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私情》觉明姐姐

43、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这似笑非笑让白生猛地后背一凉。他吃力地拽了刘妈的衣袖，着急道：“刘妈，快报警，他可能会杀人！”
　　“胡说，我从来没杀过人。”
　　沈辰明一把抢过刘妈手里的鸡毛掸子，刘妈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沈辰明掐住了脖子。
　　“真烦。总有人要坏我好事。”
　　刘妈瞪大了眼睛，她似乎是没想到沈辰明真的会对自己这个老妇女动手，脸上的表情渐渐痛苦，直到凝滞。
　　“放开她！”白生扑过去揪住沈辰明的裤腿，“刘妈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个折腾！”
　　沈辰明松开了手，刘妈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生瞪大了双眼，愤怒和仇恨顿时燃烧起来。
　　沈辰明，又杀人了。
　　这样的疯子究竟为什么能活到今天！
　　为什么？
　　白生扑到沈辰明的身上，从他口袋里摸到了一把小刀。
　　沈辰明会随身带着刀，这点白生很清楚。
　　他从对方口袋里抽出那把刀，想要向沈辰明身上刺去。
　　杀了他，杀了他。
　　一时间，所有的仇恨和痛苦占据了他整个大脑，连带着身体也忽然恢复了力气。
　　药效过了。
　　白生用力将沈辰明扑倒在地上，在对方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抽出那把水果刀，直直地顶在沈辰明的喉咙处。
　　同时，他的双腿死死跪在沈辰明的双臂上，防止对方动弹反抗。
　　“泽书，你冷静一下，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沈辰明似乎冷静了下来，开始了他的循循善诱。
　　“我不是故意杀刘妈的，但你现在可是故意杀人。如果我死了，你也肯定要坐牢，你的余生怎么办，这对你来说不划算。”
　　白生冷冷地盯着他，拿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你再想想纪博陵，如果你出了事，他会疯的。”
　　“沈辰明……”
　　白生将刀尖微微抬起，说话的声音也和手一样在微微颤抖：“自从你毁了我全家，我早就没有余生了。”
　　说完，他拿着刀子的手猛一用力，刀口直直地刺了下去。
　　但在最后一刻，沈辰明奋力反抗，小刀只刺进了他的锁骨，却没有割破致命的大动脉。
　　“泽书，你找死。”
　　大概是求生欲让沈辰明突然发了疯，他的力气骤然变大，很快与白生殴打起来。
　　混乱间，沈辰明像个野蛮人一般，拔掉了插在自己锁骨上的小刀。
　　黑红色的献血立刻喷涌出来，染在两个人身上。
　　“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为什么，总是要激怒我呢。”
　　他拿着刀，脸上露出痛苦又绝望的表情，仿佛一直以来在受伤，在痛苦的人是他。
　　下一秒，他将带着血的刀直直地捅进白生的腹部。
　　白生肚子上的旧伤刚痊愈没多久，这会儿又是剧烈的刀伤，顿时痛到浑身冒出冷汗。
　　沈辰明收回手，满是鲜血的手指捂住脸大笑起来：“白生，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白生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墙边，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沈辰明却没再回答，而是一直不停地笑着。
　　大门忽地被打开，户外强烈的阳光照了进来。
　　“白生！”
　　率先冲进来的是纪博陵，他看到满地银红的血迹，头一次脸上露出了不常有的着急。
　　紧接着纪博陵的身后，钱管家、小钱总管和十几个保镖都涌进了屋子里。
　　白生被纪博陵搂在怀里，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他靠在对方宽厚的胸膛上用力喘着气。
　　“我送你去医院。”纪博陵抱起他往外走，“别怕。”
　　一路上纪博陵车子开得飞快，闯了许多个红灯，白生刚被送到医院就进了手术室。
　　纪博陵焦急地站在手术室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白生被推了出来。
　　“泽书。”
　　纪博陵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然而白生娶了一动不动。
　　“纪先生，别担心，病人麻醉还没醒。”一个护士小声地提醒道。
　　“好。”纪博陵松开手，“我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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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生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纪博陵憔悴的脸。
　　纪博陵见他醒来，脸上满是惊喜，凑过去低头仔细查看白生的身体。
　　白生动了动身子，只觉得头晕脑胀，喝了纪博陵递过来的热水之后，他才慢慢恢复了点力气。
　　“我昏迷了？几天？”
　　他沙哑着声音问。
　　纪博陵握着他的手，关切地道：“你昏迷了三天。”
　　白生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他担忧地问：“刘妈她……怎么样了？”
　　“刘妈没事，她当时只是吓晕了。”纪博陵把被子替白生往身上拉了拉，“你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去买。”
　　白生摇了摇头，又问：“沈辰明呢？”
　　听到“沈辰明”这个词，纪博陵的脸色沉了沉。
　　白生观察着他的脸色，心里也跟着沉了下去。
　　难道这一次又让沈辰明逃脱罪行了吗？
　　“我这几天一直在处理沈辰明的事情。”纪博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双眼隐在镜片的反光之后看不清情绪。“沈辰明现在还在ICU里昏迷着，现在的问题是，很难给他定罪。相反，沈雨瑶去法院起诉了我们。”
　　“什么意思？”白生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明明当时想要□□我，而且他拿刀的时候，明明是想要杀了我。”
