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施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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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家娘子听说是县令老师的女儿，本地县令正常来说十年一轮，这位县令只来五年，此时已四年，再过一年就要走，县令娘子是府城人，不习惯这落后小城的生活，一到冬天就要回府城去。
今年却留了下来，一是府州传来消息，时疾凶猛，不宜赶路，二是有个女主人在，好和神仙娘娘沟通，如果能处理好本次时疾，也算一笔政绩。
预备扩建的地方还没动土，轩辕敏在小小的书房里接待县令娘子。
县令娘子本姓林，大名莲心，小名不外乎按娘家排行叫。
林莲心摘下幕篱由侍女拿着，环顾拥挤的书房，说是书房，放的却全是药，味道和着香火味，让人安心。四面都是架子，本就小的书房更是拥挤得走不了两步，中间放了张桌案，轩辕敏就坐在桌案后。
无论见过轩辕敏多少次，林莲心都会被惊叹。
坐在那里的人，腰背挺直，睁眼有慈悲意，阖眼间又显冷漠无情，端得神仙样。
莫说是神仙亲封的庙祝，就说她是神仙下凡来体验人间疾苦的，林莲心都相信。
许是轩辕敏偶尔看起来太不好接近，大家很多时候都更愿意找忍冬看病，忍冬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在看病这方面，是尽心尽力的。
看到林莲心，轩辕敏一伸手：“林夫人，请坐。”
“叨扰了。”林莲心微施一礼。
“近来时疾凶猛，已连续有人夜中去世，不知弇兹庙祝可有应对之法？”
“林夫人来得正好，我正准备以义工之名，广施汤药，奈何药材人手皆不够，若是县令能施以援手，当有所缓解。”
州府确实下发了药来，疗效甚微，数量也不多，林莲心有些犹豫，一想到县令差人统计的，常来娘娘庙的妇人确实要比别家人健壮些，思考之后，就应下了。
轩辕敏又说：“县令手下都是男子，虽施药，也不欢迎男子前来，请夫人找一些女子来帮手吧。”
这不是什么难事，娘娘庙规矩一直如此，只是……“男子也不能来领汤药吧？那若是一家人相互传染，岂不是浪费了药？”
“可由家中妇人代领。”
“庙祝善心大德。”
林莲心出了书房，上了香，放了香火钱，今日记录香火钱的是刘氏，她女儿席地而坐，安静靠在她腿上。
这城里没几个识字的女人，刘氏算一个，常来庙里之后，轩辕敏又写了些基础的字给她自学，她自学的速度居然不慢，很快就能做账，还能教其她人识字，现在常来庙里做义工的人中，不说识字，数数基本是没问题的，林莲心看了一眼，刘氏字迹不好看，写得也不如何工整，只是会的字，居然比她还多一些。
看到这，林莲心有些惆怅，她家是读书人家，女孩本也该识字的，只是她大了之后，哥哥些不再适合和她玩了，也找不到合适的女老师，她自己也贪玩，她家管事仆妇众多，不识字也不妨碍什么，识字就落下了。
许多富贵人家女孩都是这样的。
记账用的是黄纸，黄纸写字会晕开，林莲心注意到这一点，吩咐身边女管家：“给娘娘庙送些白纸来。”
在林莲心的记忆里，纸是不珍贵的，只是这落后的小城，白纸要量不大，专门来开书局肯定是亏本生意，只有货郎每次进州府带些，来回路费不少，白纸价格就比州府贵得多了。
……
汤药棚子在小城后山路边搭起来，几张油布扯开，用手臂粗的树干支起来，边角打进地里，用绳子扎起来，一个浑身黑袍裹着的人走来走去查看纠正，这个人寡言少语，声音沙哑，大家都认识她，在今天之前，这个女人都是晦气的代名词，今天大家才发现，这个人这些活儿居然这么熟稔。
土灶就在油布棚子下半挖半堆垒起来，一个可以装下两三个人的大陶罐由七八个女人架着，放上去，“嘭”的巨大一声，罐子没碎，土灶也没塌，远远观望的男人发出喝彩，“不错嘛，居然真的抬起来了。”
“女人抹的灶漏灰，小心一点。”
“哈哈哈哈哈，女人真的能做这些啊，我们有福啦。”
又七八个女人，抬来第二口缸子放在旁边，火升起来，煎好的药材放进去，水一桶一桶倒进去，煮得差不多了舀出来，倒在没架火的缸子里，人们排队就排这一边。
无数女人走来走去，高的瘦的，矮的胖的，白的黑的，缺手的缺脚的，原来这么小的城里，有这么多女人。
上面赈灾的药材不外乎些麻黄、桂枝、杏仁、甘草之类，有用早该控制住病情了，这次施药，是真的施的神力。
清风道人在一边甩手抖腿，毫无形象地看着，忍冬见不得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熟悉了，知道清风道人不会把她怎么样，于是一把拉过她，“你会炼丹，肯定也会烧火吧，你看火，不能煳锅。”
清风道人：“……”
小毛驴驮着两口袋药材过来，低头把耳朵蹭到清风道人脸颊边，哟哟地嘲笑了两声，被清风道人揪住耳环，这是之前马贩打的，方便认驴，轩辕敏给长耳换了一块冰蓝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曾经引起城里一些人注意，被长耳几蹄子就制服了。
轩辕敏从不担心长耳的安全，长耳和白虎是十方亲自开的挂，就算现在有信仰力在身，她想算计它们都难，更何况凡人。
清风道人看火，就看着一点一点金白之气从庙里神像画涌出，融入翻滚的黑褐药水里，一点不见轩辕敏心疼。
“真大方啊。”清风道人见过的神修，无不精打细算每一分神力。
“本就来源她们，谈何大方不大方？”轩辕敏正好路过，回她。
这边排队领药，另一边就排队招工。
招工啊，挖土锯木扛石头，还只招女人，这真是祖祖辈辈以来头一遭。
“你别去，那活儿哪是你们女人家干得了的，我们家又不缺这几个子儿？”领了汤药，女人端着药走出这人挤人的地方，来到男人们等候的地方，犹豫着去不去报义工，被男人拉着说道。
“总不能白拿娘娘的东西吧？”女人看着手里的药碗，犹豫。
“再看看，再看看。”男人拉着女人回家去，看看那些帮工的泼妇寡妇吧，有几个正经人，他可不想老婆和那些女人多待。
果然，第一天报名义工的人不多，大都还是本来就和忍冬关系不错的那群人。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施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