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碎片》lco

49、第 49 章

　　安德森等着许乌鸢的失控，然而许乌鸢却只是笑了一下：“就这，你也看得上？”

　　“听说这可是判官的碎片，我怎么会看不上，哪怕拿着逞逞威风也是好的。”安德森不以为忤：“……比起嘴硬，你现在应该想想会不会有更糟糕的局面。”

　　“说得好。”许乌鸢微微鼓掌，对这句话进行了充分的肯定。

　　许乌鸢的反应很平静，预想中的戏码没能顺利上演，安德森被哽了一下又一下，他顺了口气才继续说下去：“你还真是看不清自己的境地——或许你有听过替死鬼的故事吗？这是个末日前广泛流传的典故，意思就是无人超度的孤魂野鬼会被困在原地，必须找到别人替代自己才能解脱。”
　　“同样的，骑手想要离职必须找到一个新人做接替，而你，我的朋友，你就是这个幸、运、儿，至于镰刀只能算是个饶头。”

　　安德森虽然是个末日后的人，嘴上关于末日前的东西倒是一套一套的，比起骑手他更像是个野鸡专家，许乌鸢闲闲地想，也不知道碎片世界还有没有历史研究这回事。

　　许乌鸢：“这福气太重，幸运儿还是像您这样的英雄好汉来做比较好。”

　　“这可由不得你，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的谨慎，否则还真没办法交接得这么顺利。”安德森似乎是想到什么令人愉悦的事，兴奋一波接一波地渗到脸上，挤得他的五官皱成一团，几乎要兜不住满脸的狰狞。
　　“骑手转让有严格的限制条件，我们之间必须有相似之处转让才能成立，我的异能是分裂，所以新人也得具备类似的特质，你至少要有同时出现在两个工位的能力才有资格接替我。很幸运，你很上道，都不需要我插手主动就留了一部分身体在Ctrl号工位上，你为我省了不少事。”

　　“Ctrl跟F6之间距离可不近，选它们有特殊意义？”

　　安德森反问：“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是你引导我这么选的。”

　　安德森对这个说法很满意，他暗自回味着“引导”这两个字：“这个房间有87个工位，它们的排列方式跟键盘一模一样，确实很容易让人觉得工位跟键盘功能有某种联系，不过很遗憾，事实上工位就是普普通通的工位，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所有位置都是一样的。”

　　“只不过……如我之前所说，你们这些地上人总有不必要的谨慎和猜疑，如果不编一套你们认可的规则，让你们自己推测出结论，你们是不会入座的。所以我只好让你们误以为工位意义重大且必须入座，然后你们会下意识选择Ctrl、Alt之类代表控制功能的符号，再接着又会为了寻找骑手选择F6……至此，游戏结束。”

　　“你是第一个成功按照我的设定走进F6的人，恭喜你啊。”

　　许乌鸢十分配合：“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只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疑惑，之前人事说过你是管培生412号，在这个房间已经待了一万八千多个小时，怎么拖到现在才得手，是之前进入房间的人你都不喜欢吗……难不成你非我不可，不会吧不会吧？”

　　听了这话，安德森的表情更发难看：“你想多了，既不是你有什么特别之处，也不是我的‘剧本’有什么缺漏，单纯是因为没人进来罢了。”

　　许乌鸢：真的吗，我不信.jpg

　　“地下的房间多如牛毛，这里又是黑市的角落，地上来的人本来就不多，能落到这个房间的人当然就更少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安德森不怎么开心的说着，在他的设计里许乌鸢此时应该孤立无援、气急败坏，可他许乌鸢却在关心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一副完全没意识到严重性的样子，严重偏离了他的预期，搞得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憋了口不上不下的气。

　　许乌鸢对安德森的情绪毫无知觉，还在孜孜不倦地嚼着这出剧本的残渣：“格子间周围的屏障也是你搞的鬼？”

　　整个剧本最重要的部分都没能推动许乌鸢的情绪，安德森已经没了细细揭秘的兴趣：“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应该抓紧时间搞清楚怎么做骑手，地下的世界可不是什么温床，不会因为你是新人就呵护的。”

　　无数的线从许乌鸢身上弹了出来，密密麻麻地扑在安德森身上将他团团困住，有了上次被他逃脱的经验，这一次许乌鸢织的网密不透风，根本不给他逃逸的空间。

　　安德森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细线结结实实困住，脸上却始终没有惊慌的表情，他甚至可以平静地看着许乌鸢细线上上下下忙活：“不要忙活了，你对异能的操控不错，可惜对我没什么作用。”

　　啪——
　　随着一声轻响，安德森身体顷刻间化为粉末，轻而易举地从线网的缝隙里洒落，连带着镰刀一起从许乌鸢的视线里消失无踪。

　　“看吧，我说了，没用的。”安德森的声音还在附近，不过已经找不到他的痕迹。
　　正如他所说的，许乌鸢的线无法抓住可以分裂成粉末的他，线毕竟是线，织得再紧也不可能真正的密不透风。

