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迷失 ...
-
“凯特对你的记忆动了手脚。”
“凯特？”卢克迅速否认，“不，凯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维克多没想过让卢克立刻接受事实，实际上，他早就料到卢克不会相信他的说法，但他从卢克身上看到的过往不会骗人，这么多年来，他的能力从未出错。
他企图用冷静的语气掩盖不安与怒火，“每当你想要寻找山姆自杀的真相，凯特都会让你忘掉这种想法——整整两年，她都在对你使用‘逼迫力’。”
“……不可能。”卢克依旧不愿相信他的话，“凯特爱我，她怎么可能会欺骗我？”
维克多叹气道：“如果你不相信，那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
“你没有任何证据。”卢克语气强硬，姿态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随意。
“我是没有，但你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维克多压下怒意，“她正一点点把你的脑子弄成一团浆糊，总有一天你会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
卢克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椅子因为唐突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维克多止住话语，仰头看着一言不发的他。
卢克低头俯视着维克多。他搁置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胸膛也因呼吸加重上下起伏，脖子和脸颊憋得通红。
中餐馆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哪怕是仅剩的几位客人也都醉得七七八八，没人会理会他们这里的动静。他们相视无言，似乎都在等其中一方打破僵局。
不同情绪在卢克脸上交织，最终都被他用皱眉压下。他放弃似地摇晃头颅，看上去因为暂时接受维克多的说法而十分疲惫。
“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凯特为何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维克多答道，“我只能透过你看到曾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凯特的目的我也没有头绪。”
卢克思考了会，便从兜里掏出手机。
“你想要直接问她吗？”
“这是最快的办法。”他切到通讯录界面拨打凯特的号码。
“你觉得她瞒了你两年，会因为你的质问就乖乖坦白吗？”
他的手指悬停在拨通的按钮上。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最简单的方法，让我去读取她的记忆。”
卢克的双眼微微睁大，“读取记忆？这才是你的超能力吗？”
“其实并不算读取‘记忆’，更像是读取‘过去’……毕竟记忆是可以被修改的，但过去是客观发生过的。”维克多揉搓自己的额头，不知为何精神变得十分疲乏，只想赶紧睡过去。
卢克若有所思，随后离开座位，“那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盯着维克多的脸，眉头又跟着皱起来。
“你的鼻子——？”
维克多愣了会，下意识抬手摸上鼻子，熟悉的湿意从指腹上传来。
他熟练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巾，同时不在意地起身，“没事，一点副作用——”
话音未落，他只觉天旋地转，浑身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下一刻便倒在桌子旁。
“维克多！！”
-----
维克多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宿舍床上。他从床上起身，额头盖着的湿毛巾因坐直而落到被子上。室内没有开灯，昏暗的视野令他本就疲乏的精神完全振作不起来。他穿好鞋子，依照记忆找到灯光开关并按下去。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他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
