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李思维

6、书摊

　　“丽娟，明天我们去逛街啊。”

　　正吃着晚饭，王霞嘴里嚼着馒头，口吃不清地说。

　　明天就是周六了，来上学到现在还没去街上看过，娟子想想同意了。

　　翌日上午，东边儿太阳已经升到教学楼顶上，娟子和王霞才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爬出来。

　　“哎呀，王霞，你快点，等会儿天气热了就不好玩了。”

　　娟子很兴奋，麻利的收拾完，站在门口催促王霞。

　　从小在街边长大的王霞早将逛街看作稀疏平常的事了。

　　王霞似乎极不愿意睁眼，一手将头发拢在脑后，一手摸来木梳把散乱的发丝梳齐整，用皮筋草草绕几圈绑住头发后，拿着牙缸磨蹭到门口刷牙。

　　“王霞，等会儿我们先去你说的书摊呗。”

　　娟子倚靠在门栏上，看着王霞刷牙，心里想的却是王霞昨晚说的书摊。

　　昨晚王霞打包票说，书摊里的书娟子看了之后绝对会痴迷的。

　　娟子虽然没看过多少课外书，但也知道有一类书是绝对不能看的。

　　但王霞再三保证书绝对正经，娟子才同意去逛逛。

　　“你放心……绝对好玩……呸”

　　刷完牙，王霞赶紧搓把脸，沾点水把碎发拢在头上，拉着娟子出发了。

　　娟子没来过这里，全是王霞挽着娟子带她去好玩的地方。

　　路上人很多，有和娟子她们一样，趁着放假出来玩的学生；有牵着孩子来瞧嘴吃的大人；还有手拉手、边走边说悄悄话的小情侣。

　　王霞并不在路边的摊位上多做停留，似乎那架子上时髦的衣服、稻草棒子上插着的糖葫芦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拉着娟子，王霞大步流星走到一个巷子口，终于停了下来。

　　不像大街上那般吵闹，巷子里竟然出奇的安静。除偶尔传出的几句讲价声，再没有任何人说话。

　　王霞这时也放规矩了，轻轻挽着娟子的胳膊，小步走了进去。

　　巷子两边地上放着大小不一的浅底木盒子，里面整齐的码放着封面花花绿绿的书。

　　木盒子后面坐着书摊老板，低头看着书，只有发觉有人站在自家摊子前，才舍得抬头看一眼。

　　王霞径直走到里面一个稍微大一点的书摊。

　　摊子前面站了两三个女孩儿，似是与娟子她们大上几岁，要么低头挑着书，要么拿着选好的书和老板讨价还价。

　　娟子发现这里书的封面要比其他书摊上的花哨许多，细看封面上的标题，娟子心里一震，站在原地不愿再靠近了。

　　那摊子上全是什么爱呀、郎呀、嫁呀之类的言情小说！

　　“丽娟你怎么了？”

　　看娟子似乎不想走了，王霞停下来关切的问道。

　　“王霞，我……我不太喜欢看这种书，你买吧，我出去转转。”

　　说罢，娟子扭头就想走。

　　王霞怎么会不知道娟子的羞涩呢！连忙钩住娟子的胳膊，把娟子拽到了书摊前，

　　“丽娟，你就等我一会儿，等会儿买好了我带你去最热闹的地方玩儿。”

　　看王霞已经这么说了，娟子只得答应了。

　　王霞快速挑了几本，待前面的女孩儿走了之后凑近老板问价钱。

　　老板似乎认识王霞，二人有说有笑的谈了几个来回就议定了价钱。

　　王霞拿过书，严严实实的装进自己的背包里，和娟子一起出了巷子。

　　“丽娟，这些书很好看的，我借你一本你看看，保准你上瘾。”

　　王霞见娟子对那些书很抵触，心里很奇怪。一路上她都在向娟子推销自己的书。

　　在城里生活的王霞当然无法能理解自小在农村长大的娟子的淳朴，娟子一时半会儿当然也接受不了这些描写人最神秘的感情的书。

　　娟子只是随便应付王霞，今天罕见的主动提出了许多话题，意思是不想再继续聊那些书了。

　　见娟子态度很强硬，王霞也不好再说下去。

　　二人很快将那些书抛之脑后，在街上尽情撒花儿。

　　知道娟子零花钱不多，王霞打着自己是地主要做东的名义请客。

　　站在汽水儿摊子前面，王霞买了两瓶橙汁汽水。二人已经转了一上午了，口渴难耐。

　　喝完汽水换回瓶子，娟子看看日头，回学校正好赶上吃午饭，便提议回去。

　　王霞还想再去前面的服装摊逛逛，指着旁边的炒米粉说可以在这里吃午饭，不用着急回学校。

　　其实娟子想回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霞已经请吃了很多钱了，再让王霞请客娟子心里过意不去。

