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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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顾明延没有回话。
因为上课了。
没有铃声就创造铃声。
一阵急促的闹铃后，政治老师端着保温杯走向讲台，试卷雪片似的发下来。
我察觉顾明延坐的应当不是很舒服。
因为自我们手肘第三次碰在一起后，他就开始不着痕迹的往旁边靠，试图拉开距离。
我也挺想尊重顾明延的个人习惯的。
可是——
“物质不以人的意识为转移。”讲台上，政治老师操着淡淡的乡音说。
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已在座位上辗转腾挪十分钟，鼓涌的像一条正在吐丝的蚕。
但无论我如何左右移动，依旧无法在紧凑的课桌间撬开一道足以分开我们二人的缝隙，反倒折腾出了一身薄汗，还惹来台上的老师看了好几眼。
此时寒潮已接近尾声，气温有所回升，车库三面无窗，仅在入口处开了一道门缝，三四十号人聚集在一起，散发的体温将空气烘的干燥而温暖。
我不动了，伸手贴了贴脸，薄薄的皮肤散发着惊人的热意。
“你热吗？”我问顾明延，“我有点热。”
从顾明延的眼中，我看见我的脸颊红的吓人，那是经由闷热的室温和刚才的举动烘烤出的颜色，加速流动的血液将红色顶上脸颊，又一路蔓延至眼尾，渲染出一片醉酒似的酡红。
我脱掉了外套，顿觉神清气爽，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
更妙的是，没了厚重的外套阻隔，我发现两人间的缝隙也大了一点，虽不至于像在教室里那样自在，起码不再束手束脚。
我便抬眸看他，诚恳建议：“要不你也把衣服脱了吧。”
“……”
顾明延没说话。
他一手一边揪住衣领，把自己紧紧的裹了起来。
2.
我下课后出门透气。
待脸上的热度散的差不多了再回去，发现顾明延还保持着这个姿势，黑色的外套一直裹到下巴，仿佛要就地化茧。
我开了个玩笑：“你这是终于变态了吗？”
我指的是昆虫的变态发育。
顾明延却微微睁大眼睛。
他那眼神很难形容，让我觉得我好像特不要脸。
然后我看见他一把拉下覆盖住口鼻的衣领，瞪着我反驳：“你才变态。”
我好冤。
“我不是。”
“你是。”
“我哪里像变态？”
“你……”顾明延声音徒然弱了下去，小声：“多了去了。”他嘴角动了动，吐出几个音节，但很快咽下，转而问道：“我又是哪里变态？”
我上下打量他，理性点评：“你裹成这样，看上去就像在变态。”
“？”
3.
……
4.
我现在觉得顾明延看我的眼神中，我好像不仅不要脸，还在耍流氓。
5.
顾明延将衣领拉了回去，冷硬的转过头。
我皱眉从他身侧挤回自己的座位。
余光中，顾明延盯着手机，一副不想跟我多讲的样子。
——这就是在这儿上课的唯一好处了，因为性质上算校外补习，所以看的没有那么严，对于拿手机这件事，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便也掏出手机，随便刷刷贴吧，打发剩下的时间，瞥了眼好友列表，发现[YAN1012]居然在线。
这时急促的闹铃声响起，数学老师夹着三角板走上讲台。
我把手机塞回课桌，却在熄屏的前一秒，看见消息一栏冒出红点。
[YAN1012：在吗？]
6.
小伙伴你不对劲儿。
一个半夜倾诉完还记得提醒我改错的人，缘何突然如此委婉？
7.
讲台上，数学老师正在画辅助线。
我飞速看了一眼，原本塞回去的手机又掏出来，接着书本的遮掩开始打字。
[鹿取通知书：在，怎么了？]
没信儿。
可[YAN1012]明明显示依旧在线。
身侧传来顾明延敲击桌面的声音。
笃笃笃。
显得有些犹豫，有些纠结。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福至心灵。
[鹿取通知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所以发信息过来试探。]
[鹿取通知书：又纠结着不想开口，所以希望我最好没有看见这条信息。]
[鹿取通知书：可是你没想到，我秒回。]
笃笃笃的声音停了。
顾明延剧烈咳嗽一声，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轻咳，仿佛突然呛住了口水。
“你怎么了？没事吧？”我低声问。
顾明延艰难开口：“我没事。”随即低头、弯腰、弓身，捧着手机聚精会神，但我觉得他应该不像我这样不务正业在和网友聊天，我更倾向于他在——搜题。
8.
