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与槲》七叶山葵

18、第 18 章

　　频繁的转移空间，令奥拉迅速耗尽了精力，她终于停顿了下来，不再发起进攻。
　　徐依萌很狼狈，一时的大意令她产生了愤怒。她知道自己脱离了战斗太久，以至于忘记了战斗实际是性命相搏，她甚至感受到了内心底出现的嘲弄之声。
　　也许拒绝她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徐依萌喘息了一下，放弃了原先的打算。原本她只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不要再来打搅自己，看来还是奥娜格的想法更切实际一些。
　　死人是不会造成任何麻烦的！
　　奥拉抓紧时间在平静的时刻里缓和频繁转移带来的精神上的疲累，多一刻缓冲，她就多一点运用，也就不会死的太快。
　　一番强攻下来对方没有丝毫损伤，奥拉知道自己可能真的没有什么胜算。
　　正在盘算接下来的行动，她又一次的发现面前出现了荡漾的波动，这种肉眼可见的涟漪是空间的震荡，对自己而言绝对不是好事。
　　于是，她在警惕中惊讶的发现，娇小的伊莫女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如自己一般高大的，留着一头红发的女人。
　　这……
　　这究竟哪个才是对方的本体？
　　奥拉知道自己可以变化身形，但却跟空间波动没有任何关联。考克斯顿也能做到这一点，他们只是在本身□□上产生无法解释的改变，其中变化的幅度并不猛烈，基本上不可能和原本的形态偏差太大。这也是为什么奥拉只能从两米四变化到一米九——依然是个显眼的大个子，而不是像伊莫女士那样小巧。
　　“你已经很不错了，只是你根本没有系统的受过训练，武士之间花俏的打斗对我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估计考克斯顿没有跟你提过他的右臂是怎么断的吧？”
　　红发的女人嘲弄的说着，她给人的感觉和伊莫女士完全不一样，那张漂亮的脸蛋上全是不屑一顾和残忍。“我叫沙欣·奥娜格，记住我的名字，等在地狱看见考克斯顿，记得替我问声好。”
　　奥拉紧张地咬住了下唇，奥娜格说了些什么？考克斯顿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我？！
　　一瞬间！处在十米之外的奥娜格猛地出现在奥拉的面前，几乎让她没有时间反应。
　　火红的刀刃袭来，奥拉下意识的用剑脊去挡，一股大力将她的长剑震开。这原本是她一开始想要实施的招数，对伊莫没用，但此时被施加到自己的身上，效果异常明显。
　　也许奥娜格并不想一下子就弄死对方，奥拉发现长剑被弹开后自己已经门户打开，紧接着就应该被另一把剑捅进胸口。但是奥娜格没有这么做，她反而是用另一把剑斩在奥拉的剑身上，令它应声而断。
　　失去了磁约束和导流槽的等离子体立刻爆燃，保护机制切断了后续的电力供应，让爆炸的效果处于可控范围。一阵嗡嗡作响的电磁波震荡后，留在奥拉手中的，就只是一个没用的废品残骸罢了。
　　奥拉的脑中一片空白，沮丧地想着，也许今天就是我的死期……
　　一开始的自信和骄傲在此时被击成碎片，奥拉却又觉得很释然。
　　也许终结也不是个坏结果，至少再也用不着在乎那些纠缠自己的困惑。
　　她不再想谁更强，不再想自己的存在，不再想这个世界究竟会向着何方走下去，因为下一秒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了。
　　她看着红色的长剑自头顶劈下，炙热的能量会切开所有的一切，焈金属防护衣，血肉，骨骼……
　　该来的死亡没有到来，奥拉又一次的处在了黑暗之中。

　　12月夜晚的风非常的冷，冰凉的寒意透过几乎没有遮挡能力的刺绣上衣灌进女孩的衣服缝隙，瞬间带走了皮肤表面的温度，她甚至可以感到自己仿佛缩成了一团，就像是在茫然无际的黑暗中缩成了黄豆粒的大小。
　　看着男人们笔挺的礼服晚装，她有些羡慕，甚至还想念起以前的日子，在那个时候，谁也不敢对她一身男士妆扮有任何意见。
　　爱丽丝·克拉克森拎着裙摆，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台阶表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必须保持优雅的脚步，努力平衡因极小的鞋跟接触面而导致的重心摇摆的身体。这一大段台阶，可真是要了命！
　　正和冷风与台阶做着艰苦的斗争，一阵满是哀伤的声音传入她的头脑。
　　你在哪里？
　　艾莉猛地僵住了身体，这并不是明确的、可以辨识的声音，但却传导来极尽的悲凉。她能够理解，也明白这是在她的精神层面上反应的、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声音影响到她的耳蜗，而且她也听得出来，虚幻中反射显现的正是她自己的嗓音。
　　这是一种奇妙的心灵感应，艾莉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艾莉从来不会想去探寻别人想着什么，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愉快的行为。她禁闭着自己，因为她知道周围人们的头脑中，一定有着她无法忍受的阴暗。所以她即便有这种能力，也不愿意使用。
　　但是这个声音竟然突兀地钻进了她的头脑中，打破了层层叠障与她发生关联，难道是有别人在探寻她？
　　艾莉回顾四周，除了和她一样正在为了晚会而努力攀登台阶的众人，她没有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人或事物。
　　“怎么了？”看见艾莉停下了脚步，艾玛·托雷斯不明所以的问。
　　“不，没什么。”艾莉不可能和妈妈说这些事，她迎着对方的目光摆出一副笑脸，接着和其他人一样笨拙地往上攀登。

