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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留有后招 ...

  •   小女孩跑上前牵住了上官执的手,不顾身后奶奶喊她回来。

      他原本想甩开,但是看到小女孩真诚的双眸,他忍住心里的不适,把她带到姬风华的身边。

      周问本就离得姬风华很近,他转首侧目,目光定定留在那小女孩身上,带着些许阴狠。

      小女孩似有所感应,躲到了上官执的身后,肉嘟嘟的小手忽然用力抓紧,她不敢往前走了。

      上官执伫足,与周问四目相对。

      他的眼里带着不容忽视的上位者威压和审视让周问毛骨悚然。
      周问不敢再看,专注忙着眼前的事,一股不安从心头油然而生,此人是谁。

      姬风华等了好一会,见上官执停在那不知在和小女孩说什么。

      她唤白岩前来登记,自己走到上官执那头,“发生了何事。”

      上官执淡淡道:“她要找娘亲。”

      眼里闪过莫名的触动,极浅极淡,但姬风华还是发现了。

      不过她当下无暇顾及上官执,她蹲下来与躲在上官执身后的小女孩平视,“小孩,过来。”

      小女孩方才被周问的眼神吓到了,她虽然不懂什么意思,只能依靠本能退后。
      她见小女孩不敢过来,不由暗笑,躲在最大的坏蛋身后会有好结果么。

      果然小女孩没动静,上官执毫不留情把她拉到了姬风华的面前。

      小女孩扑哧一双湿漉漉的眼眸看向身后淡漠的男人。
      她又转首,与姬风华平视,泪珠一滴滴掉落在地上打成水花,不知是吓得还是怕得。

      姬风华心里一软,她柔声安抚道:“别怕,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能帮你。”

      小女孩有些害怕,她微微张张唇,“阿茹看到娘亲被坏人抓走了,阿茹想娘亲。”
      她越说越委屈。

      姬风华摸了摸她头上的小啾啾,“阿茹的家人没有报官吗?”

      阿茹很恐惧,连忙摇头道:“奶奶说带走娘亲的是大人物,我们得罪不起,爹爹还被……”

      一说到这,她哭的更加全身颤抖。

      七八岁的小女孩仿佛在这一刻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涕泪滂沱的模样让人实在心疼。

      姬风华秀眉轻拧,竟有这般大胆的人。

      此时,周问走来,一脸温顺问道:“将军,发生了何事。”

      姬风华未理会他的话。阿茹脸色瞬时煞白,她准备往后逃。

      上官执挡在其身后,姬风华察觉到她的异样,“阿茹怎么了。”

      阿茹只一直重复:“坏人来了,坏人来了……”

      姬风华站起身来,眼下一情形目了然,抚平了月白衣裳的褶皱,面容含笑眼露冷锋。
      “周刺史,今日您真让本将军大开眼界了。”

      周问眼眸闪过一丝慌乱,强压镇定。

      赈灾的粮食发了整整一下午,百姓们都含泪道谢,独孤泽虽有些劳累,心里却是闷闷酸酸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议事厅可热闹了。

      老妇人跪在地上,拥着自己的孙女,轻轻颤抖。

      姬风华懒散坐在椅上,看向主位的独孤泽:“皇表哥,此二人家中的妇女被掠走了,还望你派人寻一下。”

      独孤泽眼眸一凌,“可清楚是在何种情形被掠走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如此为非作歹。
      他问的是老妇人,语气带着伶俐。

      妇人已经害怕到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敢说啊,那人就坐在此处,他若是想要她祖孙俩的命,她的儿子该怎么办。

      周问已经认出了眼前的老妇人,当初他就该斩草除根,手在桌案下紧攥着衣裳,面上未有异色。

      姬风华对着老妇人道:“老媪,你不必有后顾之忧,在你面前的是当今圣上的皇长子,他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老妇人没想到眼前之人身份如此之高,当即带着孙女行跪拜大礼。
      她颤颤颠颠道:“贱民参见大皇子殿下,殿下万福。”

      独孤泽温声道:“不必多礼。老媪,你务必将你所知的事无巨细道来,这样本殿才能帮你把人找回来。”