我将注意力放回手机，网友发来新消息。
[YAN1012：是。]
我耐心等他回信。
过了几秒。
[YAN1012：还记得我的同桌吗？]
[鹿取通知书：记得，你提到过的那个变态，你们不是说开了吗？]
[YAN1012：是说开了，但他嘴上答应，行动却还和之前一样，没有一点收敛的意思，好像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
[鹿取通知书：？？？这人就没有一点羞耻心吗？]
顾明延抬头看我。
我不明所以的看回去。
几秒后，他低下头。
[YAN1012：看上去没有。]
[YAN1012：而且我感觉他变态的正大光明，好像还以此为荣。]
我轻轻抽了口气。
印象中凄风苦雨的小白花又经历了一重生活的暴击。
嘎嘣。
感觉快在暴雨中凋零了。
指尖在屏幕上飞出残影，我心中大呼此人厚颜无耻，真心实意的帮[YAN1012]痛骂起那个变态来。
就在我进一步询问小伙伴那个变态有没有对他进行更过分的骚扰，要不要视情况报警时，对面忽然再度没信了。
9.
熟悉的笃笃声响起。
我循声看去，见顾明延薄唇紧抿，一手拿手机，一手敲桌面，盯着屏幕的神情……说凝重吧谈不上，说困惑吧还带点纠结。
我心道这什么题居然能把人难成这样，问：“很难吗？”
“啊？……嗯，挺难的。”
顾明延心不在焉应了声，托腮像是陷入了回忆。
10.
[YAN1012：没有。]
[YAN1012：他是在借我笔记时轻轻碰我的手或者肩，体育课时趴在我身上……但是那本笔记是他熬夜帮我写的，体育课也是跑累了站不稳。]
我眉毛动了动，觉得这形容逐渐奇怪起来。
[YAN1012：后来他好像意识到我真的反感肢体接触，直接说不会碰我，之后也的确没有刻意碰。]
“……”
听起来更奇怪了。
[YAN1012：关心我冷不冷、饿不饿，专门去食堂等我，帮我占座，替我点菜，点的菜也是我喜欢的，降温时会递给我暖宝宝。]
[YAN1012：补习班位置原因我和他挤在一起，他也尽量往一边侧。]
我忍不住打断他。
[鹿取通知书：你之前不是说他变态的正大光明？]
对方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YAN1012：那是因为……]
[YAN1012：他会一边红着脸说热一边脱衣服，还想着脱我的衣服。]
11.
我：“……”
[YAN1012]：“……”
我：“……”
[YAN1012]：“……”
[鹿取通知书：他成功了吗？]
[YAN1012：失败了，我没答应。]
[鹿取通知书：你不答应他就放弃？]
[YAN1012：对。]
[YAN1012：你有什么头绪吗？]
12.
什么头绪。
我能有什么头绪。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先前的那个诡异念头。
我也不想这么想啊！
可这念头它就跟那入侵植物似的歘歘歘往外冒啊！
13.
[鹿取通知书：我有一个猜测。]
[YAN1012：你说。]
[鹿取通知书：你也可以当做我在说胡话，这只是一个猜测。]
[YAN1012：嗯，你说。]
[鹿取通知书：对方对你有着非同一般的关注。]
[YAN1012：对。]
[鹿取通知书：抑制不住的亲近。]
[YAN1012：没错。]
[鹿取通知书：但同时又以你的感受为先，发现你真的反感后立刻不再做你讨厌的事。]
[YAN1012：……好像也对。]
[鹿取通知书：可依旧忍不住对你好，记住你的喜好，小心翼翼做出种种关心的举动，还尝试……勾引你。]
14.
[鹿取通知书：所以]
[鹿取通知书：他会不会暗恋你？]
15.
砰！啪！嚓！
身侧骤然传来叮铃哐啷的巨响。
我被吓了一跳，猛地转头，却见顾明延摔倒在地，椅子横倒，手机甩到一边，剧烈的声响吸引了车库里所有人的视线，连老师也不讲课了。
极致的安静中，只余顾明延蜷着腿轻轻抽气。
短暂怔愣后，我立刻上前，想把他拽起来。
这么一动，其他人也回过神，老师走上前问他有没有事，怎么突然摔了，是不是椅子有螺丝没拧紧。离得近的人帮他把椅子扶正，也有人把他手机捡起来放桌上。
我碰到了顾明延的手臂。
但是他这次的反应比以往都要大。
还没抓实呢，只是指尖碰到皮肤，就被他啪一下把手打到一边。
他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
可四目相对间，我倒觉得他这打人的比我这个被打的看起来还要慌。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