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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66 ...

  •   凤道西先前来的突然,大部分人还未做好心理准备,这会突然又冒出来另一个人,直接与凤道西如火如荼地打了起来。
      就见半空之中内力相触,水波纹一般朝四周激荡,屋顶上的瓦片被掀的飞起来。

      岑桑站在屋檐下,周身围绕着各种气流。
      一侧,凤道西和神秘人战在一处;另一侧则是无数聚集而来的目光。

      这些人来了许久,一直在看他,被凤道西打断之后一番折腾,这些人还是在看他。
      从紧张、疑惑、兴奋,变成了不安、狂喜以及志在必得。

      他们不会放过他的。

      “别放走他!”不知是谁喊道,“大家上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本就高度紧张,被这一嗓子吼的一激灵,仿佛被注入鸡血,一些跃跃欲试的握着兵刃冲向岑桑。

      神秘人送来前两拨内力时,在场之人亲眼目睹了岑桑的武功,单打独斗怕是不敌,只有合作围攻。
      仿佛有了领头人,更多的人步出人群,向同一个方向进攻。

      岑桑面色如常,看着快速包抄过来的人群,对视中,他轻轻抬起手臂,将流月剑从左手换到右手。

      就在这一刹那,黑影猛地压了过来。
      刀刃破空,半空中尘土飞扬。

      岑桑举剑应对。

      练武是件枯燥的事,一个人再有天赋,想要练有所成,都逃不开艰苦卓绝的练习。
      最初涉猎时的辛苦掩藏在好奇与冲劲之下,但日积月累,懂得更多,练得更苦,初时的兴味盎然都被困难辛劳所取代。
      越是练到后面,进阶的难度越大,这种体会也就越强烈。

      岑桑爱武,他原本就很能静得下心来做一件事,也很能吃苦耐劳,解决困难之后步步高升,每跨过一个坎儿,武功更进一步时的满足充实,足以让他忘却其中的艰苦。
      所以这些年,他在练武一事上始终心平气和,能进,自然开心;若暂时不能,他也能保持心态,很少急躁。

      但练剑一事略有不同。

      幼年时,师父教他练功打基础,各样兵器都接触过,十二岁时,师父让他自己选走一把兵器,他选了剑,师父于是将流月剑交给他,自此,流月剑成了他的兵刃,他随身携带至今。
      兵刃需要大量练习才能“成长”,这种练习并不是杀戮之意,而是要让其处于战斗的环境之下,方能更大程度激发其力量,与人一样,适当的压力会转变为动力,促进其成长。

      流月剑是名剑,传说用千年黑金锻造,吹毛立断,杀伤力惊人,以岑桑目前的功力,用起来尚有掣肘,因而他通常只在平日练剑时拿出来,鲜少与人对战。
      加之他自小生活在雁栖山,环境相对简单,又有师父庇护,真正用剑的机会并不多。

      后来下山,几次遭遇困难,有惊有险,受过伤吐过血,最后也都化险为夷,期间虽说用过两次剑,都是情况危急下意识的反应,但其实对手并不多,很快就被他打败了,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战斗。
      也因此,流月剑在他手中越来越“胆怯”,好像一条被驯服的狼,变得听话、温和,但却再难发挥出其本有的威力。

      岑桑对此很是苦恼了一阵,为了让流月剑“振作”,他找凤道西和秦颂练剑。

      秦颂是用剑高手,跟他切磋过几次之后说,兵刃打造出来的目的就是战斗,人们使用它们大多是为了打败对手,只要使用者的功夫足够“高”——并不单指内力或招式,而是找到与兵器相契合的法子,足以压制兵器而又不必以伤人为代价,这样的法子只有持有者自行领悟,其他人帮不上忙。

      凤道西则更加干脆。
      “刀剑无眼,再珍贵的兵刃也是一块铁,是死物,若不受掌控,必然是因为此人功力不足,难以压制。”

      凤道西素日不用兵器,为了与岑桑练剑,临时找了一把。
      “这把剑是我打赌的战利品。”
      凤道西当时想要一把兵器,多番打听,找到了一位退隐多年的铸剑师,他倒要看看,一生铸过无数兵器的人最珍贵的兵器是何模样,以及,威力究竟有多大。

      岑桑听得十分吃惊:“他同意与你打赌?”

