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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叔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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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北城依旧难掩炙热,林婵婵身着一件扣得极为严实的黑色衬衣,下摆是过膝的黑色半裙,高绑的马尾随风轻轻摇曳着。
她的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手心微微攥成拳头,垂于两侧。
前排的林兴业难掩伤痛,他不过五十岁的年龄,手里却拄着拐杖,远比同龄人苍老许多。
他微微垂下头,紧闭着双眼,聆听牧师声情并茂的致辞。
左侧的美艳妇人尽力搀扶着他,没有表露出多大的悲伤,眼神里倒是透露出些许担忧。
那冗长的致辞还未念完,林婵婵便有些晕晕乎乎,似是中暑的前兆。
她低垂着头,眼神涣散,扫视着女人们的鞋跟。在人群的最外侧,一只纹身的手掌吸引了她的注意。
因有些距离,纹身的图案有些模糊不清,林婵婵便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几眼。
她微眯着眼,缓缓抬头。
在这种非常正式的场合,那人懒散至极,连衬衣的纽扣也解开了好几颗,不知是有意还是因这天气太过燥热。
顺着视线逐渐往上挪,便是一张年轻且好看到极致的脸。
男人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头发有些零乱,不像刻意修整过。他的五官很深邃,大概率是混血,不像寻常亚洲人的模样。
他站在树荫下,一半隐入了暗色里,一半近乎病态的苍白。
透过那副暖黄色透明墨镜,可以依稀看见他那双冰冷的眸子,带着一丝惬意,一丝痞气,让人产生一股疏离感。
林婵婵愣了两秒,零散的回忆片段在脑海里涌现,明明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却没有确切的记忆。
直到那双犀利的眼神对上了自己的双眸,女孩这才赶紧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双手不自觉的攥紧衣角,掩饰着尴尬。
男人扒了扒墨镜,瞥了眼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皱了皱眉。
倒是和勾搭自己大哥的妇人有几分相似。
而女孩的旁边,站着个年长她几岁的男孩。
一直等到人潮散去,男人才缓缓靠近,直奔几人的方向。
“大哥,好久不见!”
林兴业一扫刚才的愁云,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婵婵,他是我的弟弟林初尧,你的小叔叔。”
直到他走近,林婵婵才发现由于男人太过高挺,自己只勉强够得着他的肩膀。
一股压迫感迎面袭来。
女孩不得不后退两步,仰头望向那张精致的脸,怯生生的唤了声:
“小叔叔。”
男人微微偏过头,眼神在女孩的胸部扫了扫,不怀好意的笑着。
“你小时候还缠着我要吃的,现在都这么大了!”
林兴业又拍了拍一旁男生的肩膀,对林初尧介绍道:“这是许其年的儿子,许天戈。”
“叔。”
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许天戈撇了撇嘴,有些不情不愿。
林初尧才懒得瞧他一眼,目光停留在沈兴业的拐杖处。
“大哥,你这身子骨不够硬朗,还不赶紧立一份遗嘱,免得你死了以后我来和她们孤儿寡母争家产。”
林兴业紧紧皱起了眉,轻咳了几声,但仍克制着情绪。
“爸爸病重,给你打了无数次电话,你也不回来探望一下,他临死时还记挂着你。”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直接参加他的葬礼免得北城泰国来回跑!”
眼看林兴业就要一口气上不来,妇人忙给他捋了捋胸口,帮着顺顺气。
她打着圆场,柔声向男人发出邀约:
“晚上一起吃顿便饭吧,你大哥经常念叨你。”
男子竖起中指,将墨镜往上推了推。
“我就不去了,免得话不投机他一口气上不来,你们还得举办一场葬礼。”
话一出口,林兴业不住地咳嗽,心跳像一面鼓,咚咚作响。
妇人将手探入他的西装口袋,拿出速效救心丸,熟练的拧开喂他吃下两颗。
兴许是慌张,她的手不停颤抖,瓶身落下,药丸撒了一地。
女孩赶紧蹲下,伸手去够瓶子。
对面那只皮鞋却一脚踢了过来,将药丸狠狠地碾碎,成了一地粉末。
女孩慌忙起身,下意识的往后缩,男人倒是饶有兴趣的缓缓向前。
他弯下身,捏了捏林婵婵的脸颊,道:
“你叫什么名字?貌似快升大学了吧,想不想去留学?我替你安排!”
那汗渍渍的女孩身上竟传来一股清香味,不是香水味,反正就是很好闻。
“小叔叔,我叫林婵婵!”女孩垂着头,有意避开男人的眼眸。
许天戈一把拍开了那修长的手掌,将林婵婵护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哟,这么年轻便有小男朋友护着了?”林初尧挑了挑眉,笑出了声。
“行了,快走吧!婵婵要是想留学,我自会安排,轮不到你做主。”
这便令林初尧有些不爽了,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他能对一个女孩干嘛?打晕了绑走吗?
况且也不是林家的血脉,是那妇人季蔚蓝同前夫所生。
这林兴业巴心巴肝的为着外人,看她那模样,同她妈一样,定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行行行,我走。”
男人惬意的吹起了口哨,朝着那林荫小道的尽头走去。
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林初尧拉开后座便钻了进去,道
“苏浔,将冷气开到最大,真他妈热死了,简直是活受罪!”
那车内的冷空气瞬间被前排驾驶座的男子开到了最大,苏浔自己也不免都打了个寒颤。
这要命的天气,他还能从泰国飞回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前排的男人瞧了瞧后视镜,悠悠说道:“小林总,现在还回泰国吗?”
后排的男子冷笑一声,翘起了二郎腿,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打着。
“现在回去做什么?纵使我瞧不上,那些股份,基金,房产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林兴业和那两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手里。先回酒店吧!”
“好的,小林总!”
车子缓缓驶出墓园,越过一株株绿植后便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