      老妇人急迫且愤怒道:“殿下,您要为贱民做主啊,周问这个狗官,他散尽天良,强抢人妻,还把贱民的犬子打成残废。”
      “当日夜晚,贱民在房中睡觉,周问不知何时看上了贱民的儿媳,直接上门把人强行带走了。犬子想拦住他,却被他带的一众官兵活活打残。他威胁贱民不准把此事对外宣扬,要不然就不放过贱民的儿孙。”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用手掩着,怀里的孙女也哭了起来。
      湛儿好不容易带着媳妇回西州,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年,竟遭遇这般祸事。

      周问两眼一黑,勉强撑住,他嘴硬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姬风华讽刺,蓦然绽放一抹冷笑:“周刺史,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让皇表哥的人搜搜刺史府如何。”

      周问脸色更白几分,若他不同意,岂不是做实了这件事。
      他悄悄递给身边人一个眼神,那人会意,神不知鬼不觉出了议事厅。

      然而这一切都在姬风华的掌控之中,她让上官执跟过去。

      见周问还在犹豫,独孤泽沉声道:“周问,你最好给出一个交代。”

      周问艰难道:“下官是带了一位女子回府,但下官从未逼迫于她。还请殿下移步,随下官至那位女子院中。”
      他又看了眼祖孙两人,带着丝丝杀意,“尔等也随本官来。”

      姬风华心里一窦,周问怕不是有其他招数在后头。

      上官执跟着那人进了院子,他在门外听到了谈话。

      周伍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将要破碎的女人,“夫人,今日有贵客到访,大人让你梳妆打扮迎接贵客。”

      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倚在床边冷哼一声,没有当回事。
      周伍又接着道:“大人还说若你不好好配合,下回就不是打残那个废物了,而是带着阿茹的小手来见你。”

      女人面容瞬间变得狰狞恐怖,狠绝道:“周问要是敢动阿茹一根毛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她撑着床站起来,腿隐隐发软。前段时日被周问下了软骨散,现下还未完全恢复。

      周伍也不上前帮忙,冷眼看她冒着细汗,“夫人请吧,贵客马上就到。”

      秋丹踉跄走到铜镜前坐下,几步路走得格外艰难。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蓬头垢面,毫无往日沉鱼落雁的模样。

      她身穿一袭淡紫色衣裙,墨发散落在腰间。她随手拿了支银制簪子简单地挽起来。
      接着她只是在唇上扫了些淡淡的口脂,不施粉黛,就已清新脱俗。
      她对着铜镜端详了自己的容颜,已经过去十年,这张面容竟多了些妩媚。

      上官执在屋顶上细细观察了屋内的情况,周问与此女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他遥看远处姬风华一行人纷至沓来,他跳下来隐在一处阴暗的地方,不易被人发现。

      秋丹走出房门,骄阳似火,毒辣得很。她在门外等了一会,看到了周问。
      而后又看到了身后的小女孩和老妇人。她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握,挂上娇俏的笑容。

      阿茹一看到娘亲,忍不住喊道:“娘亲,娘亲,阿茹好想你。”
      她直接从姬风华的身后跑出去,老妇人都没来得及抓住她。
      阿茹紧紧抓着秋丹的衣裳,眼里积满了泪,却没有掉落。

      她轻轻拨开了女儿的手,未曾想她竟然攥得这么紧,让她一时没挣脱开。

      周问已到跟前,她跪在地上行礼,“妾身秋氏拜见大皇子。”
      方才在屋中周伍已经告知她贵客的身份,让她讶然几息,而后又恢复于平静。

      周问原是想说不必行礼,话锋一转,想起大皇子还在。
      “殿下,她是下官的内人。”

      姬风华瞳孔狠狠一缩,怎么会是她。

      她幼时有缘见过其一面,前御史大夫秋苍的孙女,名动京都的大才女秋丹。
      不过她甚少出门,大多数人都只是闻其名不见其人。可秋氏不是被覆灭了么。

      十年前,秋苍贪.污受贿,被周丞相揭发。
      景帝知晓此事后勃然大怒,下旨满门抄斩秋家,秋苍与其子于府中就地格杀,其余一家老小上百号人锒铛入狱。

      彼时的她才十岁,只听父亲在府中与娘亲叹息:“秋苍一代忠良,被奸人迫害,实在惋惜。”
      现今,竟然在西州遇到了旧人,不过她应当不识得她。

      独孤泽也想到了一些事,他问道:“你与秋苍是何关系。”