      凤道西告诉他,此人好赌,欠债累累,为了还债,将多年藏品卖了个七七八八,他年事已高,铸造兵器力不从心,等卖完手中的存货,也就死到临头了。
      两人谈赌注,凤道西若是赢,就拿走他的剑;输了,则替他还清赌债并解决所有麻烦。

      而结果显而易见。

      凤道西让岑桑看剑刃,相当锋利,但细看之下,刃上有不少豁口,一看便知曾历经战斗,这些豁口就是伤口。
      凤道西说,当年他拿到剑时,剑身完整,这些口子是他造成的。

      岑桑不解,兵器是用来对敌的,剑术剑招自然重要,但最关键的其实还是使用者本身的武功,同一样兵器在不同的人手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威力。
      以凤道西的经历,十几年前武功已经很高,而遍布剑身之上的那些口子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显然历经深重“折磨”。

      呼的一声,面上有凉意掠过,岑桑脱离回忆,踩在一把斧头上,剑身竖起,挡住扑面而来的剑气之后顺势一提,将另外两个攻到身前的人扫了出去。
      他落地站稳,四下一看,剩下的那些则又形成新的包围态势,预备进行新的进攻。

      方才几轮进攻,出手的大多武功平平,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有流月剑在手,应对起来并不费力。
      只是听方才那些人的话中之意,觊觎《意经》者不止几何,有不少还在赶来的路上,人多势众,伤了前面的还有后面的,一个两个三个,总是个麻烦事。

      以及——
      视线移到旁边,岑桑并不熟悉郑玉枫本人,但梅山派名声在外,郑玉枫能在其中有一定地位,武功理当不弱,此时他站在不远处,手里揪着一根不知从哪弄的枝条,身侧人正低头与他说话,神情俱是严肃。
      郑玉枫忽然抬眼,朝这边望过来,似乎是察觉到目光,他盯着岑桑看了片刻,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眼下情况,无论说什么都难以完全取信所有人,但在场之人皆为了《意经》而来,无论谁抓住他,剩下那些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抓他的人连同他自己会变成新的目标,继续被追杀,连带雁栖山和师父师弟师妹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能交出《意经》,不能破坏山中平静的日子。
      他引出的事,必须由他自己解决。

      “习武不是为了要打败多少人,但你若想有选择的余地,就要保证自身有足够的实力。”
      “许多人是听不进道理的,你只有把他们打趴下,他们才能安静听你说话。”

      耳边蓦然响起两句话。

      第一句话,岑桑很熟悉,大约八年前,江湖上发生了大规模的门派兼并,小门派归顺大门派,有钱的收拢没钱的,主动的归拢尚可,但更多是被逼无奈的不情愿之下的选择,其中发生无数冲突,流血伤亡随处可见。
      他当时在山下听说了这些事,回去之后说给师父和师弟师妹听,师父听完后就说了那句话,他从小就如此教导徒弟,但不知是否有真实案例对比,因而岑桑记得格外清晰。

      而后一句——
      “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些人个个想抓你,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更不会听你一言半语,只有将他们全数打趴下,才会顺从于你,以你的功夫足可以办到,快些动手吧!”

