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寸进尺》贤顽劣子

7、烫了舌

　　到大学城时，张霍、安吉已经到位了，两人站在路边不知道在吵什么。
　　从学生时期起，他们就一直这样。
　　姚清辰落下车窗，喊他们，“两位帅哥，上车？”
　　“哎－－我来啦！”
　　安吉推开张霍，兴高采烈就窜进了后座。
　　“安老师，求你了，都要奔三的人，能不能成熟稳重点！”
　　张霍一脸嫌弃入座，关上了车门。
　　“你们又吵什么啊？一见面就折腾。”
　　姚清辰回身伸手摸了摸安吉小狗一样伸过来的头。
　　“瞎吵呗，还能说啥，说太久没见也不给他拥抱。yue。”
　　张霍嫌弃地作呕吐状。
　　“排队了吧？安老师？”贺星铭推开安吉蹭过来的头，“你是狗吗？滚，别打扰我开车。”
　　安吉见了好兄弟们，高兴得像个孩子。
　　“订好了，那家茶点超好吃！叉烧包烧卖凤爪都是一流的，很多人专门从市区来这里吃，老师可以打折，你们今天放心跟我混就对了！”安吉笃定地说。
　　“我是真的一分钱也没带啊，就靠你了。”张霍说。
　　“你不给我拥抱，自己另外结算。”安吉扶着圆圆的眼镜，双臂交叉，佯装生气，但模样却很可爱。
　　“我靠，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黏黏糊糊的。恶心死了。”
　　张霍一番话又引来安吉白眼，圆乎乎的脸，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羡慕吧，学不来吧，再老我也是我家最小的宝宝。我们全家上下都宠着我。谁像你啊，排行老三，上有哥姐下有弟妹，最容易被遗忘了。”安吉趾高气扬戳着张霍的手臂，被反手掰了。
　　两人又开始你来我往无聊地掐架。

　　其实，在外安吉老师还是挺正经的，他们之前看过安老师的课程视频，简直判若两人。
　　不知道视频里那个斯文败类是谁。
　　反正跟他们一起玩，就原形毕露，什么撒泼耍宝都来。
　　可能也是因为只有他们三真听得进劝学那套，现在混得也不错，成了安吉老师最骄傲的学生。

　　四人到茶楼大快朵颐，果然如安吉所说，人多到门口排一长龙，东西也确实好吃，连张霍这个唯一的北方人都连连称赞。
　　饭后又到附近的台球馆松松筋骨，两两一组对决了一番。
　　姚清辰吃到了完美对味的凉拌沙姜猪脚，心情甚好，虽然他不挑食，但也有自己的喜好，这下超常发挥，直接带安吉赢了下午茶和晚饭。
　　张霍和贺星铭输了，这下没法白吃白喝了。
　　才到午后，张霍网瘾又上来了，一天不打游戏浑身不舒服，提议去网咖。
　　安吉掐了张霍的建议，神秘兮兮领他们到住处，一开门就给全方面展示了两套最新款VR游戏机，乐得张霍下午茶都给安吉多点了一份炸鸡。
　　安吉的住处就在他们母校旁边，在阳台就能看到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不远处学校的钟声飘扬入耳，熙熙攘攘的欢声笑语荡漾在午后的阳光里。
　　四人卸下了社畜的烦冗，回到了简单无忧的大学时光，插科打诨，喧闹欢呼，任性幼稚，肆意张狂。
　　母校里那间挤满了阳刚汗味的小宿舍，变成了现在的大平层。
　　还是一样的四个人，都各自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闹到很晚，卡在不像晚饭，又不像夜宵的时间点，他们才想起要吃点东西。
　　张霍玩太久，晕VR晕得厉害，在沙发躺尸。
　　安吉围在忙着准备火锅料的贺星铭身边，埋怨他没有带药酒来，“说了给我尝尝的呀，能把你都喝晕了，我真的好奇死了，哎你喝醉了啥样啊”，语气里净是遗憾。
　　贺星铭懒得理他，眼神也不给一个，心里想的是，姚清辰为什么没透露他喝醉的“行为艺术”。
　　一般情况下，他们看个电影，第二天另外两位就会知道了。
　　他们四人间，几乎没有秘密。
　　是怕尴尬吗？好兄弟喝醉了对自己搂搂抱抱。不好意思说？
　　他抬眼看姚清辰，那人正和八卦的安吉打闹，依旧没有答案。

