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丁冉

48、别扭

　　“你喝什么？”
　　“和你一样。”白帆看着点餐页面略显复杂让人眼花缭乱的果茶奶茶名称，拿不定主意，“我来付。”
　　“我有会员，存了钱的。”
　　浓郁而不腻人的奶香伴着清新的茶香侵入口腔，释放出冬日的柔软甜蜜。
　　“你里面穿了裤子吗？”
　　“嗯？”白帆愣了愣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大腿，老老实实地答道，“穿了的。”
　　“走，我们去外面逛逛。”
　　不过一个小时，路面上的积雪已经有了厚厚一层，清雪车列成一队轰隆隆作响。
　　正午时分，马路上的人多了起来。附近学校的初中生追逐推搡着从大门涌出跑到人行道上，混入迎面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的打工人群中。
　　渐渐地，路边面馆、馄饨铺、便利店的人多了起来，路上的人又少了，只留下雪地里一道道脚印。
　　十年。蒋开暗恋十年的人与他一路，在初雪的日子里，不徐不疾地并肩走在路上。
　　他们像是校园里相互暗恋却尚未宣告心意、打着朋友旗号关照对方的朋友。可蒋开清楚，对方心里的人不是自己。他享受着眼前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白帆，争分夺秒地想把时间留住。
　　西北风卷着雪花割得皮肤生疼，吹得眼睛酸酸的。
　　蒋开避让开迎面跑来的小孩，一脚踩在雪地下藏着的薄冰上。
　　“小心——！”踉跄中，白帆大力将人拉扯入怀。
　　心无杂念的人坦坦荡荡，心有所属的人满脸惊慌。
　　“吓到了。”白帆松开蒋开，替他正了正围巾，“雪天路滑，蒋医生要不还是抓着点我吧，我惯性大。”

　　没有名分的牵手，本就充满禁忌，身处高位的社会精英更是冲破重重阻碍。穆清河越想越气不过。他不懂明明那样信誓旦旦对自己说喜欢的人，为什么也在大庭广众之下松开了他的手。他自觉不是计较的人，但在这件事上，他知道自己有执念。
　　赵朗默默走在穆清河身侧，他看着穆清河沉着的脸，没有再为自己多辩解一句。
　　“你下午有事吗？”
　　“没有的。”赵朗乖顺地答道，他委屈地看着穆清河，像一只犯错的小狗，只是他的主人没有看到。
　　“陪我去公司吧，我还有点事情，晚上一起吃饭。”
　　第一次，穆清河在失望中没有选择就此别过，他用一种更极端、更高调、近乎自我毁灭的方式，让赵朗看见他的心。
　　从踏进集团大楼开始，赵朗跟在穆清河身后每走到一处，都接受到了小心好奇的眼神问候。
　　前台气质优雅的职场女性在看到穆清河的瞬间瞪圆了眼睛，待她确认迎面踏进公司这个头发顺毛一身休闲装扮的男人正是总裁后，一秒恢复了专业从容的模样，“穆总”。她可不想被这个说一不二做事雷厉风行的领导抓到自己一点态度不端正、工作不专业的把柄，然后卷铺盖走人。
　　正值午餐时间，茶水间聚集了三五同事，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又挨个推了推身边的人，“诶，那人是穆总吗？”
　　“？我靠？我靠！穆总这是走什么路线了。”
　　“哇去！”女同事从后面探了个头，“这也太帅了，冷面上司摇身一变青春男大，突然对穆总的实际年龄有了实感。”
　　几人不在穆清河的行动轨迹上，又处于视线盲区，便毫不避讳地议论起来。
　　“后面那个是？”
　　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齐齐汇聚到了赵朗身上。
　　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的十几岁少年有着与公司割裂的青涩，明媚却不失锋芒。
　　“实习生吧。”
　　“什么档次的实习生啊，用得着穆总亲自带。”
　　“我之前可听说…”男人故作神秘，贼溜溜的眼神环顾一周，“穆总喜欢男人啊。”
　　“诶，”一旁肌肉练得惊人的男人远远地上下扫视穆清河的背影，“那咱几个怎么着也比那毛头小子有魅力吧。”
　　女同事翻了个白眼，“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