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火，有什么意思？》借点勇

38、难缠的瘟神

　　哦，是那个人啊……楼璨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了叶杨那张脸。

　　啊，所以是钓到了吗？哦，好吧。他麻木又无力地想。

　　如果是在这之前，被这样挑衅，他一定会不留情面地嘲讽回去，然后尽快回国去好好修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现在，他已经完全没有了这个兴致，一切在他的眼里都突然失去了色彩，像是他的世界真的突然失去了光。

　　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明明不是他和刘绍君第一次说再见，前几次也没有这样啊，这次是怎么了呢？是因为这次太和平了吧？真的死心了才会有的和平。刘绍禹也不会再来了吧？毕竟，以前刘绍禹来，也都是因为刘绍君。在过去不见面的那些年里，刘绍禹就像他们俩之间的一根绳，是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只要刘绍禹还来，他就是安心的，就是有盼头的。现在，这跟绳也会一起消失了吧？以后，他们之间，就真的什么都不会有了吧？

　　心好疼，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正用铲子在他的心脏狠狠地挖着什么，每一铲子，都像在把刘绍君从他生命中带走；每一铲子，都像是一个倒计时，倒数着他和刘绍君渐行渐远的距离和越来越虚无的联系和牵扯，令他慌得心神不宁、无法思考；每一铲子，都铲在了他心脏最疼的神经上，连着五脏六腑、大脑、头皮，甚至呼吸，疼得他撕心裂肺、冷汗直流。

　　“铃铃铃铃铃铃铃……”

　　是他吗？！

　　不是……是一个陌生号码……他失望地直接把电话挂断了。然后，没过几秒，电话又响了。他烦躁地皱起眉头一看，又是刚刚那个号码。等等，这个号码是不是就是发那几条短信的那个号码？所以是那个家伙？他更不想接了，他现在可没心情搭理那个人，除非那家伙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可以直接暴打一顿。

　　但……输了就是输了，那就加个微信吧，加完那家伙就没理由再来烦我了吧？

　　他于是又一次把电话挂断，然后点开了微信。微信里果然躺着一个好友申请，微信名叫“耶”加一个剪刀手emoji，头像是一张用艺术字体写的神采飞扬的“Young”的图片，看起来很有活力。这微信名和头像，真是让人想不记住他的名字都难啊。而验证消息是：“哈哈～我赢了～～记得我们的约定，每条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回哦～”

　　他这才想起那个赌局还有这一条，一阵头疼，主要他现在实在没这个心情。他正想着要不就先假装没看见，过几天再加吧，就收到一条来自气急败坏的叶杨的短信，说：

　　[楼璨你他妈的，玩不起就别玩！亏老子还把你当个对手，结果你他妈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就你还有脸说别人是小丑？还有脸去找别人玩游戏？他妈的！老子看不起你！]

　　楼璨：……

　　这事儿吧，我虽然是理亏的，但……我会玩不起？

　　他于是眯着危险的眼睛，给叶杨回了个电话过去。

　　叶杨接得很快，像是就在等他的电话似的，一接通，就对他冷嘲热讽道：“Yo～小乌龟，终于肯把你的小脑袋伸出来啦？”

　　叶杨这一上午可真没闲着，从进公司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全公司员工好奇又热切的目光的注视下先被总经理的秘书恭敬地带去了总经理办公室，受到了总经理的热情欢迎和慰问，并给他安排了一个看起来乖巧白净、年轻帅气的小鲜肉男秘书——小檀。檀小秘书一看见他就一脸含羞带怯的，这诡异的安排和氛围把他整得完全摸不着头脑，简直怀疑这是不是个什么陷阱。

　　然后，他被总经理亲自带去了给他专门准备的一间视野极佳，环境极好，空间极大的私人办公室，他又懵了，毕竟这间办公室看起来比刚刚总经理的那间办公室还优秀。啊，这就是董事长弟弟的待遇吗？哈哈……真是有点吃不消。