　　此外，娟子现在的零花钱确实有限，想请客是心有余而余额不足。

　　王霞瞅瞅太阳，越来越热了，有些摊主已经歇了摊儿回去午休了。于是又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塞给娟子一串，二人才往学校走。

　　宿舍里没多少人，一部分人回家了，留校的一部分人要么还在外面玩没回来，要么去食堂吃饭了，空空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蝉鸣的声音。

　　王霞从包里抽出今天买的书，一本压在枕头下面，其他的先塞进自己的衣服堆里。

　　像突然想起来什么，王霞又从塞进衣服堆里的书中选出一本。

　　“丽娟，这本你留着看吧，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你要看不下去了再还给我。”

　　王霞把书递给娟子。

　　正算着王霞今天上午请了自己多少钱，计划以后怎么回请的娟子看着怀里的书不知如何是好。

　　黄大娘常说礼尚往来，还说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

　　想着王霞对自己很不错，并且再三保证书是正经书，娟子也就收下了，答应有空看看。

　　“绝对让你满意。走我们去吃饭吧。”

　　见娟子答应了，王霞拿起两人的饭盒，拉起娟子的手就朝门外走。

　　娟子也学着王霞把书往枕头下一压，跟着王霞出去了。

　　看枕头盖住书的一瞬，娟子心里突然觉得很舒服。

　　就像冬天潮的发霉的衣服在融融春日下烤的发焦，散发一股令人舒坦的糊味儿。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娟子心想。

　　傍晚，太阳西沉，热气慢慢消散。

　　准备运动会开幕式班级表演的六个人又在老地方集合。

　　夕阳褪去了正午时的毒辣变的柔和，翻过学校围墙斜倾在六人身上。

　　暖暖的光线里，六人脸上没有了昨日的生疏，大家越发随和，一言一行都不再拘束。

　　“杨丽娟，你往左来一点。”

　　袁浩站在五人对面，规划节目结束时大家的姿势。

　　娟子闻声往左横跨出一小步。趁着这当儿，娟子瞄了袁浩一眼。

　　阳光余晖里，袁浩鼻子上的眼睛框闪闪发光。

　　娟子心里不由突突了一下。

　　娟子想起来今天下午和王霞在宿舍一起看的那本小说。

　　小说里那个男生也带着一副眼睛。

　　“丽娟？丽娟？”

　　“啊？怎么了？”

　　听到身旁的王霞叫自己，娟子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走神了。

　　“快做动作啊。”

　　王霞小声提醒着娟子。

　　娟子看看王霞的动作，赶紧接上去一起做。

　　娟子心里还是突突的跳，脸上感觉有些发烫。

　　当时娟子以为这就是爱情，后来娟子才明白，这只不过是少年间单纯的欣赏罢了，根本谈不上爱情。

　　几遍排练完，大家就散了。

　　袁浩抱起放在角落的篮球，和另外两名男生跑向操场那一头的篮球场，趁着天没黑透再打几轮。

　　看到袁浩在自己回宿舍的路上打篮球，娟子像是被谁敲了一下。

　　“王霞，你现在有时间吗？”

　　娟子站住脚，扭头忐忑的看着王霞。

　　“怎么了？当然有时间啊。”

　　王霞不明白娟子想干什么。

　　“我们还去那个石桌旁边复习一下吧，最近有些单词我不太会读。”

　　“去那个小林子？”

　　王霞有些吃惊，自从那晚被李老师训过后，娟子可再也没去过那里了。

　　“哎呀，我想了想，还是那里安静，我们走吧。”

　　娟子从王霞怀里抽出手，挽着王霞，半拉半推，就往小林子走。

　　“哎，你们两个走了，我去哪儿啊？”

　　一直没说话的江春芝觉得二人似乎把自己给忘了。

　　“我枕头底下有好东西，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王霞回头朝着江春芝挤挤眼，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搞什么名堂嘛。”

　　江春芝撇撇嘴，只得一个人回宿舍，她才不要在周末还学习呢。

　　不过当她看到王霞枕头下面的小说时，江春芝心里就只剩对王霞不早点分享的抱怨了。

　　娟子本来就不是真心想来这里复习，一直心不在焉，一个句子几遍都说不对。

　　王霞只以为娟子学英语是真遇到困难了，因此更耐心的教。

　　一直留神听着操场那边安静下来、袁浩他们应该离开了，娟子站起来，拉起王霞，

　　“我们走吧。”

　　“但是，你句子还没……”

　　王霞更奇怪了，这还是以前不满意绝不放弃的娟子吗？

　　不过王霞看娟子神色坚定，王霞也不多说什么。

　　突然，一个念头闯进王霞心里，

　　“奥，丽娟，我知道你是怎么了。”

　　什么？！娟子心里一滞，对王霞下一句话即好奇，又怕她说出来。

　　（今天课比较多，空闲时间很少。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坐在图书馆里码字，结果一直阴雨的天今天突然雨霁放晴。诶，好想出去让太阳把我晒个透！
　　还有，揣摩女生的心理好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