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栈]失乐园潜水》花比露鱼

4、N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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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的话，你希望自己可以不用出现在这一客栈的恶魔面前。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崩溃过属实有些尴尬了。
　　你亦步亦趋地跟在赫斯克身后，心里只求他能走得再慢点，你实在不想再对上一屋子人的视线了。更何况——
　　……天哪。一想到回去可能要再次面对阿拉斯托你就头晕目眩了。
　　该用什么语气和他对话？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该用什么表情与他对峙？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他？
　　——你压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们自幼亲密无间，生命的末尾你活在对他的恐惧，压根没想过之后究竟该用何种态度对待他。
　　实话实说，待与阿拉斯托重逢后那股崩溃的心情已经被抚慰展平、冷静下来后仔细思考，你意识到他已经无法再伤害作为天使的你，更何况现如今你还能求助地狱之主路西法。
　　事实上，你确实对他过去对你的所作所为抱有恨意，但从来没想过报复他。虽然你早就已经失去了生命，但直到再次面对他你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诚然你是因为他才死去的，然而哪怕是刚到天堂那几年的情绪失控，你也并没有复仇的打算。
　　这没什么理由。理论上你的确是应该厌恶他、恨他到一种不死不休的程度，但你确实无法将心思放在这种事上，你并不是那种因为怨恨就耿耿于怀的类型。你无法忘却的是他带给你的恐惧。
　　你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于是干脆放弃思考，转而将心思停下，却再次想起了之前的表现。
　　“抱歉……”你小心翼翼地开口，视线不由自主转到了身前人来回晃动的黑红尾巴上。
　　你突然有点想回天堂了。倒不是说你想回去继续面对亚当，只是你在天堂还养了一只小猫。众所周知，小猫都是会上天堂的，于是在地狱的六年你根本没见过可爱的毛茸茸，撸猫的手蠢蠢欲动，太不礼貌了，你按下了这种冲动。
　　“你道什么歉？”他在前方开口，第一次听的时候你就觉得和想象中猫咪的尖细柔软不同，他的声线是沙哑疲惫沉重的，像是在喉口中塞满了高度数的酒和缥缈的烟气，被打磨的砂纸朦胧，你听不出其中到底是什么情感。
　　“抱歉给你们带来麻烦了……？”你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举棋不定地开口，话语也逐渐语无伦次，“我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才、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带来麻烦的……总之对不起。”
　　“……”他并没有立刻回复你，你说错什么了吗？当你逐渐不安时却听见他开口，“……放宽心，起码在这家客栈没有人会因为这种事责怪你的。”
　　因为他这句话你心安了许多，随即想起睁眼时所在的房间，疑惑地开口：“那请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客栈的房间醒来吗？”
　　在你说出这句话后，哪怕只看着他的背影你都感受到了他的无语。话语又回到舌尖滚了几遍，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的，你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吗？
　　在气氛再次寂冷之前你再次试图开口道歉，他却率先打断了你。
　　“路西法在找阿拉斯托质问的时候，让你在一边冷静，结果你被客栈的吊灯砸到晕过去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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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闭嘴了。
　　不再试图找到话题，闭上嘴默默跟着赫斯克，下定决心在遇到下一个能缓解尴尬的人之前绝不开口。
　　在你眼里这家客栈的走廊无论怎么走都是这样的，在抬头试图记住路线失败后你还是默默低下了头，视线再次转移到了赫斯克的尾巴上。
　　“What the hell!?”
　　与声音共同震动得天旋地转。不知何处而起的剧烈碰撞。伴随着巨大声响和莫名的撞击感你一时不稳失去重心，向前倒去的同时下意识抓住了手上能捉住的物体。
　　毛茸茸的。
　　手掌、手背、指间、额头、脸颊，绒毛的触感。大脑还没回过神，手指下意识抽动。
　　离自己极近的距离，有人深吸了一口气。
　　“……你先松手。”
　　“啊、”
　　立刻松手直起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仅带着赫斯克一起摔了，还无自觉地在搂住他的腰以后动了手。
　　“……抱歉。”
　　“没事。”他扶额深深呼气，无奈转移话题，“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客栈出事了，我们先过去吧。”
　　“嗯。”你乖乖点头，不愿再开口多说什么。默默跟在赫斯克身后赶到客栈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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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一下所有人——”
　　“——别来招惹广播恶魔。”

