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复仇记》太玄游心

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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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巫尊者，其实是个半仙，不上不下，令人尴尬。

　　既然不是神仙，那寿数必然有限，他又不想转世投胎重新来过，那就只能借用别人的寿数，让自己继续有机会修炼下去。

　　这些寿数便来自那些被镇压的亡灵。

　　本来一百年过去，他的道行定然已经高深莫测，可是那天我再看到他，却只觉得他垂垂老矣远不如当年。

　　“今歌，是你吗？”一道声音从一侧幽暗中想起。

　　我蹙眉转头看去，但见这里原来还有一处用木头桩子隔开的牢房。

　　我上前几步，感觉里面的人也在窸窣往我靠近。

　　泯灭的烛光下，我看到了一张分明腐烂却又鲜活的脸。

　　那张脸早已变形，而他身上还发出恶臭。

　　他勉强挂在脸上的眼球打着转：“今歌，真的是你！你没死，你来救我了？”

　　他伸手朝我抓来，我侧身躲了开去，瞥了眼他那腐烂发霉的手臂，问：

　　“你是谁？”

　　“我是你的夫君啊，你把我忘了吗今歌？”他怅然而悲伤道。

　　我心口蓦地一顿，再度上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他，根本……根本就已经不像个人了，可他分明有心跳有温度，他是活的。

　　“你为何还活着？”我压低声音问道，带着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活着？”那人缓缓跪坐了下来，似在慢慢回忆，但片刻之后他抱住了自己头，道：

　　“这不能怪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女人会那么疯……”

　　“是她逼我的，她逼我吃了很多恶心的东西，我现在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脸上一对眼球毫无秩序地转动着，情绪激动得有些发狂，我怔怔看着他，深呼吸了几瞬，终于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我缓缓蹲下身，望着那可怖丑陋的身影，再一次开始了我精湛的演技：

　　“夫君，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他连忙跪爬上来，对我不住点头：“好，快快，快放我离开这里，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够了。”

　　我拔了发簪，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那牢房的锁链。

　　只是那一瞬间突然有一道诡异荧光闪过，我心中大约有了计较。

　　他的左右脚都已经不一样了，活像个扭曲的怪物，我带着他往出口走，随口问道：

　　“阿珠就在外面等着我们，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阿珠……”他似还有些印象，“阿珠……阿珠是我的女儿……”

　　“对啊，”我笑着回头看他一眼，“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可是阿珠已经死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我的背影回忆道，

　　“那时候她才八岁，长得那么可爱，我记得，她死的时候……那一定很痛……”

　　“都是那个疯女人！她怎么下得去手……”

　　一道入肉声传来，我低头向下看去，他丑陋的手穿过我的肚腹，又缓缓收了回去……

　　我闷哼一声旋倒在地，看着他站在我的面前，早已收敛了悲恸之色。

　　“你不是今歌，今歌早就死了，我的女儿阿珠，她也已经死了，刚才那些话，都是我骗你的。”

　　“你不过是那个疯女人故意派来试探我的，我受够了，我也饿了……”

　　说着他突然张开了嘴，那嘴骤然开裂至脑后，露出了其中尖锐的一排獠牙。

　　就在他扑上来时，突然闷哼一声，撑住了地面。

　　他丑恶的脸离我不过两拳距离，我冷冷看着他，手上又点划了一下。

　　屠龙刀从他背后抽出，随即又刺入了他的胸膛。

　　“你方才说的话，不全是假的。”我冷然道。

　　他怔怔看着我，脸上逐现惊恐。

　　“你说她死的时候一定很疼，那是真的，”我定定看着他，

　　“因为当时你就在边上……”

　　“她还向你求救，她说，父王……救救我，她说……我真的好疼，可你只是静静站着，默默看着，等着她慢慢死掉……”

　　“不……”怪物捂着肚子退了开去，怔忪地看着我，

　　“不可能，这件事除了那疯女人没人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缓缓站起了身子，肚腹上的窟窿正在一点点闭合。

　　“你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她派来试探你的，这件事也是她告诉我的。”

　　他连滚带爬地回了牢房之中，转身之间那屠龙刀早已直逼面门。

　　生命力还挺顽强……

　　“不过她只派我试探你，我却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那可是你的嫡亲女儿啊……”

　　“我告诉你……你你会放过我吗？”他颤声问道。

　　“当然！”我轻快答应了下来。

　　“因为……因为……她说……只要我献祭了自己至亲骨肉……她便传我……传我长生不老之术……”

　　“哦~~”我嘟起了嘴，恍然大悟。

　　见我起身看向那幅上巫尊者挂像，他连忙问道：“不是说会放过……”