      半空中飘来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裹在风中,其中嘲讽意味明显,没太多真诚,也不显刻意,仿佛就是寻常聊天中随意提及,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和这句话一起传过来的,还有若隐若现的打斗声,高手过招,除了招数,更多是内力的对垒,这种无形的决斗很少会带来巨大声响,但杀伤力很大,难以围观,所以无人知晓一墙之隔的另一处地方眼下是何情形。
      强敌在前,竟还能分出心思对他喊话,不知该说这人心宽,还是故意为之。

      岑桑在心中吐槽,缓缓举起右臂,青天白日之下,流月剑光芒万丈。
      剑身出鞘,早已没了初时的洁净,剑刃之上沾染些许血渍灰尘,靠近剑柄的位置还粘着两片叶子,一黄一绿,可这些多出来的东西非但没有减损流月剑的锋利,反而因为增添了战斗的痕迹而更显威力。

      欲再次围攻而来的几人俱是一凛。
      在场之人,无论先前是否听过凤道西的名字,此时都对这个人充满戒备。
      武功高强,分明出卖了章承先徒弟的行踪,却还光明正大地要与其合作,“能屈能伸”,心机之深沉阴狠简直难以想象。

      而章承先的徒弟虽说受其迫害,但他孤身一人面对围攻,武功再高也难以脱身,若选择合作,其实也未尝不可。
      对他而言,在场所有人都想从他身上找到《意经》,与凤道西并无不同。

      就在这时,空中忽然出现一样东西,众人一看,是从隔壁墙内飞出来的,不长不短的一条,形同弯月,打着转呼呼作响,越过一众人头,径直朝岑桑飞过去。
      凤道西的话音也随之响起:“沧海剑——你不愿拿章承先给你的剑杀人,那便用我的。”

      这话被毫无顾忌地说出来,所有人听了个一清二楚,本就焦灼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沧浪剑名气不亚于流月剑,其形和工艺都十分独特,过去百十年来经多人之手,辗转多年之后忽然销声匿迹,也与流月剑一样,多年未曾现身。

      但这把剑之所以颇负盛名,在于其锻造完成之后曾在剧毒之中浸泡数年,毒素已深入剑身剑刃,但凡被砍,哪怕只是划破一道口子——甚至若持剑人功力经验不足,一不小心伤及自身,也是神仙难救,死后还会化为脓水,尸骨无存。
      如果说流月剑的“见血封喉”略显夸张,放在沧浪剑上则算得上一句真诚的警告。

      不过传言中,这把剑从诞生起,一直被侠士收藏,多年辗转都不曾为恶,反而斩杀过不少恶徒,怎么忽然到了东道人手中?

      岑桑微抬着头,从沧浪剑越墙而过时,他就看着,凤道西说话时,他也看着,不动,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神情,那样子,仿佛在打量如何能接住这把剑。
      在场之人面色大变,可那把剑被凤道西扔过来,携带着厚厚的内力,乘风破浪一般投向岑桑,无人敢上前阻拦,眼睁睁地看着沧浪剑将要落入岑桑之手。

      郑玉枫也看向同一个位置,但他看的是人,全程都没去在意那把剑。
      身边有人猜测剑的真假和凤道西的用意,也有人担心岑桑真的会用沧浪剑动手,从他方才展露的功夫来看,用上那把剑,他们一定损伤惨重。

      方才几轮围攻,明眼人都看的出岑桑手下留情了,只是抵抗而不做主动进攻,对人也是砍手砍脚点到即止而不夺人性命,流月剑在他手里,与普通的兵器并无二致。
      但若换成自身带毒的沧浪剑,哪怕只是触及皮肤,受伤之人也会没命,想要保命,就必须远离。
      岑桑若想脱困,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郑公子以为如何?”
      有人问了句,郑玉枫听到了,没有搭话,只是淡淡一笑。

      “不把沧浪剑抢过来的话……”
      又有人说。

      就在这时,岑桑忽然一跃而起,朝剑飞来的方向而去。
      有人见势不妙,打量着退出包围圈,秘籍再好,也不如自己性命要紧,谁都不愿当剑下鬼。

      剑与人几乎同时飞抵同一处,在半空中面面相对。
      传说里沾之即死的利刃,眼看就要落在他手里。

      跑的人更多了。

      下一刻,岑桑抬起右臂,手中流月剑闪烁,随着“叮咚”一声,沧浪剑直接被打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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