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夜》懿蔻

5、道歉

　　时间的时间好像被按了加速器，美好的假期总是转瞬即逝。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太阳被厚厚的乌云遮住，太阳光一点也没有穿透云层的可能。空气也变得沉闷，让人心生烦意。

　　苏念安刚准备出门，就被奶奶喊住

　　“念念，伞，，雨伞别忘拿了”

　　苏念安回头看了一下书包，向屋内喊到

　　“带着呢……奶奶，我走啦”

　　屋里传来忙碌的声音

　　“好，好，路上慢点啊，注意安全”

　　“知道啦”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她急忙转身跑进客厅。从后面搂住了那个慈祥的身影，亲昵的蹭了两下，又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江兰露出无奈又宠溺的微笑，叹了口气说：“这孩子……”

　　…………

　　昨天的夜雨和狂风把路变得泥泞，道路旁的树枝散落一地，导致交通也受了影响。

　　苏念安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不愿干净的衣服和鞋子沾染上泥点，已经尽量避开黄泥和脏污堆积的地方，但是，裤腿和鞋面还是不可避免的甩上了星星点点。

　　这对于一个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是很大的痛苦。

　　苏念安心情顿时沉下来了，只希望赶紧到教室，摆脱了这些泥污。

　　刚走到教室后门，就听见乱哄哄的。

　　“我去！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我还有一张试卷没有写完呢”

　　身边的人拍了拍说话男生的肩膀，一脸鄙夷的说到

　　“唉，唉，吴放，你要点脸行不。真好意思说出口，还你没有写完～”

　　“是你自己写的吗，就开始吹”

　　吴放一听这话，瞬间就炸毛了

　　“不是，我怎么了，如果不是我亲手写的，那这试卷上的字是自己跑上去的？”

　　看见吴放理直气壮的样子，旁边的男生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

　　“懒得理你”

　　“欸，行行行，赶紧帮我抄几个”

　　两人的争论吸引了前面女生的注意，其中一个转过头，说

　　“你要不要点脸啊，吴放，抄就抄了呗，还不承认”

　　男生也不忍着，直接怼了回去

　　“不是，怎么哪都有你，我跟我同桌打情骂俏关你什么事啊”

　　“你……”夏晓伊被气到了，这个人的嘴是真的刻薄，谁也别想在他那讨到一点好处。

　　“哼”女生脸色变得难看

　　“呵，整天捣鼓你那些化妆品，除了脸白的像个女鬼，也没见你有什么变化。”

　　“你说你成天跟人苏念安教什么劲，人家那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穿着校服都像仙女。再说了，咱们和人家又不是一路人，下半学期人家指定能进一高，然后平步青云，哈哈”

　　吴放越说越投入，还摆起了夸张的手势。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脸色变了又变。

　　“欸，说真的，你也别老是针对人家了”

　　话还没有说完，夏晓伊猛地转过了身子，眼影盘被摔成两半，粉块也四分五裂。身边的女生不敢上前安慰，只是小心的看了斜看了一眼，默默转身。

　　…………

　　苏念安以为自己应该来的挺早，没想到自己是倒数第二来的，看来都是作业困难户。

　　刚推开门，教室立刻就噤声了。教室里的人开始互相交换眼神，小心推搡，气氛开始古怪。

　　她从进门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心里已经了然。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入目的是靠着窗的湿漉漉的桌子，桌角处整齐摞起的书本胡乱的铺在课桌上，被雨水浸泡的皱巴巴的，悬在桌沿的数学课本正沿着桌缝聚水，成滴往下坠，砸在凳子上。

　　窗户被人故意打开了，外面的风吹着窗户来回摇摆，木框包裹着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低头看，座位上是倾倒的垃圾桶，大多是废纸，和她被撕碎的书本，紧紧的吸附在水泥地上。

　　气愤涌上心头。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抄起地上的垃圾桶，走向夏晓伊。
　　众人的目光跟随着她移动。

　　“碰”

　　塑料制的垃圾桶砸在桌面上，弹了一下才滚落到地面上。

　　……

　　空气凝固了几秒

　　一声尖叫在教室炸开。

　　“苏念安，你tm有病吧”

　　大家都放下了手中的动作，视线统一聚集到一处。

　　苏念安强压下心中的怒意，但是垂下的右手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又有些隐隐颤抖。

　　她没有应答，本来因为阴郁的天气心里就有许多烦闷，又经此一遭，此刻就像不断膨胀的气球一样爆炸了。

　　夏晓伊看到眼前人的沉默，愤怒的情绪随即消失，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
　　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头发撩到耳后，又做作地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裙摆。
　　张开了那红艳嘴唇，语调轻蔑，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哦，原来是被人整了啊。”

　　哈哈哈，也对，就你这清高样，谁看了不恶心”

　　苏念安极力抑制愤怒的情绪，压着嗓音说

　　“是不是你”，不是疑问句。

　　对面的人依旧态度轻蔑，音调上扬

　　“你什么意思，说是我干的？你有证据吗”

　　斜对面的女生也站了起来，带着挑衅的笑，说“就是啊，你拿出点证据啊”

　　接着，周围开始有不断的声音出现。

　　“对呀，证据呢”

　　“故意的吧，我看她就是想要诬陷人”

　　“哼，真够可笑的”

　　苏念安站在原地，被这些声音包裹，渐渐的感到恍惚。

　　外面的天空的颜色依旧很深，整个教室被灰暗填满。面前，是各色人的脸。

　　冷漠，戏谑，恶毒，有一瞬间，她感到窒息。

　　“又吵吵什么呢”