　　一道鲜血喷溅而出，将那挂像染上一道猩红。

　　我眉目未动，抬手任屠龙刀落入手中。

　　看到刀上的污秽血迹，我扯过了挂像，用它一点点将刀擦净。

　　“何人在此？”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微的咳嗽。

　　我抬头看向门口，上下打量着她，道：“你未免来得也太慢了。”

　　那女人看到了我手上的刀，立刻疯也似的冲进了牢房。

　　“师兄？师兄！”那女人摇晃着那尸体，根本不在意手上沾染了他的腐肉和恶臭。

　　我蹙眉静静看着，似乎明白了什么，这莫不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凄美故事……

　　“阿烛，你怎么会在这里？”

　　富贵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看向门口，微微冷笑一声，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问你自己吗？”

　　富贵面上霎时心虚，上前拉着我就要走。

　　“站住！”那女人怒喝道，“今天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一道红光盖过，此处立时设下结界。

　　富贵将我拉至身后，对那女人道：“母亲，别伤害阿烛。”

　　我挑眉一瞬，垫脚看向他的侧脸，道：“你爹是谁？不会是地上那个吧？”

　　富贵眉目微拧，示意我闭嘴。

　　可我偏不：“我可提醒你，不管哪个平台都不让写乱. 伦的剧情，你懂吗？”

　　富贵终于忍不住，他转身捂住了我的嘴，压低声音道：

　　“我是她收养的！”

　　我双目微张，恍然大悟，朝他眯起了眼，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转而望向那女人，道：“母亲，上巫尊者是个邪修，他如今已经死了，从前的事到此为止吧，我们重新开始。”

　　女人：“她做梦！”

　　我：“她做梦！”

　　搞什么happy ending ？逼得我和反派都有了共鸣。

　　富贵：“……”

　　“重新开始？”那女人哽咽道，“他死了，我要她偿命！”

　　“可是他活着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快乐，”富贵反驳道，

　　“因为权势，他可以抛弃你和别人成婚，为了长生，他又可以轻易抛弃他的亲人，他只是利用你给他续命，他根本就没有爱过任何一个人，他只爱他自己。”

　　“正是母亲心里明明知道，所以才会那么痛苦……”

　　“不，不是这样的，”女人厉声道，

　　“他是受那女人逼迫，为了保护我才不得不离开我的，他心里有我，可我们，对抗不了一国的公主……”

　　“他说过，他一直在等我，等我变得强大，将他重新带回听风谷。”

　　“可时间真的不够，我只能和上巫尊者交易，将我的仙缘命格与他交换，由我来承受他的杀业……”

　　“这样他才愿意帮我，我们才能里应外合，一起困住那座城……”

　　我讷讷听着，拍了拍富贵的肩膀，道：“怎么我什么都还没问，她就已经全部交代了？”

　　“我娘她这些年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有时候一个人也会自言自语好久。”

　　我表情夸张地点了点头，道：“难怪我方才说乱.伦，你一点都不意外，你早就知道我是那个亡国公主，不是那条龙？”

　　“也没太早，你跟我讲那个故事的时候，我结合这些年从我娘口中获得的只言片语，大概猜到了。”

　　我垂眸思索片刻，用我算得上深情的表情看了富贵一眼。

　　既然已经真相大白，那我就要收尾了……

　　“老妖婆，该从你的言情女主戏里醒醒了。”

　　“其实，我这个父王做国君的时候，跟我母后的恩爱都是演给别人看的，私底下我母后光捉奸就捉了他十好几回了，胜在舆论控制的好，消息至今没有外泄。”

　　“所以，你儿子说的没错，他真的只爱他自己。”

　　“你只是他杀猪盘里的一头猪。”

　　“住口！”

　　老妖婆恨恨瞪着我站直了身子：

　　“没想到，当年我都将你剁碎成那样了，你还能活下来。”

　　我握紧了手上的刀，面上似笑非笑：

　　“这就不得不说我养的那条龙了，如果没有它以一半龙鳞护住了我的肉身，我恐怕今天报不了这个仇。”

　　“哦对了，虽然当时我已经痛到出现重影，但我记得，至今也不敢忘，阿烛身上的另一半龙鳞，就是被你活活剥下来的。”

　　话音刚落，我从腰间抽出那把小扇子，在富贵眼前一晃，随即便往后方扔掷了出去。

　　“你又扔我扇子！”

　　富贵果然将注意力落在了扇子上，飞身就去接那扇子。

　　就是这个时候，屠龙刀寒光一闪，倏然从我手中冲了出去……

　　小富贵，免得你为难，我就不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