　　鸳鸯锅“咕噜噜”沸腾，烟雾袅袅，热烈的气息让每人都露出满足的神情，安吉吃饱喝足了，翘着一只脚，缓缓开口，“这次这个姐姐是我谈最久的一个。”
　　一整天玩乐下来，还以为安吉自己也忘记了失恋这事，突然这会就提起来了，其他人才恍然想起。
　　主要是安吉失恋这么多次，真没见他伤心过，没有那种发自肺腑的伤心，所以他们三人也不放心上。
　　“超过2个月了？”贺星铭转着威士忌，问道，眼里却在算姚清辰喝多少了，该什么时候阻止他。
　　“嗯，都快3个月了。”安吉仰头转着眼珠子思考，手里的酒要喝不喝的，脸上没有悲伤的情绪。
　　“所以呢，这次来真的了？”
　　张霍眼都不抬，又涮了几片牛肉，只顾自己吃。
　　“什么啊，我说了我每次都是认真的！”安吉踹了旁边张霍一脚，白了他一眼，“虽然时间不算久，但我都是有用心的！”
　　“那咱们这标准不同，我觉得我跟冰冰这种才是用心。”
　　张霍也不反击，呼哧呼哧吃得香极了。
　　姚清辰早就吃饱了，看他模样，又来了点食欲，往锅里下了几颗包心肉丸。
　　“那倒是，你们都谈好多年了。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谈这么久。”
　　安吉拿下眼镜，擦擦镜片的雾气。

　　“什么原因分手？还是跟以前的一样说你无聊？”
　　姚清辰问。
　　安吉虽然女友多，但每次都是被甩的那个，被甩的理由有很多，但总会出现的词就是无聊，只会死读书。
　　“还是那句话，你别看人家不错一告白就答应。想想自己想要什么吧。不要来个人告白就答应。”贺星铭很理性地提出建议，这话他说过很多次了。
　　“但是拒绝女孩就很难啊。”
　　安吉轻轻叹口气，贺星铭正以为他要借酒消愁，转眼就看他在乐呵得跟张霍抢肉。
　　也是没心没肺了，这次失恋，估计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快就过眼云烟了。
　　“我感觉你也挺有病。都是自找的。”
　　张霍拍掉安吉抢肉的手。
　　“我也感觉，感觉你也没怎么上心啊……”
　　姚清辰说道，刚拿起酒杯想把剩下的都喝了，就被贺星铭按住了，换过来一杯橙汁。
　　“该做的我都做了啊，陪伴买花送礼，没一样落下的。”安吉不以为然。
　　“不是说这些就是上心吧？你这么说，好像在做任务……”
　　姚清辰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给出建议，毕竟他没谈过，他阐述着自己肤浅的理解。
　　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其实安吉来者不拒，他就觉得不对，耽误人，但有时候听到那些女友们需要就喊来，不需要就冷着的行为，又觉得女孩只是玩玩的态度，感觉双方都有问题。
　　姚清辰不是能玩的人，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投怀送抱，但他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不是能试出来的。
　　“情侣间不都是这些吗？我感觉我尽职了呀，那辰哥你呢，你有没有对谁上心过？就是，我没太理解你的上心，你说说看我参考下。”
　　安吉做出了一副研讨求学的表情，张霍、贺星铭也看了过来。

　　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姚清辰筷子一滞，“啊？”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个搜索过无.X.恋的人，有时候都怜悯自己没能体验爱情的美妙，就这么平淡地耗掉了美好的青春。
　　他不自然地捞了几颗包心肉丸，“我、我不是喜欢安妮海瑟薇嘛，就她的所有电影我都看了。不止一遍。”
　　“对哦，忘记你母胎solo了，真没意思。”
　　安吉嫌弃一嗤，继续喝酒。
　　“没谈不代表没喜欢过人啊，这么多年你真的没喜欢过谁吗？”
　　张霍好事地追问了一句。
　　贺星铭飞快看了一眼张霍。
　　姚清辰塞了一颗肉丸，脑子里飞快刷过各种面孔，正要摇头，嘴里的肉丸被他咬爆汁了，滚烫的汤汁刺得他一抖，伴随一声痛哼，他吐出丸子，紧接着猛灌了一杯冰橙汁。
　　“怎么了？烫到了？”贺星铭着急凑过去看他。
　　“嗯，我去冲下。”
　　姚清辰大着舌.头含糊说着，起身就往洗手间跑，对着水龙头冲好一会，才缓解了发麻的灼热感。
　　贺星铭进门来，放下一杯水，“好点没？严重吗？”
　　姚清辰哼哼几声，关掉了水龙头，接过贺星铭递来的纸巾擦嘴，“还好。冲了一下好多了。”