　　一声怒吼从教室门口传来，大家都纷纷做鸟兽散开。

　　唯有苏念安和夏晓伊没有动作。

　　刘诚看见两人就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询问原因，直接对两人说：“你们两个，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烟草味使苏念安皱了皱眉头

　　今早的办公室显得格外安静，四周的窗帘被拉开，门窗确紧闭，空气流通困难，屋子里充满了浊气。

　　再加上阴沉的天气，更让人感到胸闷和燥意。

　　三人来到靠窗的办公桌前，苏念安将目光转向男人。

　　眼前的人年龄约莫四十岁左右，身材发福。坐在黑色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挺立的啤酒肚格外显眼。嘴角皮笑肉不笑的上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故事里奸猾的小人形象。

　　刘诚不紧不慢地端起实木桌上的茶叶水，缓慢地拧开杯盖，吹开水面漂浮的茶叶，品了一口玻璃杯中的茶叶水，才悠悠地开口道
　　“你们俩这又是怎么了。上次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大家都是同学，要以和为贵嘛。”

　　语气放的很轻缓，但话语间却流露出若有若无的暗示意味。
　　接着目光轻轻扫过两人。
　　苏念安没有反应，沉默地站着，眼神冷漠，仿佛置身事外。
　　目光集聚在立在实木桌上的玻璃杯，注视着均匀漂浮在水中的茶叶缓缓沉下去。

　　刘诚看出眼前人的沉默。

　　将视线转移到了旁边的人身上。

　　夏晓伊马上用委屈讨好的表情代替了在教室里的嚣张气焰，带着哭腔开始了控诉

　　做作又虚假的声音进入苏念安的耳朵。

　　她没有辩解，心中充满了厌恶与烦躁，有意识地想要隔绝恶毒的污蔑和栽赃。

　　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她是当事人，因为沉默就代表了默认，所以接下来她还要用反驳的话为自己辩解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有无数次的口舌之争。

　　想到这，她感觉心中的燥意像被火把点燃了的干柴，熊熊烈火要把她吞噬了。

　　她只能攥紧了右手的手掌，指甲陷入掌心。

　　等到刺痛传来，汹涌的情绪才被压了下去。

　　几分钟之后，夏晓伊的声音落下。空气好像静止了。

　　又过了几秒。

　　刘诚放下了交叠的腿，两条腿自然敞开，微眯的小眼扫视了两人一圈，开口道

　　“行了，事情经过我也大致了解了，不就是忘记关窗户了嘛，没什么大事，都是同学，以和为贵，好吧”
　　顿了一下，接着说

　　“那这样，小夏，你跟苏同学道个歉，毕竟是你的疏忽嘛。
　　苏同学啊，你也别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同学，多多包涵。“

　　夏晓伊脸上带着委屈的表情还想要开口，就被刘诚打断

　　“行了，那这事就先这样，赶紧回去上课吧”

　　夏晓伊愤恨地瞪了一眼旁边的人，
　　冷淡地说了声“对不起“，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

　　苏念安刚走进教室，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回到座位上后，发现她的同桌早就落座了。两人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都没有想要进一步交流的意图，默契的开始各忙各的事。

　　祁盛今早起的有些晚。

　　昨天晚上刚被母亲大人在电话教育了一通后，他的一群损友就打来了视频电话。听到手机彩铃声音的响起，他当机立断的拒绝了通话 。

　　耐不住对方一直火力的骚扰，在通话铃声响起的第三声，最终摁下了接受的绿色按键。

　　一轮游戏刚好结束。

　　是他的发小李闻言打来的。视频上赫然出现了染着一头蓝发的男生，清秀的脸庞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正咧着嘴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

　　看见手机屏幕的那个人也不说话，只在哪里龇着大牙傻笑。

　　祁盛不耐烦的说“有话快说，我明天还要上课”

　　对面的人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嘿嘿的笑了一下。
　　收回了有些讨好的笑，接着说

　　“听到你这语气我就放心了，应该没事了”
　　祁盛嗤笑了一声，语气又恢复慵懒随意，把镜头挪开。

　　“我能有什么事“。

　　得，还是那个桀骜张狂的祁盛。
　　意识到这个事实后。

　　李闻言拨弄了一下他那一头蓝发，脸上又堆满了笑。
　　“行，那看来是我想多了”

　　话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祁盛先开口“行了，不说了，挂了”

　　没等对方开口，就摁断了电话。

　　许是久别回乡的不适应，又或者是两通电话勾起了一些烦愁的心事。
　　他今晚失眠了。

　　翻来覆去地直到凌晨三点才睡下。失眠的结果就是——起不来，今早闹钟在耳边响了三次，毫无例外，结果都是被无情关闭。

　　请假的念头在脑海里形成。

　　但是被他的好外公无情掐灭。

　　许是年龄加上职业的缘故，老人最看不惯的就是睡懒觉和迟到。

　　在面前的早餐由温热变凉的一瞬，终于忍不住，敲开了祁盛的房门。
　　“嘭嘭嘭”
　　朝着门内喊到，

　　“祁盛，几点了还不起来，上学都要迟到了”

　　见房间里无人应答。

　　索性直接推门进去。快步走到了某人床前，弓身把被子掀开，呵斥道
　　“赶紧起床！听到没有”

　　床上的人艰难的蠕动了几下，还是坐了起来。
　　入目就是外公怒气冲冲的表情。

　　带着微哑的嗓音，有些无奈地答道“知道了，现在起”

　　老人这才肯罢休，走出了房间。
　　...........

　　收回视线，她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