　　纪博陵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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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先生，现在这个案子的复杂关键在于，沈辰明确实有□□他人的举动，但这个人是男人，是同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纪博陵坐在警局办公室里，听到张警官的话时轻轻皱起了眉头。
　　“我们现在的法律不存在男人被强｜奸的定性条例，虽然有刘英女士的证词，但这恐怕也只能往故意伤害的方向靠拢。”
　　“但是更关键的问题在于，白生也捅了沈辰明一刀，而且沈辰明伤得更重，恐怕到时候白生夜晚被定罪。”
　　“为什么，这难道不属于正当防卫吗？”纪博陵反问。
　　一旁的齐律师也开了口：“纪总，按照我们目前的法律来讲，这件事如果要闹大追究，恐怕白生也会被牵连。而且……”
　　齐律师压低了声音：“即使沈辰明判罪坐牢，一段时间后出狱还有可能实施报复。如果现在能够找到更多有关他以前犯罪的证据，才能一并把他终生送进监狱。”
　　“这两天我一直在找阿三，”纪博陵看起来有些疲惫，他伸手摸了摸白生的头发，“你这边，我会让齐律师尽力争取合理减刑的。”
　　纪博陵的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示是纪远城。
　　“我爸。”纪博陵拿起手机走出了病房。
　　几天后，白生进了拘留所。接下来，他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等待开庭审理这次的案子。
　　以及。他只能期盼着纪博陵用这段时间搜集更多沈辰明的证据。
　　对于他而言，这样的时间是短暂又漫长的。
　　终于，到了法院公开审理的那一天。
　　沈辰明还在医院里昏迷，出席的只有沈雨瑶和她请来的律师。沈雨瑶在被告席上不停地哭，说自己的儿子绝不可能□□别人，更不可能会想要杀人，现在受伤最重的明明是自己的儿子沈辰明，凭什么杀人的一方还在那里好好活着……
　　白生坐在被告台前，纪博陵投过来一个安抚且有力的目光。
　　齐律师冷静且从容地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开始逐一揭露沈辰明的罪行。
　　齐律师的身后，还坐着刘妈。
　　“以上所有证据都表明，沈辰明有杀人动机，且鉴于他以前有杀人历史，这次的杀人动机就更加明确。”
　　“加上证人刘英的指证，沈辰明当时是私自闯入纪博陵的家中，试图对气助理白生实施迫害。”
　　“这一切的证据都表明，白生当时的行为，符合刑法第二十条，属于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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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生从拘留所里出来的那天，天空中下起了雨夹雪。
　　纪博陵站在车门口等他，见他出来，立刻上前接过他简单的行李，又往他怀里塞了几个蟹黄包。
　　纪博陵低头亲了亲他凉凉的嘴唇：“回家吧。”
　　“回哪里？”白生问。
　　“纪远山庄啊。”纪博陵说，“跟我回去吧。”
　　白生却摇了摇头：“纪董会找你麻烦的，算了。”
　　“他是我爸爸，能怎么找我麻烦？”纪博陵拉着白生上了车，弯下腰温柔地替他系好安全带，才坐回主驾驶上。
　　“我爸爸那边，我和他谈过了……虽然还没有谈拢，但你不用太过担心，他终究会同意的。”
　　白生应了一声，低头去看纪博陵车上挂着的平安符吊坠。
　　到了纪远山庄，刘妈和往常一样站在门口迎接他们回家。
　　纪博陵把白生的行李放到一边，在刘妈的注视下，抱着他就往二楼走。
　　白生惊呼一声：“纪博陵！”
　　刘妈笑吟吟地转过身，替白生收拾从拘留所带回来的行李。
　　纪博陵抱着白生进了二楼的卧室，卧室里开着暖气，他贴心地替白生脱下了厚厚的外套。
　　然后他坐在床边，把白生整个人紧紧搂在怀里。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白生双手搂住纪博陵的脖子，黑色的眼睛看向纪博陵。
　　“我们的侦探找到了七年前导致你家起火的那个人，叫王浩。”纪博陵搂着白生，一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七年前，B京白家起火，当时查出是王浩抽烟未及时掐灭烟头导致的失火。”
　　说到当年的事，白生眼里涌上一层雾霾：“对。”
　　“但是现在他承认了，当年是沈辰明给了她一大笔钱，让他顶罪。当时王浩的孩子患了白血病，急需一笔钱替换骨髓，但不巧的是，钱到了孩子却没了。”
　　“于是那笔钱王浩一直留着没有花，王浩也没有妻子，出狱后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花。”
　　“他愿意配合我们指证沈辰明。”最后，纪博陵这样总结道。
　　听到这话，白生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出拘留所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纪博陵看她笑了，也很高兴，低头又亲了亲他的嘴角。
　　“还有更高兴的事，想听吗？”
　　“嗯。”白生看向纪博陵。
　　纪博陵微微一笑：“亲我一下。”
　　白生凑过去在纪博陵的脸上亲了一口。
　　纪博陵扶了扶眼镜：“我们找到阿三了，准备今天下午就去说服他一起指证沈辰明。”
　　百盛说：“我和你一起。”
　　“好。”
　　纪博陵温和地笑了笑，然后搂着白生的两只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正当气氛正浓烈时，白生脑子里忽地闪过沈辰明最后说的那句话。
　　“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他推开了纪博陵，心里生起一阵不安。
　　“我现在有点累。”他把头靠在纪博陵的怀里疲惫地说，“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好。”
　　纪博陵没有勉强他，而是腾出位置，让白生舒服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