      秋丹眼里闪过一丝哀痛,恭敬回道:“正是先祖。”

      独孤泽让她起身,眼里带着些许探究,“此番情形你也看到了,你为何会在此处。”

      威压袭来,让她心慌。
      “回禀殿下,十年前,秋氏灭族。妾身在此之前已然成亲,已是齐家人。后来妾身想远离汴京这等是非之地,过安稳的日子,便来到了西州。”

      她当时不解祖父为何秘密把她许给白丁俗客,对外也不声张。
      她为此事还闹过好大的脾气,她都没见过齐湛,况且她是有心上人的呀。

      她问了祖父好几回,那位顽固老头只说:“齐湛是故人之子,他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阿丹,祖父只愿你安康足矣。”

      后来她日日被祖父锁在院子里,禁了足,而她对着那人送的首饰胭脂睹目思人。直至秋府出事,她才懂得祖父的良苦用心。

      出事当日祖父把她送到了齐湛那,在汴京城外的一处隐蔽山谷内。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①此处甚美。

      那是她与齐湛第一次相见。

      他周身的气息犹如仙气环绕,‘面如凝脂,眼如点漆,此神仙中人。’②

      他的声音似清泉流动,清明透亮:“秋姑娘,在下已等候你多时了。”

      秋丹知道自己的脸颊一定烧着鲜艳的红晕,毕竟俊男谁不喜爱。
      他好似不像祖父那般说的平民百姓。

      她坐下与他交谈,才知此处是他隐居之所,家中有位老母在西州过活。

      一只白鸽从远处飞到齐湛的肩头,爪上有一封信。
      他拿下这封信,把白鸽投向空中,它盘旋了几圈,而后又飞走。

      他有些不忍告知眼前的女子信中的内容。

      秋丹见他欲言又止,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齐湛,发生了何事。”

      他顿了几息,把手中的信递给秋丹,她一目十行。
      眼眸越来越红,流露不可置信,她愣愣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她的祖父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她要回去问清楚。

      齐湛开口:“姑娘留步,此次回去乃不明智之举。”

      她知道,她都知道的啊。

      可是父亲,祖父怎么会干出贪.污之事,奉命拿下秋家的人还是她的心上人,周问。
      方才的红晕在此刻消失不见,脸上只剩两道清泪。

      在齐湛的劝阻下,她留下来等消息。

      结果比她预想的还糟糕,父亲,祖父已被周问就地格杀。母亲闻此噩耗在狱中自尽。
      其余族人要么被发配边疆,要么被卖入青楼。

      这一切都是拜周家所赐,好一个贪官的罪名。原来祖父早有预料,才会让她嫁给齐湛。

      她终于受不住在竹屋里抱头痛哭,不仅是因为亲人离世的痛哭,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再也不能和周问在一起了,他们隔着血海深仇。
      景帝还算有点良知,安葬了秋家三人。

      秋风萧瑟,带着浓愁般的凄凉。

      她决定不再回京,她只是一介女流,改变不了现实的残忍。
      她会遵循祖父的意思,好好活下去。

      离开汴京后,她和齐湛一起浪迹天涯,生了情愫。
      一年后,她怀有身孕,留在西州过着平民百姓的日子。

      直到眼前的人到了西州当地方官,与她在街边一次偶然的相遇,打破了她原有的平静。
      齐湛也因他的暗算,变成了瘸子。

      她恨他,更恨他的母族。

      可为了眼前的亲人,她不得不虚与委蛇:“妾身与齐湛不合,早已和离,现下再醮是……”
      这三个字说得格外艰难,“周家人。”

      周问听完后,安了心。
      上官执听到此处蹙眉,醉生院打听消息怎会出现了差错。
      也不能怪娇娘误解,普通再醮之人怎能再成为高官正妻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留有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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