“安德烈？”他眯着眼看往旁边的床位，没看到室友。
“卢克？”他又喊了一次极有可能把自己送回来的人的名字，但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在适应了室内的灯光后，维克多发现宿舍的门半掩着，于是他走到门前拉开门，在空旷的走廊看到了背对着他的卢克。
他刚迈出步伐，突然感到喉咙涌上酸意，头晕也接踵而至。他只好扶着墙走向卢克，“谢谢你送我回来——”
卢克往身旁站开，露出被他挡住的凯特。
维克多瞳孔一缩，立刻止住脚步。
凯特正抓着卢克的手，而她的手上并没有平时佩戴的手套。在看到维克多后，她看上去也十分慌乱。
“你醒了啊，维克多……没事了的话我就先和卢克回去了。”她挤出窘迫的笑容，拉着卢克就要离开。
“等等！”维克多急忙叫住他们，“你对他做了什么？”
凯特表现出困惑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维克多快步走到卢克的身边，伸出手臂将他护在身后，强行把凯特和他分开。卢克不发一语，安静得像一个木偶。
“别碰他！”维克多毫不客气地警告她。
“他是我男朋友。”凯特同样变得强硬起来，“还是说，你想对他做什么？”
维克多发出一声轻笑，“贼喊捉贼？”
凯特狐疑地盯着他，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后她放缓自己的语气，“维克多，我知道你喜欢卢克，但你真的要破坏我和卢克之间的感情吗？”
维克多冷静回道：“我没想插足你们的关系。我只知道你对卢克不止用了一次‘逼迫力’。”
凯特的身子震了震，像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别再撒谎了，凯特。你为什么要欺骗卢克？”
凯特没有立刻回答。她越过维克多看向他身后沉默的卢克，眼中闪过犹豫与忧伤。随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深吸一口气，飞快朝维克多伸出手——
维克多迅速抓住她光滑的手臂举到二人面前，由于用力过猛逼出了她的痛呼声。
“唔——！”凯特被他拽得往前踉跄半步，吃痛地眯起眼睛。她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被抓住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别想对我用‘逼迫力’。”维克多俯视着她，不打算松开她的手。
凯特抿紧双唇，姣好的脸颊因疼痛扭曲在一起。她重新看向维克多，哪怕因恐惧与疼痛浑身哆嗦，也要硬撑着身躯。
在抓住她的一瞬间，维克多动用了超能力，强行读取了凯特的过去——
贴满森林墙纸的房间，卢克和卷发男生分别被拷在两张床上，一台复杂的机器通过输血管交换他们的血液——不，是单方面将卷发男生的血液输送到卢克体内！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谢提校长、布灵克教授和一个研究人员。
机器突然发生了警报声，与此同时，卢克从沉睡中惊醒。
“你们到底在对我做些什么？！”他在床上惊恐挣扎，并很快发现了躺在身旁的卷发男生，“山姆？！”
其他三人因突发状况同样变得慌张起来。谢提急忙催促房间中的第四个人：“快，赶紧动手！”
“山姆，醒醒！山姆——”在看到熟悉的人靠近后，震惊与难以置信覆上卢克的脸庞。
“凯特？”
凯特战战兢兢脱下手套，愧疚令她不敢直视卢克。
“凯特，救我出去——”卢克恳求她。
“对不起！”凯特朝他的脑袋伸出双手，“你会忘记这一切的！”
“凯特，求你了——”
“你会忘记‘树林’的事！”她的语气逐渐镇定下来，“你的弟弟已经死了——”
回忆中的凯特逐渐与维克多眼前的女孩重合。她注视着维克多，双眼眼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瘆人的血红侵染。
她颤抖着声线吐出一个词。
“——睡吧。”
困意如潮水涌上，维克多立刻松开凯特，又一次栽倒在地。
-----
装潢精致的房间墙上悬挂着许多古典油画，其中还有沃特公司的创始人的画像，画像下突兀地摆放一张病床。病床正前方贴心地放置一台电视方便病人观看，床尾对着一面粉刷成星条旗的墙壁。床上的病人面目全非，脸上残留有高温灼烧过的丑陋痕迹，身体四肢仅剩一只左手完好。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有关五号化合物曝光的后续新闻：美国绝大部分家庭都被曝光曾给孩子注射过沃特公司的五号化合物，让他们长大之后能拥有超能力；五号化合物背后的真相引起众愤，极端抗议者甚至跑到沃特公司旗下的游乐园砸坏祖国人的立牌——