　　奥拉惊恐地看着面前的景象，熟悉的场景并不能引起她的恐慌，但是面前的女孩却可以。她看到了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对方短金发，六英尺高，纤瘦，苍白而略显病态的脸庞上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她很确定这并不是自己，此时此刻也不是她曾经经历过的过往，更不是遥远未知的未来。她很清楚自己又一次的处于某个人的精神世界里，映射出属于奥拉的意志旁观着一切。
　　她是谁？
　　她是谁？！
　　她是谁！
　　奥拉不敢想，不敢确定，从没有一次可以这样清晰的看到她心念的那个人，从来没有！
　　但那个人现在一定还不是女皇，她就像个邻家女孩一样纯真美丽，威严和不苟言笑还未曾存在于她的身上。
　　奥拉·考克斯顿·克拉克森猛地转过头，身后的并非红发的沙欣·奥娜格，而是伊莫·徐。冷漠自伊莫的眼中流露出来，这个强大的意识体不屑一顾的看着自己，“你不知道她是谁吗？”伊莫轻蔑的说道。
　　不！我知道！
　　奥拉倔强的转回头，但是她依旧不敢相信。
　　是否已经死亡已经不是奥拉关心的问题，现在她和她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任何情况都不能阻止她对真相的探寻。
　　“她看不到我们的。”身后有人说道。
　　已经迈出一步的奥拉也明白这一点，她并不存在于现实里，虽然真实感几乎没有破绽，但是她依旧只是一股纠缠于时间和空间里的虚无。
　　“你认识她？”奥拉问。
　　她并不期待伊莫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她所牵扯进的事情中有太多她不了解的纠葛。
　　“爱丽丝·杰奎琳·克拉克森？我当然认识她。”奥拉听得出伊莫口中浓浓的嘲讽和憎恨。
　　整个银河系的人都憎恨她，所以她被称为‘血腥女皇’。
　　奥拉如此想着。
　　只是因为大迁移吗？
　　奥拉开始不确定她所了解的事实。
　　“我们在谁的意识里？”奥拉转过身面对伊莫问道。
　　“我不知道。”徐依萌回答着，“也许在你的意识里，也许在我的意识里。对于‘蜃’，我们谁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解释。”
　　奥拉并不能理解徐依萌所说的‘蜃’，但她听出了另一层含义。
　　“我们？”她诧异地问，“还有多少像我们一样的人？”
　　徐依萌若有所思的看了奥拉一眼，疲惫和忧伤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

　　“这个该死的建筑师！”艾莉不由得心里诅咒着这十几阶台阶，刚才的恍惚让她忘记了身上的寒冷，重新迈开脚步，一种强烈的自作自受感又让她感到特别不高兴。
　　你在哪里？
　　这声音在她踏上最后一阶的时候又一次传来，那种悲切的感觉让毫无防备的她产生震荡，艾莉甚至发觉自己的眼眶热了起来。
　　“不舒服吗？”艾玛发现了她的异常，这一次，艾莉不管如何掩饰都没法压制住内心中被引发出来的感情，她眼睛红红的，只是强忍着才没有把泪水滴下来。
　　“没……没什么……”她努力控制着内心的悲伤，这种感觉来的太奇怪，她更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些秘密，“只是……只是……我没想到晚上会有这么冷。”
　　她撒了谎，不过艾玛没有看出来。
　　艾玛觉得艾莉因为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社交活动所以才觉得不适，“下次我们带一件外套好了。”她笑着安慰她。
　　艾莉低下头，慢慢的平复心情不让眼泪流出来。她没法去解释现在这个样子，任何相关心灵感应的说辞都会让人更疑惑。又往前走了一段，趁着艾玛没注意的时候暗暗观察周围，探寻着到底是什么人在一边窥探她。
　　不过这种遭遇让她感到疑惑，因为并不像是有人要对她做什么恶意的事情。更不用说在这样的一条时间线里是否会有人和她一样具有这样的能力。
　　不，周围一切正常，这只是这个时代最普通的场景，不会有其它人——其它的，具有和她一样能力的家伙们。
　　晚宴聚集了不少人，一瞬间活像回到了托姆别阿宫。不过是人群换了另一种样子，但这些穿着华美礼服的人还都在做着同样一件事。他们相互交谈，相互试探，为的只是自己的私利目的。
　　艾玛·托雷斯一进来就被关注到，毕竟她是国务卿，这种级别的要员不论在什么场合都是聚焦的中心。艾莉亦步亦趋的跟在母亲身边，像是一个精巧的装饰品一样被艾玛介绍给众多不认识的人。
　　“你好，非常高兴认识你。”
　　所有人都笑着对她说着同样一句话。她也不得不专注于应付这些涌上来的笑脸，脑袋里乱糟糟的想不到其它的事情，渐渐的，她发现自己的面部表情也变得僵硬起来，就像是带上了一个面具。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布兹先生。”
　　有着一张皱皱巴巴面孔的商务部顾问凑上来，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让人怀疑是否还能清醒的为总统提供国际贸易方面的建议。看着他几乎只有自己肩膀的高度，艾莉心里不禁愕然，不过她还能克制，不让这种得罪人的情绪从脸上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