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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还没想起来啊,刚不是有个人撞你身上了么。”

      周秧的气定神闲消失无踪,脸色黑得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那个人就是我,我还顺手从你身上掰了块碎片下来……你这破碎度是有多高,一碰就掉,掰下来你都没发现。”许乌鸢假惺惺地感慨,“别急着生气,我这不还给你了,是你又给随手扔了的,这总不能怪我吧。”

      “我的碎片在哪里?”周秧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生硬。
      许乌鸢掰下来碎片,他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直接揣走的,偏偏还要塞回周秧的手里一次,只是为了一句口头上的挑衅。

      “这谁知道呢。”许乌鸢摊手,故作无辜:“不是你自己扔的么。”

      砰——!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失去了逃走的最好时机,树根打碎地面蹿了出来,疯狂地舞动着朝两人抽了过来。

      周秧已经顾不上许乌鸢,他甩出鞭子缠在建筑上把往高处抛,几个起落消失在楼宇之间,树根们紧随其后,不依不饶地追了上去。

      许乌鸢是见识过树根的追击本事的,只要没出领地,它们绝不会停下,这里是老树领地的中心区域,周秧想要跑出去可不容易。

      周秧扔下的碎片被孙曼尼趁乱捡了起来。
      许乌鸢让他走,不是让他逃,而是带着碎片去找老树,让老树捕获这块碎片,这样一来,周秧也会成为老树的审判对象。
      只要在老树那里挂了名的恶人,就会迎来老树无休无止的追杀。

      从上一次见面的情况来看,周秧随心所欲,很难说他有没有做人的底线。
      老树高低得给他判个十次死刑。

      许乌鸢清楚自己很难真正地威胁到周秧,他费时费力编织了牢笼,却从来没有想过靠这个东西困住周秧。从始至终,他的打算一直都是让周秧被老树擒获。
      然后以救援为条件,逼周秧说出离开的办法。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老树过来之后,许乌鸢就会把周秧放出来,换自己进去避难。牢笼是用许乌鸢自己的缝纫线编出来的,就算是老树也毁不掉它。
      另一头的孙曼尼会去找到孙涛,把许乌鸢挖出去。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试探出了周秧的能力,也成功祸水东引,让老树开始追捕周秧。
      但谁能想到,临门一脚的时候他精心编织的牢笼坏了。

      许乌鸢的四面八方都是树根。

      老树吃过亏也长了记性,这次追过来的树枝数不胜数,铺天盖地地围在许乌鸢周围,让他根本无路可逃。

      树根像是浪潮一般,劈头盖脸地朝着许乌鸢砸了过来。
      第二次了,许乌鸢幽幽地想。

      “门哥,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得见,帮个忙怎么样。”许乌鸢开口,“我可以带你的尸体出去,入殓安葬。”

      ·

      ·

      “如果裁缝师还活着,或许可以……”
      满身裂纹的老人摇着头叹气。

      少年周秧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荒芜的天地。

      “但裁缝师已经死得连渣都不剩。”有人开口,语气严肃,“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周秧破碎么。”

      无人回答。
      屋子里站了很多人,每个人都用惋惜或者同情的目光看着周秧。

      而事主周秧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算他活着又怎么样,他未必会帮我缝合。”

      “额,话不能这么说,裁缝师行事虽然乖张,可他绝不是不分是非的人,好歹也是个希望,人都没了才是真的无计可施。”

      周秧收回视线,语气懒散:“是吗,说得好像你见过他一样。”

      春去秋来,时间弹指而过。

      少年周秧稍稍长大了一点,身高没什么变化,样貌出落得更发精致,所有遇到的人都会被惊艳到恍惚。
      他不怎么跟人来往,总是站在人群之外,直勾勾地看着别人。

      “这次还是假的,我们花了这么多功夫,都白费了!”
      “每次只要有消息说裁缝师的碎片出现,肯定就有人前仆后继,都不带长记性的,一年上三当,当当都一样。”
      “那可是裁缝师……万一呢!”

      “不是,你们仔细想想,如果是你杀了裁缝师,你会任由他的碎片流落出去吗,肯定是自己兜着走了,还轮得到我们?”