“超人类骗局！我们孩子的未来就要被沃特毁掉了！”
屏幕上的暴力画面很快被切成了另一则新闻：半年前曾大肆煽动群众情绪，诱导家家户户注射五号化合物的风暴与祖国人仍被一小部分群众视为人类救星。这些群众在大街上举牌游行，高呼风暴的“种族主义”教条。
电视上正好播放到风暴与祖国人曾站在沃特大厦，一同为五号化合物的合法化造势的场景。病人看着女人与祖国人手拉着手演说的画面，仅有的一只眼睛溢出激动的泪水。
这时，祖国人背着手走进房间，靠近病床上的病人。
“你感觉怎么样？”他用一种温柔的眼神注视着病人。
病人勉强用自己残缺的嘴唇撅起一个笑容，“……你来看我，我就感觉好多了。”
祖国人的嘴角跟着小幅度翘起。他伸手握住病人唯一完好的左手，只是揉搓着对方褶皱的皮肤。
“亲爱的，出什么事了吗？”病人问他。
他抬眼看着病床旁的落地窗，深深呼出一口气。
“所有人都在怪罪我。我明明没没做错什么，却要不停道歉。哪怕我说了那么多次‘对不起’，还是要被星光抢风头。”
病人的喉咙发出如同黑板被刮擦的呻吟声，“他们不能这么对你——”
“是啊！”说着，祖国人的语气都变得委屈起来，“哪怕是电影，星光的戏份都比我多了一分钟，他妈的一分钟，就只是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平民，明明我才是主角！”
“我可怜的宝贝，谁也没你苦。”病人努力抬起左手，把手伸出床沿，“来，让我帮帮你。”
祖国人熟练地解开裤链。他按下病床旁的按钮，让病床抬到合适的高度。
“他们还敢带走我儿子？！”他难以置信地摇头，“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削弱我的男子气概，让我屈服吗？我可是祖国人，最强大的超级英雄！”
病人近乎狂热地迎合，“是的，你身体流淌着高贵的雅利安人血脉，你会带领我们的超人类子孙征服他们！”
听到这番话，祖国人皱起了眉，“什么？不！”
他飞快离开病床旁，“我说过我们不需要所谓的优等民族，我就是优等民族！”
病人怀着信念感对他说：“你肩负着我们的未来，这是你的宿命……”
“我不——”他泄气般地垂下肩膀，随后拉上裤链，“算了，随你吧。”
“不……”病人再次发出哆嗦的颤音，“你要去哪，亲爱的？”
“休息吧。”他拍拍病人的左手，转身无视身后的哀求离开。
-----
祖国人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他坐在沙发上，一如既往地用平板在网上自搜。自从风暴事件后，社交平台便多出了一撮自称“星光党”的粉丝群体，他们不仅拥护星光，而且极端反对祖国人。祖国人已经不止一次刷到过他们给自己做的恶搞图与视频。
祖国人愤怒地把一个恶搞自己的视频划掉，随后在相关推荐下看到了一个月前曾反复观看的视频。他没有点进去，只是看着视频缩略图上的年轻人，一个快要被自己遗忘的想法再次浮上脑海。
他打开社交平台的页面，时隔多日再次登上自己的小号，并意外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首页多出了一条来自唯一关注的动态。
他一字一句看完那条动态，连同动态提起过的账号名都看得仔仔细细，他还看到了附加的一张明显是男性大臂的图片。
祖国人的脸颊开始抽搐，因为这条动态与图片，原本在内心翻腾的怒火转变成了难以描述的反感。
他不清楚自己的反感源自得知动态主人的性取向，还是单纯被照片恶心到，但总归是这条动态给他本就不爽的心情火上浇油。
祖国人顺着动态提及到的账号跳转到了新的页面，看到对方的头像是一张看上去不太聪明的黄毛自拍照，而他的首页全是各种美女的露骨图，连动态都油腻得让祖国人反胃。
真他妈操蛋，那小子是眼瞎了吗？
他怀着与看到自己恶搞图截然不同的怒火，再次切换回先前的动态评论区，手指迅速按下平板上的虚拟键盘。
【soldierboy0222：你有男朋友？】
发送完后，他还觉得不解气，于是又切回黄毛主页，准备“亲切”问候他。
“先生！”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脸慌张的艾什莉冲了进来，在看到正抱着平板冲浪的祖国人后，她赶紧站好脚跟，“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正在——”
“有什么事吗，艾什莉？”祖国人保持低头的姿势，仅抬起眼珠看她。
她咽了咽口水，缓和自己焦急的语气，“一辆满载学生的公交车快要翻下大桥了，先生，上面全是戈多金大学的新生！”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迷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