　　实际上，你早就该习惯的。你参加过四年的大灭绝。罪人的尸体，弥漫的血雾，你本该习惯这一切的。然而只是因为阿拉斯托的笑声在耳边回荡，你竟止不住身体下意识的颤抖。屋外的景象再次模糊了。
　　正当你下意识后退差点再次倒地的时候，感受到了身后的温度。随即再次听见了熟悉的叹气声。
　　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你的视线。
　　是赫斯克。
　　他伸出手遮住了你的双眼，手上毛茸茸的触感从你脸上擦过，有焦糖爆米花甜蜜的香味，另一只手搭上你的肩，你顺着他的力道与他一同转过身。
　　“害怕的话，就不要看了。”
　　随着他的手放下，你的视线出现了一团粉色的毛茸茸。眨眨眼，模糊的视线回归清晰。面前的人对你抛了个wink，往你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你下意识张嘴叼住。
　　脆脆的、好甜，是爆米花。
　　“哦天哪亲爱的，你这个举止在地狱可不是什么好行为。”他夸张地扯出笑，眼神带着狡黠的光，再次对还在咀嚼的你抛了个媚眼，“叫我安吉尔就行了。”
　　Angel……？
　　你刚咽下口中的爆米花，又被安吉尔往你怀里塞了一桶爆米花，你低下头看看手中怀抱的爆米花。单纯又朴素的双关笑话。你没忍住笑了一下。
　　“那就是说现在这个客栈有三个angel了？”
　　不远处的维姬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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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远远地看了你一眼。
　　随后安吉尔戳戳你，弯下身子将手搭在你的耳边悄悄询问：“你不介意吧？”
　　“介意什么？”你漫不经心地回应，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消灭手中的爆米花。
　　“呃、我猜，路西法的‘more than anything’？”
　　“不啊，怎么了。”你扭过头看他，并不清楚他问的是什么意思，“有哪点值得我介意吗？”
　　“哦天呐。”他讶于你的粗枝大叶，“你和路西法难道不是……？”
　　你的大脑在接收并理解这句话上消耗了不少时间并在这之后缓缓打了个问号，随后才略带迷茫地开口道：“我们不是这种关系，硬要说的话算是同居者？”
　　“当然，是没有浪漫关系的那种。”你总感觉他的想法和你天差地别，于是又默默补了句。
　　你不大理解地狱的人际相处关系，虽然你自认为和路西法算得上朋友，但如果他没明确说出口确认这段关系的话，你并不想最后发现这是你自以为是地给你们扯上的关系。
　　你不确定路西法到底有没有听见你说的话，反正在你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后他便向你们走来。
　　你看他，于是他看着你。石榴红的双眼磨砂玻璃般带着你完全看不懂的情绪，你不理解，但直觉他的心情并算不上好。他抿唇，你看见纠缠的腕须，杂乱的海草，搅乱的浑水。你想起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场大雨，水滴无穷无尽地从天空落下，透过并不清晰的玻璃看见的天始终压着灰暗的云，就连撑着伞跑到你家的阿拉斯托抱到你怀中的兔子即使温暖也不可避免地在毛发上染上一层褪不下的湿意。路西法像这场雨。一切都湿漉漉的。他伸出手拉住你的，一副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于是你天真地开口了，他曾给予人类一枚善恶树上缔结的禁果，现在那枚闪着模糊光线的果实在悠久漫长的时间以后又由人类灵魂的天使返还给他了。这是夏娃的复仇？还是亚当的？你也是来惩罚他的吗？他忍不住去想。
　　“我——”他的声音拉高了，却又毫无预兆忽地低了下去，与此同时缓慢地松开了你。然而他的梦想早已被折断了，他看见的永远不是希望，他是不能吃苹果的人。该说的话、想说的话都变成了苦涩的糖浆，拘住了他的嗓音。最后他分明张口说出了话，却是以一种绝对寂静的语气开口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最近你可以先待在夏莉的客栈吗？在这里你会很安全的，我保证。”
　　你依然看着他。他躲避开你视线的动作几乎算得上狼狈，地狱火都无法伤害的地狱之主路西法此刻被你的眼神灼伤了。
　　“知道了。”你眨眨眼，对他露出了笑，“我会等你的。”
　　身后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安吉尔拼命用夸张的面部表情回应赫斯克，示意这不怪他，这场景着实太像这位地狱大老板想要委婉分手你却不通人情。
　　赫斯克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

　　18
　　路西法没再多说什么话，默然离开了。独留你一个人略微僵硬地面对客栈众人的视线。你没忍住往赫斯克身后靠靠。
　　然而肩上突然被人搭上了一只手，你下意识瑟缩，回头看去再次对上了阿拉斯托的脸。
　　既然要在这里生活，这种情况是必不可少的。你强压逃跑的冲动，勉强扯出也许不失礼的笑容。
　　“请、请问……”糟糕，声音在从喉咙脱出的瞬间便已颤抖，身体抖如筛糠，面上摆出的表情更像苦笑，“找我有事吗？广播恶魔先生。”
　　“哈。”他的声音是细碎的，广播的沙沙声如此刺耳，像是他对你弱小的嘲笑，然而他最终什么什么都没说，移开手后露出他一贯的笑容，视线似乎瞟过你脖颈处的项圈，“Nothing.”
　　他径直转身离去。
　　你这才逐渐从恐惧脱离。颤抖而带着冷汗的掌心贴上因紧张而跳动不止的心脏，你这才惊觉自己的心跳声如此剧烈，好似多跳一会就要死去。
　　……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你的心脏并不是为此而跳动的。全都是阿拉斯托的错。你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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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路西法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要做（。）要说的话就是终于意识到对你的感情不简单所以跑路了（）安吉尔感觉路西法和你分手的场景不是没道理的（
　　不出预料的话下次更新也应该是挺久以后了（。主要是我突然想加3v剧情但是没想好怎么写所以再次卡文（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