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看,小明!》狄尔

5、打群架

　　王朕：“最后一个说完，安排下一轮。下一个，刘白。”

　　甄帅像个立牌搁在讲台，有些怀念小角落里的座位。

　　台上的在竞选站得笔直。
　　台下的人，认真听的，读书做题的，偶尔抬头看一下的，这么多人安静又祥和。

　　演讲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班级，却又不时被隔壁老师戴的扩音器音量给压下去，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你起我落，抑扬顿挫，像是在班里奏了一曲交响乐。

　　不大会儿，演讲结束。

　　“啪啪！”王朕举手拍了两下，下边的同学仰起头也跟着拍手。

　　这次的票数明显比前两轮低，甄帅在班里巡视一圈，视线到张俊宇那里顿住。

　　没事吧你！张俊宇。

　　角落里的人揉了揉举得酸痛的胳膊，继续看书。

　　“二十三票。”王朕下达最后的结果。

　　张俊宇这才如释重负，调整了下坐姿。

　　行，端水大师是吧。
　　真是一眼都不看，一票都不落。
　　甄帅没由来的烦躁，自以为张俊宇答应了他，没想到，她谁都投上一票，让他之前那点沾沾自喜显得自作多情。

　　张俊宇在他心目中清高学霸的形象彻底崩塌，光辉不再。

　　“甄帅，林小喜，你们俩再开始一轮。”王朕命令道。

　　女孩先开始。
　　显然，上一轮说太多，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同学觉得有诚意。
　　一大段话说完，就差把家庭成员学历抖出来了。

　　投票开始。
　　二十五票。

　　甄帅对端水大师的水平自认为了如指掌，不论是谁演讲，都会投上一票。

　　想着自己的这一票也是稳妥的，于是开口，刚讲到自己会如何尊师敬友，突然台下一直仰头看他，时而若有所思的小团脸男生打断他，“甄帅……”

　　甄帅声音一顿，看过去。

　　“我之前好像在学校通报栏里看见过你的名字。”

　　此话一出，全班同学被吸引。

　　“而且不止一次……”
　　“咳……咳！”旁边戴眼镜的同桌掩饰性的咳了两声，侧头斜了眼他。

　　男生抿了下嘴，“嗯……哦。”
　　接着没了声音。

　　甄帅回想，学校通报栏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大多都是……

　　“奥～你高一是不是打群架被处分，而且还被停课一个月。”
　　此话一出，全班哗然。

　　“打群架？！”

　　“啊！我知道，高一下学期在驿站后边的小树林那次。”

　　“那次好像挺严重的……”

　　“好多人参加，二三十个吧，十二人被停课，好像还有人受伤进医院了。”

　　“啊？啊？啊？什么事啊？什么瓜？”

　　“你竟然不知道，我还存了有人向表白墙投稿的照片呢。”

　　“当时广播站连续通报了一个星期。”

　　“那刚才还装模作样的在这装好学生。”

　　“就是，我刚才就觉得他假惺惺的。”

　　“一个走后门进来的，还真把他当成什么好苗子了。”

　　原本沉闷的班级瞬间被引爆，连先前不愿意参加投票的学生都抬起头，复杂的目光好像要穿过他的身体将人看透。

　　“我……”甄帅感觉自己正被台下的目光和言语凌迟，班里控制不住的哄乱。
　　有些话，他确实没办法反驳。

　　“行啦！”
　　王朕皱眉大吼一声，镇住嘈杂的声音，顿了两秒说：“等他演讲完投票决定。”
　　接着转头看向甄帅，“还要说吗？”

　　看着逐渐平息的班级，甄帅努力整理好思绪，“我想……”
　　他镇定下来：“先解释一下打架的事。”

　　班里的同学都静静地看着他，这是上台演讲以来，抬头人数最多的一次。

　　“首先，参与那次打架的人数一共是二十三个，全程打架受伤最严重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我。”

　　“整个事件虽然与我有关，但我不是那次打架的发起者。”
　　“那天晚上，我原本是去书店帮同学搬试卷……”

　　在路上走着，突然从后边窜出六七个男生，将他两边围起来。

　　身侧体型高壮的刺头男一手搭在甄帅的肩膀上，“哟，这不是甄哥吗？好巧啊。”

　　甄帅因发烧脑子晕乎，他双手抄兜，冷着脸没搭话，继续往前走。

　　“走什么，不跟咱哥几个叙叙旧啊？”

　　皮德扣住甄帅的肩膀，“没想到，咱们这破学校竟然装得下我们甄哥这样的大英雄。”

　　“明明是大菩萨。”
　　“大佛公。”
　　身旁的小弟跟着应和。

　　甄帅停下脚步斜睨了他一眼，同样抬手重重地拍在他肩上，勾唇冷笑：“皮哥挺闲啊，找我什么事儿，这么大阵仗。”
　　说着他看了两眼周围，视线在皮德旁边的男生身上停留一瞬，对他们的行为顿时了然。