      这句话一出,周围人纷纷附和起来,都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周秧坐在角落,低着头玩自己的指甲,似乎对旁边热火朝天的氛围不感兴趣。

      “你觉得呢,裁缝师的碎片会在哪里。”有人问周秧,听起来他们很熟悉。

      “谁知道呢。”周秧冷哼一声,顿了下才说,“这些人,天天裁缝师长裁缝师短的,烦死了,真想让他们闭嘴。”

      “好了,气性不要这么大,每次说到裁缝师你就一脸不耐烦的,你们也没见过啊,怎么就这么讨厌他。”

      “我没有。”周秧下意识反驳,话都出口了又撇撇嘴,“我只是觉得有点搞笑,他们跟裁缝师无冤无仇,却恨得这么真情实感,人活着的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死了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叫嚣。”

      “这也情有可原,裁缝师的能力谁不是又怕又谗,换作是你碰到他的碎片,我不信你会无动于衷。”
      说话的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周秧身上的裂痕。

      “我才没指望他给我缝合。”周秧闷闷地说道。

      ……

      场景不断地变化,不知不觉周秧已经成年。

      “周秧,你为什么要去黑域。”有人拦住周秧,“那里很危险,七大城联赛马上就开始了,所有人都在备战,没时间给你任性。”

      “前不久,欺诈师去了一趟黑域。”

      “那又如何?他跟我们八竿子都打不着一点关系。”

      周秧:“但他跟裁缝师有关系,说不定裁缝师的碎片就在黑域呢,不然这么多年,怎么就没人找到。”

      跟周秧说话的人倒抽一口冷气,摁住太阳穴:“如果裁缝师的碎片真在黑域,我们付出一切都会帮你抢到碎片,但你要清楚,这种概率微乎其微。”

      “我只是去看看,开赛前我会回来的。”

      ……

      周秧从梦境中醒来,身上好像压了座山,想抬一下手臂都不行。

      怎么回事?
      周秧仔细看了看,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被埋在地里,只有头跟肩膀还露在外面,像是被活埋了一样。

      “你醒了。”旁边有人说话,声音有点沙哑,还有点熟悉。

      周秧感觉自己脑袋里糊成一团,好像被人用棍子给搅了个遍,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周秧循声扭头,发现有个人头埋在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看起来情况也十分糟糕。

      “我是你爷爷 。”人头笑意盈盈。

      周秧:“……”

      记忆断断续续地闪现,周秧想了起来,他进了许乌鸢的圈套,被一个像是树根的畸变种追捕,最后也没逃掉,被拖到了地下。
      印象里,当时跟树根周旋的地方是钢筋水泥,建筑绵延不绝,可现在他眼前却是看不见边际的废墟,放眼望去,除了碎片还是碎片。

      而埋在自己旁边的人,就是许乌鸢本人。

      “你怎么也在这里。”周秧先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正常来说,许乌鸢得了手,应该高高在上地威胁自己才对,怎么也不该埋在自己旁边。

      “玩脱了。”许乌鸢言简意赅。

      周秧:“?”

      许乌鸢无可奈何地叹气:“线断了我就没逃掉,如你所愿,倒霉至极。”

      周秧幸灾乐祸地笑笑:“那也挺好的,至少我还有个垫背的,跟裁缝师死在一起,也算是值了。”
      他的语气轻松,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恩,不仅能跟我死在一起,你还可以跟这座城的老鼠蟑螂死在一起,手拉手上路。”

      “什么意思?”

      “在你昏睡的时间里,这座城市已经破碎了大半。”许乌鸢说道。

      这点周秧也猜到了,他睁眼看到的就是荒芜的废墟,这画面他熟,城外破碎后的无人区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破碎是没有规律的,它可以慢慢裂开,也可以在一瞬间让城市化为虚无,所以他对眼前的场景也没有多惊讶,属实是习以为常了。

      许乌鸢的话也不会只到这里,等了片刻,周秧追问道:“所以呢?”

      许乌鸢凉飕飕地说,“所以破碎已经无处不在,在你醒来之前,我还看到一只蟑螂偶然路过,刚好碎在你的头旁边,诺,碎片就是小的那几块。”

      周秧:“……”
      他一时间听不出来许乌鸢是随口胡诌的,还是确有其事。
      不过他的头旁边确实有几块小小的碎片,要不是许乌鸢提着一嘴,他都不会注意到。

      “你还挺吸引这些小东西的,什么老鼠啊,毒蛇啊,一波接一波地过来,好像把你认成同类了。”
      这话无疑就是在内涵周秧了。

      周秧没接这话,他很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眼天空,笼罩在城市上空的黑雾还在。

      “在外面,我们把这座城市叫做黑域,”周秧突然说:“从外面看,它就是一团黑色的浓雾,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更不知道无数人为之疯狂的许乌鸢,不仅没死,还在这里游手好闲地做着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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