来的还没简单擦洗过，就让大家稍微等一会儿，他们进主办方规划出来的地方简单整理整理。
　　“还是想洗澡。”江户川乱步换好衣服，打了个呵欠道，“还想睡觉，有点走不动的感觉。”
　　“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枝垂栗有点小担心的看看他，“很不舒服吗？”
　　江户川乱步停顿一秒，还是很诚实的说，“没有，只是脚有点酸而已。”
　　枝垂栗蹲下来捏捏他的小腿，稍微抬起头，由下而上的看他，“唔、回去帮你按摩一下。”
　　江户川乱步低下头看他，耳朵微妙的红起来，“……这个角度看小栗子，有点糟糕耶。”
　　枝垂栗、枝垂栗卡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迅速站起身，“什、什么呀！”
　　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看他，刚想说什么，就有其他参赛者朝着这边过来。
　　枝垂栗趁机转身往外走，“走、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了。”
　　江户川乱步跟在他后面，有点过分的问，“小栗子知道为什么我会说糟糕？”
　　枝垂栗耳朵红红的，很小声的问，“……乱步，想、想试试看？”
　　江户川乱步愣了一下，这下连脸有点红起来，“小栗子说真的吗？”
　　明明是他自己最先提起的，枝垂栗真的这么邀请了，反而也跟着害羞起来。
　　如、如果枝垂栗愿意，他当然会想试试看。
　　……老实说，光是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江户川乱步又看了看枝垂栗。
　　枝垂栗也正好看向他。
　　两个人脸红红的对视一眼，又同时挪开目光。
　　枝垂栗小小声的说，“那、那个，晚上……”
　　江户川乱步吸了口气，默默捏了捏他的手，“周一你还要上课。”
　　“没、没关系吧？”枝垂栗还是小小声的说，“不要做到最后的话……没关系的。”
　　“小栗子有时候真的很大胆耶。”江户川乱步顿了顿、又顿了顿，目光飘了飘，“还、还是等下个周末吧。”
　　枝垂栗小幅度的点点头，又揉揉脸，假装什么都没说过的看向在等待着他们的家人，以及尾巴摇摇想要冲上来的巧克力。
　　福泽谕吉因为牵着巧克力，是第一个发现他们回来的人，恰好和枝垂栗对上目光。
　　枝垂栗已经完全调整好心态，眉眼弯弯的朝一起看过来的大家挥挥手。
　　江户川乱步也朝着他们挥挥手，快乐的说，“回去睡觉！”
　　他们也已经走到大家旁边，他的声音自然而然的被听见了。
　　与谢野晶子愣了一下，“要回家了？”
　　“不是，是回别庄睡一下。”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呵欠说，“也想好好洗个澡。”
　　与谢野晶子想想也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也好。”
　　虽然都简单擦洗过，可是住处就在附近，回去好好洗个澡、稍微躺躺会更舒服。而且也差不多到吃午餐的时间了，顺便在别庄吃个午餐再走。
　　这么决定好，大家就再次回到别庄里。
　　不是走回去的，是让司机带他们回去的。
　　虽然别庄与公园的距离很近，走路只要二十分钟左右，不过现在江户川乱步是真的不想走路了，还是让司机过来接。
　　一回到房间，江户川乱步就猛地扑到枝垂栗背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乱步大人走不动了——”
　　枝垂栗握住他的手，半背着他的把他带到浴室里，“先洗澡吧。稍微洗个澡、泡个澡，就来按摩一下。”
　　江户川乱步把头靠到他肩上，“小栗子帮我洗澡。”
　　枝垂栗忍不住笑起来，“乱步在撒娇呀？”
　　“没错。”江户川乱步毫不犹豫的承认，“乱步大人就是在撒娇。”
　　枝垂栗心里软乎乎的，还是稍微退开一点，终于让他先站直了，“先脱衣服吧。”
　　江户川乱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捂着自己的胸口，“小栗子要对我做什么？”
　　枝垂栗卡了一下，配合着坏笑起来，“要把你的衣服脱光，搓搓干净，啪一下丢进浴缸里！”
　　江户川乱步、江户川乱步实在没忍住扑哧一笑，“小栗子一点都不适合那个表情——”
　　枝垂栗默默摸了摸脸，“很奇怪吗？”
　　江户川乱步捂着肚子狂笑，“很奇怪！”
　　枝垂栗默默看他，“还要不要我帮你搓背？”
　　江户川乱步不是完全动不了，所谓的帮他洗澡，其实就只是让枝垂栗帮他搓搓背而已。
　　江户川乱步非常努力的揉揉脸，收起很过分的笑意，满脸正经的说，“要搓背！”
　　其实都是正常普通的洗澡顺序，他们平时一起洗澡时就会互相搓背。
　　总之，脱衣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