　　来找回场子来了。

　　皮德皱眉表情不爽，说话好似语重心长又颇有警告意味，“你说你，别人都是英雄救美，你这英雄救狗熊，实在没必要啊。”
　　说着最后这话，脸还不断逼近。

　　甄帅刚喝过巨苦的退烧药，现在看见这张坑坑洼洼的脸，他胃里反酸，直犯恶心。
　　他眉头紧蹙，扫开肩上那只手，弹了下肩膀，“‘没必要’这句话，不应该对姜成道说吗？”
　　说着他看向皮德身旁的瘦高个。

　　“谁不知道老姜跟那男的有仇，你还非上赶着护着人家。”皮德又特地强调了一下，“咱们是兄弟，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是，谁不知道姜成道那小心眼跟他小青梅所有男友都有仇。”甄帅强撑着眼皮，视线掠过神情紧绷的姜成道。

　　这帮兄弟有一个共同的小青梅，姜成道对她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群人起哄，人姑娘根本没当真，他自己也不敢宣之于口。

　　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带人从她男友那儿讨回场子。

　　那天甄帅刚好看见姜成道身后跟着俩人，三个人抽着烟，姜成道一脚踩在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用烟头往人家身上摁。

　　自视天生圣父的甄帅看不下去，过去挡在那男的前边，好说歹说没说通，差点就要打起来。

　　场面僵持不下，姜成道知道他惹不起甄帅，最后往旁边啐了口吐沫，满脸不爽地看着他说了句“行，你真行”。然后带着那俩兄弟就走了。

　　这件事情导致的结果就是，那男的还是跟小青梅分手了，而甄帅现在也被找上门来了。

　　“话别这么说，你也知道老姜因为那些事受了多大委屈，咱都把你当兄弟看，要不这样，你跟老姜道个歉，这事儿咱就过去了，以后谁也不提。你看行吧。”
　　皮德这语气好像甄帅占了多大便宜。

　　说完，他猛地把甄帅往旁边一推，“道歉吧。”

　　甄帅猝不及防往前迈了两步，他脑袋沉重地晃了两下，烧得脑仁疼，正想着是不是刚喝的药不管用，身边上前一群人把他围住。

　　正是晚自习下课，身后广场上一群同学围着国旗打闹，追赶，欢笑热闹青春洋溢。
　　那里灯火通明，这边驿站早已关门，后方森森作响的小树林里黑洞洞，只有驿站旁边的小书店还透着一处光。

　　一伙人围在驿站墙边，甄帅紧绷着脸，低垂的眼眸衬得面上晦暗不明。

　　不多时，他张嘴松了松下巴，抬眼略过姜成道对着旁边的皮德开口：“道你妈的歉。”

　　他神情理所当然还带着些许不屑。

　　周边几个兄弟听见全都愣了一下。
　　“操！你他妈找死是不是！”皮德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墙上怼，那张脸又凑近甄帅，“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甄帅胃里翻江倒海，嫌弃地将头微扬往后移，尽量离他令人作呕的脸远点儿，缓缓开口：“说实话，我衣服挺贵的。”

　　许是甄帅眼里的厌恶丝毫不差地传递到皮德和其他人眼中，几个小弟虽然不敢擅自动手但也时刻撺掇着。

　　“皮哥，这人就是贱，给他点教训就好了。”
　　“就是，皮痒揍一顿不就行啦，跟他费什么话。”
　　“这你都能忍？”
　　“真他妈装！”

　　皮德被激得眼里快冒火，伸手狠狠掐上甄帅的脖子，咬着牙威胁道：“再说一遍，道歉！我们就放过你。”

　　甄帅阴沉着脸，眼神凌厉得像要把对方凌迟，一寸一寸地扣开箍在他脖子上的手，轻吸一口气，重复他上半截话，“再说一遍……”
　　突然，他握拳猛砸向皮德的脑袋，顺势紧攥住皮德的肩膀上，屈腿猛地往上一挺。

　　“嗷！！”皮德痛呼一声松开他，弯下腰满脸痛苦地捂住下半身。

　　电光火石间，甄帅翻身把皮德摁在地上猛揍几拳，旁边的兄弟才反应过来，扑了上去。

　　书店门口，橘黄色的灯光下人影交错。

　　俩高个男生各自抱着一摞被红绳捆住的试卷，迈了两步台阶走出来，回头跟店里的老板打着招呼，“谢谢冯叔借的红绳啊，待会儿我们再来搬剩下的。”

　　站在门口的中年大叔手里拖着杆烟吸了一口，伸手摆了摆，说话间烟雾缭绕，“行，多找几个人，一次搬不完。”
　　说完转身回屋。

　　俩人悠哉走着，刚才打招呼的顺毛男孩舔了口虎牙，怨道：“我甄帅哥哥怎么回事儿，半天了还不来。”

　　“司维你还不了解你甄帅哥哥啊，又被哪个帅哥美女缠住了呗。”旁边男生接上一句。

　　司维不知想到什么，露出虎牙笑了起来，“操哈哈哈哈哈哈……”

　　“砰，啪！”

　　一粒纽扣砸在马路上“咕噜噜”滚到路中间，期间夹杂着叫骂声。

　　“他妈的敢踹我？！”
　　“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
　　“啊——”

　　正走着道的俩人从眼前的纽扣看向侧前方又打又踹地一团，直直地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