　　再然后，总经理先亲自带他去公司各部门转了转，他于是又被各部门老大们亲切关怀了一番；之后又亲自带他去见了他项目组的成员们，大家对他可以说是非常热情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欣喜的笑容，眼里都闪着亮晶晶的光。

　　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老板和高管们碍于董事长的情面做做样子也就算了，小员工们竟然一个个也都这么友好。他原本以为应该会有很多人看不上他这样一个关系户菜鸟，或对被他领导感到不服气不痛快的，但大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也太真诚了吧？国内的职场竟然是这样的吗？怎么跟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啊？

　　他心里正犯嘀咕呢，听见他们项目组的一位看起来非常活泼自信的小女生眨巴着好奇的美丽大眼睛问：“叶总，前天晚上那个钓鱼直播……是您吧？”

　　叶杨：！！！

　　靠！忘记这茬了！

　　靠！难怪！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靠！难怪还给我安排了个小鲜肉男秘书……敢情是……呸呸呸！别瞎说……啊，我靠！这特么！不是吧？什么鬼啊？认真吗？一番心虚的心理戏后，他突然对他的小秘书有点儿不忍直视了……

　　“啊～？哈～？不是，不是……嘘，上班，上班……”他强装镇定对他项目组的成员们含糊了两句后，就逃也似的冲去了他的办公室。

　　檀小秘书边急匆匆在他屁股后面追边说：“叶总叶总，您需要咖啡吗？您爱喝什么？我这就去给您准备。”

　　“不用！先不用！谢谢。”他说完，砰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正跟简蓝和路莫迟吐槽他这一上午的奇葩经历呢，突然想起楼璨，看微信那边还是没有回应，不满地撅起了小嘴，在心里暗骂了几句，然后……他惊喜地发现短信这边的iMessage竟然显示已读了？！终于开机了吗？！他于是立刻给楼璨拨了个电话过去，果然开机了，嘿嘿～

　　但是！竟然被挂断了？！可恶！他于是又气冲冲地打了一个过去，又挂断！靠！楼璨，你特么的，你关机的时候不理我也就算了，我当你没看到，现在你特么开机了，看到了，还不理我，是几个意思？你不会真的打算耍赖了吧？老子豁了命跟你玩，结果你就这？！他于是愤怒地给楼璨发去了那条短信，然后在看见楼璨的来电时，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小乌龟？说我是缩头乌龟？楼璨直接气笑了：“你好像非常急于找死，是活腻了吗？”

　　叶杨嗤笑一声，说：“怎么可能？生活这么美妙。而且，我连你的微信都还没加上，怎么舍得死？”

　　“加上就舍得了吗？”楼璨嘲讽地问。

　　叶杨玩世不恭地说：“加上了当然就更舍不得了，我不得慢慢享用我胜利的果实么？少废话，快加我微信！”

　　楼璨既不想现在被叶杨烦，又想把他气得更跳脚，于是使坏地说：“胜利？哦？你钓着鱼了？那你准备好证据，等我验收了再说吧。”反正他也没撒谎，他的确什么也没看到，也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什么。想到这个，他又有点泄气，原本刘绍禹肯定会跟他说的，哎……

　　叶杨果然更生气了，也直接气笑了，忍不住骂骂咧咧道：“靠！你特么少跟我装蒜哈，网上铺天盖地的视频，连我M国的朋友都知道我钓着鱼了，你特么跟我要证据？你不如去问问你外公，他老人家肯定已经看过证据了。”

　　楼璨心里咯噔一下，“M国的朋友都知道了”？那……刘绍君……也知道了吗？他的头皮猛地一阵发麻。他在脑海里努力回忆刘绍君跟他说的每一句话，“会出现新的人”，“无趣”，“没办法逗你开心”……联系那晚和刘绍禹一起看的叶杨钓鱼直播的片段，好像……一切瞬间就都说得通了……