　　“那么，你就作为骑手好好工作，为黑市繁荣添砖加瓦吧，”安德森低笑两声，“我就先走一步，以后有缘再见咯。”

　　安德森放弃了等待许乌鸢的破防，反正他的主要目的是摆脱骑手的身份，更何况还额外收获了一把判官镰刀，许乌鸢的反应也就可有可无了。

　　想通关键，安德森不再纠结，带着镰刀在工位前方的空地上重新凝结出身体，对着后面的工位说：“这段时间多谢你了，没有你我肯定没办法脱身，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我一定满足。”

　　过了几秒，人事闷闷的声音才传来：“不必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安德森对人事冷淡的态度习以为常，“反正你也是独立的个体，完全可以离开房间，没必要一直待在地下，你守着这些破烂也没意义，不如跟我去地上，至少还有点阳光。”

　　人事完全没有动摇的意思：“不用。”

　　“好吧。”安德森无奈地耸肩，“没办法，我就先走……”

　　唰——！
　　安德森一句话还没说完，无数只锋利的钩爪突然出现朝他袭来。

　　安德森来不及思考这些玩意是从哪里来的，他只能本能地避让，偏偏这些钩爪还会增殖，一晃眼的功夫数量就翻了一倍，把他的每个退路堵死，让他避无可避。

　　“啧。”安德森不耐烦地咂嘴，犹豫片刻还是选择了让自己再度分裂，这才堪堪避过铺天盖地的钩爪，可还没等他喘口气，一声轰鸣响起，强劲的风裹挟着他四分五裂的身体向前而去。
　　安德森这时候才注意到角落里多了张血盆大口，正不断地吞食着周围的空气，连带着把安德森也一并吸了过去。

　　破碎后的安德森每一部分块头都不大，力气也小，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强势的吸力。
　　为了避免被吞入他只能恢复原状把自己紧紧粘在墙上，可这样一来又难以闪避层出不穷的钩爪，搞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要闪避钩爪又要防着吸口，只能不断分分合合变化形态来苟延残喘。

　　·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形势逆转，不同于狼狈逃窜的安德森，工位里的许乌鸢倒是安然无恙，咆哮的风也被工位上的无形屏障隔绝在外，他这边连头发丝都不带飞一下的。

　　【隔壁老王：什么情况，突然出现了好多人Σ(⊙▽⊙】

　　【许乌鸢：团建吧。】

　　【隔壁老王：。】

　　许乌鸢所坐的位置是第一排，前方有一块相对开阔的空地，之前还空无一人，现在突然多了两个陌生人，一个操作钩爪，另一个则是张着大嘴不断吞食空气。两人配合得极好，把安德森所有退路堵死，擒获他也只是时间问题。

　　【许乌鸢：认识他们吗？】

　　【隔壁老王：认识，都是在神庙注册过的用户。用钩爪的是姜随，来自73号城市，隶属七大城之一的龙宫。他的核心碎片来自一位户外探险爱好者，兼容了一些探险设备的碎片，能力叫做“游走极限的勇者”，如你所见，主要就是利用钩爪进行攻击。】
　　【隔壁老王：那张大嘴叫鲸骨，不要怀疑，虽然看不到身体，但他也是货真价实的进化者，来自103号城市，同样隶属龙宫。这位的核心碎片也是人，异能主要来自鲸鱼的碎片，能力叫做“横行霸道的滤食者”，以前的鲸吞海水滤食，他是迭代升级的船新版本——吞空气：）】
　　【隔壁老王：顺便一提，安德森的碎片中带有蚯蚓，他不仅可以分裂自己，还可以在土地里穿梭，这大概就是他逃离黑市的自信来源。】

　　之前系统掉以轻心以为安德森无关紧要，没告诉许乌鸢这人的详细资料，这会它正心虚，趁机把安德森的信息也补了上去。

　　许乌鸢随意瞥了一眼系统发来的消息，注意力还是放在纠缠的三人身上，姜随跟鲸骨显然潜伏已久，他们之所以能悄无声息地隐藏这么久，要么是自身有相关的能力，要么就是利用了这个房间不发出声响就无法被发现的规则。
　　从他们出现的时机看，多半还是利用了房间固有规则，否则他们大可以继续隐藏踪迹，以防万一。

　　在安德森编织的剧本里，也只有这一条规则可信度最高。

　　问题是初来乍到的人很难意识到这一点，这两位又是如何知晓的。

　　【隔壁老王：哇哦，他们不久前还在安全区参加试炼，这才结束没多久，也不知道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得马不停蹄地追到地下干掉安德森，属实是劳模了。】

　　【许乌鸢：说不定素昧平生呢。】

　　【隔壁老王：没仇他们费这么大功夫……】

　　系统愣住，他们忙前忙后的也可以不是仇恨，毕竟这个世界还另有一种极致又永恒的驱动力——利益。

　　他们跑这一趟能有什么利益，最容易想到的无疑是许乌鸢大张旗鼓宣传的判官镰刀，当时跟帖的人大部分都不信，可保不齐就是有人想来碰碰运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