　　“我看看。”贺星铭捧着姚清辰的脸转过来，掐着下巴看他微张的嘴，手指揉了揉他的嘴角，“伸出来我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贺星铭的眼神专注得像个医生，姚清辰也没想太多，很听话地伸出了舌.头。
　　舌.尖左侧比其他位置发红，但没有破损，“幸好没有起泡，先盐水漱口，再含点冰水——”
　　贺星铭转而对上姚清辰近在咫尺的视线，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点暧昧。
　　喝了酒的姚清辰脸颊微粉，因仰头看他而双目微垂，从他的角度看，眼神氤氲迷离，温热的气息缠\着他的呼吸都变重了，湿濡的舌头轻轻搭在他的指尖，触得他一股酥麻感从指尖直窜身\下，愣是魔怔般定定得与姚清辰的视线交\缠。
　　什么君子，什么疼惜，什么退让，一瞬消失。
　　他看姚清辰眼神起了变化，迟疑地收回了舌头，脸颊加倍火热，烫得他捧着的双手，顺着直烧他的心脏，这种不是反抗而好像害羞的微妙反应，让他的头皮都要炸了。

　　俗话说，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姚清辰本来是仰头看着天花板的，因为贺星铭跟他说话，他就对上了视线。
　　才看到贺星铭的眼神，从医生般的心无旁骛，别无他意，逐渐化成一团火，直白，汹涌，还有一种……野性？胶着他的视线就要往他的心里钻，热得他嘴里残余的凉水都沸腾了。
　　两人身高也就差三四厘米，但现在贺星铭的侵略性太强了，灼热又猛烈的气息萦绕着他，直直往他身上压，使他动弹不得。
　　交友快十年，他第一次见这样的贺星铭，太陌生了。
　　贺星铭强忍内心的热\潮，紧抿的嘴唇轻启，哑声问，“姚清辰，你到底有没有对谁上心过？”
　　姚清辰耳朵好像被挠了一下，那种酥\痒直冲脑门，他根本反应不来。
　　“辰哥——严重吗？要不要给你买药？”
　　不远处安吉的声音宛若学校的钟声，“当”一声敲醒了两人。
　　贺星铭触电般放手，姚清辰闪电般退开，稳了稳气息，对外回应道，“没、没事，我还好。”
　　贺星铭侧过身子，把刚拿进来的水杯递给姚清辰，清了清嗓子，“……这是盐水。去厨房漱漱吧，我……”他顿了一下，“我上个厕所。”
　　姚清辰“嗯”了一声，抓了水杯就逃走了。
　　这会儿，纵使他再怎么避开不想，都没用。
　　再傻也能看出来，一些不对劲，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贺星铭关上门，捧了几把水猛搓脸，撑着洗手台看下面。
　　这反应……姚清辰应该不知道吧？
　　他们好像没有贴.着身子。
　　只是手碰到了，其他的都还是有距离的……吧。
　　“阿弥陀佛……”
　　他垂头闭目默念。
　　可是，一闭眼刚才那一幕就跟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转。
　　简直了，比梦境更真实，更有温度。
　　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密触碰，就比梦里千姿百态都来得猛。
　　要命了。
　　他盯着碰到姚清辰舌.头的指尖，脑子轰轰响，门外的交谈声又在拉扯他回神。
　　靠！他在心里狠骂一句，含.住了指尖。
　　太要命了！
　　他下.探.了手，又止住了。
　　不能啊，万一呆太久，姚清辰或许真的会起疑。
　　而且这还是安吉的房子。
　　他又开始默念阿弥陀佛，卷起长袖，狠狠咬了手臂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