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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发光的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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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是个不上不下的阶段,既没有高三的紧迫,也没有高一的清闲,不少学生的家长会在此时给孩子下不少功夫,说是打好基础高三不愁,实现弯道超车。
梁颂宜对此并不是很在乎,只因为她不仅仅是如今高二就挺忙乎,似乎自她记事起,她就一直挺忙乎。
在别的小孩子还在玩泥巴买玩具的时候,她早早走进了英语口语培训;在别家小孩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时候,她已经在戒尺的威严之下按时按量按标准日复一日地练琴。
可能会有人说,那不也是为了你好?
将来若是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你一定会感谢当时父母细心的栽培。
只是梁颂宜知道,就算如此,她相信她也不会快乐。
他们夺走了她的童年,夺走了她感知自然奔赴热爱的机会与能力。
但就像是小娃娃抓阄一样,梁颂宜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喜欢,自己似乎稀里糊涂地,就拥有了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音乐。
她有个搞乐队的舅舅,自己的母亲大人每每都看不上他,希望他可以做些正经的营生养活自己,可他却似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似乎像是借了不少钱开了一个供人聊天放松的酒吧,平日里会请上一些不太知名的歌手或是乐队来演出,颇有些味道。
也许正是受到自己舅舅的影响,梁颂宜对于音乐这件事,有了不一样的定义。
它渐渐成为了自己彰显态度的窗口,是自己表达情绪的良药。
今天放学,她便要去舅舅的酒吧里来一场说干就干的临时驻唱,她小心翼翼地编辑好了短信,再三斟酌且确认以后才终于将信息发给了自己的母亲。
她满怀期待地将学校布置的作业一一做完,天色也在她认真划动的笔尖渐渐沉下。
“梁颂宜,你不是说今天有事不上晚自习吗?怎么还不走?”
说话的人叫齐新露,是一班的班长,此时她脸微微一侧向着梁颂宜浅浅靠来,梁颂宜仿佛无视了外界的声音一般极其专注地写着眼前的作业,正当齐新露斜侧贴到一边快要看清梁颂宜在写什么时,梁颂宜突然如释重负猛地将笔往桌子上一拍,把一旁的齐新露吓了一大跳。
“你在我边上做什么?”梁颂宜长得漂亮,平日里也不太爱说话,总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对眼前的齐新露并不亲近,此时见她离自己这么近,排斥的心理顿然而出。
“没什么,我听你说要早些走的,不想你现在还在教室里?”齐新露有些尴尬,好似因为自己刚才想偷偷瞄上一眼梁颂宜的作业本这件事有些窘迫。
梁颂宜向来是不喜欢说些多余的话的,她微微蹙眉有一丝不悦,生人勿近的感觉只觉让人不好相处,她终是“哦”的一声,迅速收拾好了自己桌上的物品,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齐新露看了看梁颂宜离开的方向,以及她留下的一个干净课桌,眼神中隐隐露出些不甘的情绪,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埋头苦读起来。
梁颂宜喜欢木吉他,虽然家里一再要求她练习钢琴。
或许还是因为舅舅的原因?
大概是小的时候舅舅在灯光之下演唱的那一首郑钧老师的《私奔》。
在幼小的梁颂宜心中,为不羁与自由埋下了种子。
舅舅的酒吧开在了Z市市中心的一处巷中,此处的夜晚不如中心步行街那边的繁华,这条巷子很是安静,巷宽大概一米五不到,被大理石的坚硬包裹,巷子前后都是马路,倒是没有给足停车的地方,也不知道来这里的人,都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舅舅酒吧的门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门,它镶嵌在某个石头中,但只要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缝隙之中若隐若现的光芒,那便是门的位置,是放飞自我与理想的通道,颇有爱情公寓里“两点半俱乐部”的味道。
这个酒吧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到家。
梁颂宜骑着自行车一路踏风而来很快便赶到了此处,她一眼便看到了她的舅舅江望,只因这家伙实在太好认,或许是搞音乐的人都流行这风格,那快齐肩且微微有些卷的头发自然随着微风摆弄,胡子像是特意修饰过形状显得人极其“专业”。
“说好了啊,仅此一次!这要是被你妈知道了又得数落我,怕是以后连家门都不给进了!”
“行了舅舅,我妈数落你还少?您这本事在身上,她哪儿能奈何你不是?”
江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这外甥女说的“本事”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是说自己“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巧舌如簧呢?还是说自己可以严丝合缝将此事保密不透露风声的能力?
