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别记》桐柏知寒

11、第 11 章

　　“听说你前几日到甘泉宫遇到了个会相面的钳徒，他都相出了什么呢？”

　　一天，卫青顺路去接从宴会中退下的子夫回家，路上，卫子夫打趣地问弟弟自己听说的消息。

　　“没什么。”卫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这几日已是不堪其扰，身边人多是因这个钳徒的话来取笑他的。

　　察觉到了卫青兴致不高，卫子夫也就不再追问了，但她的心却并不平静。

　　倒不是因为那钳徒的话生出了什么妄念，她只是有些郁闷，卫青的变化可真大啊。

　　其实卫青小时候还是挺活泼的，他们两个常拌嘴，当年走前还能自信满满地说有朝一日会带全家人去过好日子，可是自从回来后，好好的人竟变成了个闷葫芦。

　　她都能大概猜到卫青是怎么回复那钳徒说他能出将入相的，左不过是“像我这样的奴隶，不受主人责罚就很好了，哪里敢奢想其他呢。”这样的话。

　　那些年卫青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不说，别人也就无从得知，只能通过反复回忆他归来时的模样去推测。

　　卫子夫明白让他变回以前的样子是为难他，不过总归是希望他能变得更开朗点的。

　　二人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中，少儿也早到家了，有她的地方总是安静不下来。

　　少儿正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陪君孺相看的那个对象，说那男人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

　　卫子夫一头雾水，不明白长得端正又怎么惹到了少儿了呢？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

　　“可惜啊，只是个样子货，没用。”少儿讥讽了两句，说:“听到大姐善织勤劳开心，知道家中人口多就变脸。”

　　一旁的长子也是沉着脸，君孺则是刚才就听不下去离开了。

　　“这样的人托付不了。”

　　长子语气十分气愤，少儿也帮腔:“是呢，就是想娶个任劳任怨还能干的老妈子伺候他，嫌娘家是拖累，殊不知咱们家就是讨饭也讨不到他的门前。”

　　末了，少儿又叹了一声，“我和大哥瞧着府中那些男奴也就这样了，青，你们骑奴里有相当的吗？”

　　卫青思索了一会儿，没想出所以然来，“我这些天为大姐留意一下。”

　　“不止大姐，还有坐你旁边那个。”

　　卫青顺着少儿的目光看向子夫，只见她脸涨得通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以为你还小啊。”少儿唏嘘道:“要是个平民丫头，都到了交罚金的年纪了。”

　　卫子夫恼怒道:“那你还已经过了呢。”

　　“和我比什么，我儿子都还生了呢，切。”

　　姐妹俩拌嘴，眼看就要吵起来，长子和卫青一人一个拉住了她们。

　　长子颇有长兄威严地训斥道:“多大了，还天天拌嘴，不像话。”

　　姐姐们的事儿，卫青做弟弟的不好张嘴，就只是看着她们两个，表情似笑非笑地。

　　感受到了对方的取笑，卫子夫瞪了卫青一眼，卫青这才施施然地收回了目光。

　　他说:“二姐也不用太着急，无论如何，还有弟弟们呢，就算没有夫婿，青也一定供养你们。”

　　少儿有些惊讶，自己这个沉闷的弟弟会说这样贴心的话，这倒叫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做姐姐的哪里用弟弟供养，我们都能自给自足，你和大哥还有步、广顾好自己就可以。”

　　说着，少儿笑了笑，“要照顾就照顾你三姐吧，娇惯的，需要人照顾。”

　　卫青以为子夫会反驳少儿的话，不想这回卫子夫却是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扣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卫子夫这样的时候有很多，卫青已经留意到了好几次，不过他也不好贸然去问。

　　兄妹姐弟之间不像姐妹俩，毕竟男女有别，小时候无所谓的事情，长大后就有了顾忌。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时间会让本来亲密的关系变的疏远，深厚的感情会使两人退到合适的位置，亲人间常常如此。

　　而本就单薄的感情只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渐行渐远，直到陌生。

　　人们常说，这样的就是爱情，我不认同，因为从古至今爱情都是稀缺的，它究竟长什么样呢？

　　卫子夫不知道，但总归不会是自洽和自我满足，不过她也不甚在意，毕竟她的母亲从小就告诉她这是虚无缥缈的，不是金也不是银，不能吃也不能用。

　　都说少女情怀总在春日萌发，三月上，杨柳依依，莺歌燕舞，是谈情说爱的好时节，同子夫一样的歌女们有不少犯了相思病的。

　　大家说这是伤春，卫子夫觉得这是癔症。

　　离卫家小屋不远处有一个很僻静的地方，是小的时候少儿带着子夫和卫青发现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其他两人似乎已经将此地遗忘，但子夫还记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她就会来这边发呆。

　　不过今天的她在这儿耽搁的时间有些久了，从傍晚的欢宴离开后就一直呆在这儿，甚至没有发现天色已晚。

　　当她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的时候，是看见沉着张脸的卫青。

　　“卫子夫。”

　　卫青的语气很平淡，若是不相熟的人是听不出他已经生气了的。

　　不过卫子夫不在不熟之列，为了不叫对方更恼怒，也是明知是自己的错，心虚的她表现的很顺从。

　　卫青说:“天黑了，该回家了，家里人都在等你。”

　　卫子夫回:“我知道了，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卫子夫走在前面，卫青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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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文里设定卫妈生的孩子们关系是这样的，大哥大姐关系好，少儿子夫卫青亲，步广好。
中间那三人组非要拆开看呢，子夫和青更亲一点，年纪差的小。少儿子夫贴心点，她俩小秘密多。卫青和少儿相处时间最长，因为少儿结婚晚。
人缘最好的是少儿没有争议，没人会讨厌爽快热心还能当气氛组的人吧，虽然很聒噪就是了。
除了主角三姐和青弟外，兄弟姐妹里我最下功夫写的就是少儿？虽然她的性格没详见于史书，但我就是莫名能脑补出一个王熙凤和《唐明皇》里虢国夫人式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