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丁冉

70、家宴后

　　“小秋来了，医院的事忙完了？”
　　“是的爷爷，这几天没下雪，不算太忙。”穆秋把礼盒放到一旁地上，“爷爷，您平时也注意多补补钙，要是下雪，就等清完雪在院子里转转，别去度假村那边了。”
　　“是是是，都听小秋的。”穆秋作为家里长孙性格最为温和，老爷子自然是事事顺着。
　　穆秋又把另一只手里的袋子送到穆清河手边，“医院门口的板栗，你之前说好吃，刚好碰见就买了点。”
　　穆清河一怔，穆秋的笑太坦然，他有些无从面对。“谢谢哥。”
　　他很久没叫过穆秋“哥”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用“堂哥”这种看似亲近实则生分的称呼叫他。
　　他看见穆秋用一个极细微的不自然的笑盖过了一闪而过的吃惊，“我去厨房帮忙。”
　　穆秋走出餐厅后，老爷子盯着穆清河手里的袋子放空了好一会儿，许久，他看透一切般地默默念了句，像是自言自语，但穆清河听得清清楚楚。
　　老爷子说：“人呐，要清楚自己究竟是谁。”

　　穆秋一个人住在医院附近的公寓，步行上下班很是方便，也就没有出门开车的习惯。
　　饭前他是打车来的，这会儿吃完饭，几辆车停院子里，谁都不能看着穆秋让他再打车回去，况且穆秋破天荒地在餐桌上喝了几杯酒。
　　“堂哥还是坐我车吧。”
　　穆昭、穆清舟、穆绵三人坐商务车回家，穆启夫妻二人乘一辆车。一直以来，每到这时候穆秋都是上了穆清河的车，虽然大多数情况是两个人最后一起回了他的别墅。
　　穆清河没有不送他的理由。
　　“好。”
　　告别了爷爷，院子里的车一辆辆驶了出去。
　　“怎么喝那么多酒，明天不用上班吗？”
　　“就算是医生，一年到头也要休息一下嘛。”穆秋说起话来声音很轻，整个人软软地倚着车身。
　　想起从前多少次，走到下一个分岔路口时，车都会向左开向别墅，这次导航却提醒了向右开往医院的路。
　　穆清河只去过一次穆秋的公寓，在他刚搬进去那会儿。那天伯父伯母都在工作岗位脱不开身，只有穆清河一个人陪在穆秋身边。
　　他随身的行李不多，重物大多是医学方面的书，那天晚上，兄弟二人在公寓里吃了顿简单的外卖。
　　后来穆秋工作忙起来甚至顾不上吃饭，公寓里的餐桌上也是常年的空空荡荡。
　　穆清河瞄了一眼身边的人，窗外的路灯洒在他身上却变成了圣洁的光。他穿得极为考究得体，却依旧遮掩不住一身的疲惫。
　　“你一个人可以吗？”
　　穆秋听得出穆清河的言外之意，他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敢给自己希望。
　　自从赵朗出现以后，面对穆清河他变得更敏感更小心翼翼，“嗯。”他不知道哪一种才是标准答案，哪一种回答才不至于让穆清河厌烦。
　　“今晚去我那休息吧，方便照顾你。”
　　“先生…”
　　“哥——”穆清河打断了穆秋的话。
　　穆秋的脸色有些难看，更多的是他自以为是的关系被无视被拒绝的难堪。
　　白帆自知不该在这时候插嘴，但他有必要和他的老板确认一下，“老板，咱们现在直接回别墅吗？”
　　“嗯。”穆清河取了瓶矿泉水，随手拧开递给穆秋，他像是没听到穆秋那一声隐忍示弱的称呼。“哥，明早想吃什么？”
　　“随便吃就好。”
　　“嗯。”
　　越往市中心开，周围的车越多。中心商场举办了元旦晚会，附近的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车停在路上等红绿灯的间隙，三两好友推搡着从马路这边挪到另一边，而车里依旧是一片沉寂。
　　“你不用陪他过节吗？”穆秋释怀地挤出笑意，像是万千普通的兄长那样“关切”着他的堂弟。
　　“我还没追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