不过这二者,江望觉得应是前者,因为自己这外甥女说话向来不好听...
此时的客人还不算多,大多都感受着酒吧中循环播放的R&B曲目尽情畅聊,江望领着梁颂宜一路往里进,很快便到达了离吧台不远处的表演区。
地方不大,但属于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程度。
“这样,你先上去感受一下,我去给你调一下光,你适应适应,晚些便可以直接开始。”
梁颂宜渐渐踏上阶梯向上走去,步入这高台,此时四周并未有人注意到她,她有些兴奋又有些试探地触摸着周围的一切,从不同的乐器再到音箱,哪怕是麦架她都好奇地把玩了一下。
梁颂宜沉浸在此时这种刺激的自由感之中,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她在来的路上骑车越骑越快,此时的头发早已被吹乱,与学校里文静的形象大相径庭,加上她由衷的笑意在此时宣发,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青春魅力。
而就在此时,一束光打在了梁颂宜的身上,一时间她竟有些睁不开眼,她有些与周围的环境脱节,此时倒是把周围的一切给看了个清楚,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舅舅的位置,这才放下心来适应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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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到家酒吧的门悄悄打开,无人注意的瞬间两个青涩却又挺拔的身影走进了这家酒吧。
“老大,这家酒吧是出了名的氛围好,听说每次请来的驻唱都是那种没什么名气但很有实力的,你绝对满意。”
谢锦超对待眼前的人相当服气,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倒是与他身上花里胡哨的装饰格格不入。
席以安目光冷冽,眼睛微微一眯,很快将周围扫了一眼。
也没什么特别的,和普通的酒吧差不多样子。
而正当他想说无趣时,眼前一束光恰恰打在了席以安数米远外的台上,女孩的脸有些清冷,眉宇之间夹杂着些许英气,高挺的鼻梁将她的气质衬托得极好,身上错乱打扮的装束让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在逃大小姐。
——嗯,还是有些特别的。
席以安的眸中闪过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他轻挑了挑眉头,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随谢锦超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
可这刚坐下来,便觉得不对劲了。
“等等。”
“怎么了老大?”
“不坐这里。”席以安欲言又止,但他的视线却从未离开某个方向。
“老大,这里很安静的,不会有人注意。”谢锦超是知道席以安的,对眼前的地方很满意。
可最终却是在他目瞪口呆之下,席以安领着他坐在了一个相当显眼的地方,正对中央,一时间谢锦超竟不知道席以安心里在想些什么?
要知道席以安有一张极其不安分的脸,可能加上是高中生的缘故,让他的年轻之中增添了好几分独有的魅力,总是会吸引不少桃花。
当然,谢锦超也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帅哥,因家里是Z市有名的富商,几曾何时在学校的名气不比席以安差,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天天跟在席以安身后...
甚至管他叫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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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该不会临阵脱逃怕了吧?”
江望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此时格外专注地把玩着手上的乐器,心里提上了一丝骄傲与自豪,他早早让梁颂宜穿上了一件适合表演的黑色皮夹克,此时样子七七八八之下一点高中生的样子都没有。
“我会怕?”
梁颂宜牛气开口,与江望相视一笑,都说外甥像舅,此时二人的模样倒是深刻印证了这一点。
“丫头,唱什么?”
“私奔吧。”
“你这年纪唱的了这?”
“有什么不行?”
江望并没有阻止,在他看来自由天性的释放本就不应该有拘束。
梁颂安整装待发,再次向着高台走去,她似步步生莲,每一步都走得极有自信和气场。
“老大你看!那不是梁颂宜吗!?”
“梁颂宜是谁?”
“就是那聚光灯下站着的女生呀。”
谢锦超所指的方向,正是席以安痴痴望去的方向,台上的女孩此时不知望向何处,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希冀与灵动。
把青春献给身后那座辉煌的都市
为了这个美梦我们付出着代价
把爱情留给我身边最真心的姑娘
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
陪我两败俱伤
一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
我梦寐以求是真爱和自由
——想带上你私奔
酒吧里灯色昏昏,一时间所有的顾客被眼前的灵动所吸引,这本是一首不羁与狂放的歌曲,却在这个少女的口中唱出了美好与向往。
席以安呆呆坐在原处,也不知身旁的谢锦超在说些什么。
他的眸中情绪闪烁不断,不经意间竟然打湿了泪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