　　所以，是因为叶杨，刘绍君才说出那些话的吗？他生气了，吃醋了，误会了，所以，才对我彻底死心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突然心慌意乱极了。怎么会这样？这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是他下午起床后看到了那些视频……看见后，他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呢？

　　楼璨，你他妈的！你他妈的！！！混蛋！他悔恨得简直快要把牙齿咬碎了。

　　不可以，不可以误会我，这个人不是什么“新人”，我玩那些破游戏更不是因为放下了你。没放下，放不下，不会放下！你可以因为我伤害过你而不要我，但不可以是因为这个！而且，不解释清楚，他的病会更严重吧？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叶杨气得又骂骂咧咧了起来：

　　“诶，喂，你别给我装死，说话！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亲自给你看证据，这样总可以了吧？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老实说，你这种不讲武德的人我特么还真看不上，不过我既然赢了，这微信我还就特么非加不可了！……”

　　叶杨也是简直了，这特么什么烂人啊？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普西娄的光环都没用了！早知道是这样个烂人，还玩什么命啊？真是太不值了。此仇不报，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闭嘴！”

　　楼璨凶狠地喝止了叶杨。

　　“掉头！回刚刚那个地方！”

　　他激动地对司机命令道。

　　他本来想直接把电话挂了，他此刻的大脑太混乱，心也太慌了，被叶杨这么一吵，简直整个人都要爆炸了。他当然也很生叶杨的气，气叶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横空出现，害他被刘绍君这样误会，气得恨不得掐死这个人，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先开始的，所有的错误也都是他自己犯下的，现在出了问题怪别人算什么男人呢？

　　他当然也能理解叶杨的愤怒点，一直挂电话也的确不是人做的事，趁回刘绍君那边的路上先把这边处理了吧。他于是默默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强压着脾气耐着性子对电话那头的叶杨说：“微信我会加的，但你先别吵我。我还有事，先挂了。”

　　积压了一肚子气的叶杨却不依不饶道：“凭什么？你说不吵就不吵，你特么是不是以为地球特么就是围着你转的？你搞清楚点，现在是我赢了，我说了算！”

　　楼璨觉得烦躁极了也混乱极了，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了精力。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去玩这些破游戏啊？现在惹出这一身腥来。TMD！他现在只想立刻跟他们几个撇得一干二净的，然后去跟刘绍君解释清楚这一切。他轻叹一口气，说：“叶杨，我没兴趣跟你玩。这样吧，如你们所愿，我不会去招惹路莫迟和简蓝了，你也别再来烦我了。”

　　叶杨又一次气笑了：“没兴趣跟我玩？楼少，我搭上命去跟你玩钓鱼游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事已至此，现在玩不玩可就由不得你了。你招不招惹路莫迟和简蓝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你，我招惹定了！”

　　楼璨很有种惹了个难缠的瘟神的自作自受的无奈，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他紧皱着眉不耐烦地问：“你想怎么样？”

　　叶杨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玩转着办公桌上的钢笔，玩味地说：“我想怎么样？”他眸色唰地一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从先前的玩世不恭变成了赤裸裸的极具火药味的挑衅，说：“想干你！你让我干一次，我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一时间，世界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因为隔着电话，叶杨没法儿看见楼璨此刻脸上突变的如波士顿冰天雪地的天气般冰冷的寒意和眼里锋利如刀刃的凶光。楼璨的大脑此刻已经几乎出于本能地在思考要怎么修理叶杨才够解气了，但……他突然又觉得很无聊，完全提不起兴致，只想先尽快把这人敷衍了过去，然后集中精力想刘绍君那边的事情。

　　“哦，我考虑考虑，两天后告诉你。在那之前，不准吵我，不然我现在就找人把你丢去黄浦江里喂鱼。”他淡淡地说完，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叶杨：(O_O)

　　什……什么玩意儿？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