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一梦》木木rered

6、6谈心

　　周一，谢青林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领导就凑了过来，“青林，恒阳那边又派了个活，是要汽车设备快换盘的，在国外老牌和国内平替中选择一下的。你等会过去对接一下，回来再开个会。”
　　谢青林都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能接到这个业务，不是她自信，而是叶蓁就是有这么无聊，明摆着玩她嘛。
　　“对了，上个汽车调研做的怎么样，恒阳过了吗？”
　　“过了，我派人去收一下尾款。”说到钱，谢青林倒突然开心起来，算是坑到了叶蓁一笔，因为那天去恒阳集团不欢而散后她根本就没再跟进这个项目了，不过想起叶蓁那奇怪的目的，大概也不会真在乎结果。“你知道的，咨询调研是这样的，有时候并不要一个准确的结果，只是满足一下他们的需求罢了。不过没想到，恒阳又来送钱了。”
　　“是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调研快换盘。”领导自己念叨起来，“按理说恒阳在不差钱的情况下会选国外的，不过也不排除降低成本的情况。”
　　谢青林在被喂钱的快乐中突然生出一点反感，和叶蓁纠缠不清又会有什么好结果呢，过去的事情已经说明了不可能。现在这样找自己未免太可笑，好像只要上层人发出命令，她谢青林就必须马上到场履行职责一样。
　　爱她的叶蓁和高高在上为难她的叶蓁，向来都是一个人，她早有体会。
　　也只是心里抱怨罢了，谢青林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她的领导，她的组员，都在为恒阳的业务而准备着，欢呼着。
　　明明是传真能解决的事情，不出所料，谢青林必须得亲自到恒阳去谈合同。
　　一到恒阳，上次的主管就过来接她，直接带她去顶层。看着主管脸上的笑意，谢青林没礼貌地在心里吐槽他是个老鸨。但是如果主管是老鸨，那她又算什么呢？
　　主管轻轻敲了门。
　　“请进。”冰冷如玉质般的声音从门内传来，透过厚重的办公门，显得有些失真。
　　真奇怪，明明是带着周一上班戾气的她，带着被支配的怨气赶来的她，以为愤怒会让自己勇敢，所以一路在内心肆无忌惮地吐槽，甚至在电梯里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轻松的。
　　可是到了门口，听见叶蓁的声音，谢青林好像就条件反射地变成了当初的那个丑小鸭，害怕且彷徨。她曾经凭借着白天鹅的偏爱而自如，如今却又回到小心翼翼，不敢出差错的状态。
　　恍惚间，谢青林已经走了进去，办公室里只有她和叶蓁四目相对。
　　“今天是来签合同的吗？”叶蓁询问着，站起身来带着谢青林到沙发上坐下。
　　“嗯。”
　　“你应该知道不是签合同吧，我叫你来。”叶蓁侧转过身，托起腮，微笑着看她。
　　被叶蓁的桃花眼注视着，就会有一种好像被她深爱着的错觉，谢青林晃了晃神。
　　“怎么，我笑起来很好看是吧。”叶蓁注意到了谢青林的走神，收敛了笑容，然后嗤笑出声，“呵，毕竟你当初也是经常看我看到走神呢，怎么虚长了年岁还是这么没出息。”
　　谢青林不想接她的茬，只是说，“我今天过了就是谈业务签合同的，不然还能干什么，来当你的情人吗？”
　　“不可以吗？”叶蓁只是反问。
　　“叶蓁，我们在一起过，所以你不了解我吗？你现在这么问我，尊重我吗，我会开心吗？”谢青林猛地站起来，心里一股郁气，想要狠狠输出。可是一看叶蓁静静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又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叶蓁的沉着，分明只是她的个人特质，可是一结合起她那高高在上的家世，她那冷漠的母亲，及其曾因为叶蓁而受到的侮辱打击，一切都显得那么可恶。
　　静默片刻，谢青林舒缓了自己的情绪，“叶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又开始找我，就像当初高中那样，像逗玩可爱的猫狗一样，是吧？你需要小小地动用一下你的权势，不费吹灰之力，你看，我身边的领导，同事，你的下属，主管，都会推着我走向你。我没有思考的空隙，没有拒绝的能力，我必须从属于我的地方来到你占领的高楼大厦，来到你们家族，你叶总的办公室里，这不难堪吗？”
　　“其实我可以很好地生活，养活我自己，我的家人，帮助我的朋友，我好不容易，感觉到在这个城市，可以有呼吸的自由，好像可以活得还不错了。你为什么又突然出现，靠近我，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啊，你说啊。你的权势，你都不用动用它，就会变成一张网，网住我，收缩，禁锢我，消耗我的精力。还有你的样子，你的存在，你站在我身边……”谢青林哽咽，说不下去。你出现，哪怕只是你的名字，我都会变得心酸。
　　叶蓁听着，情绪几度变换，刚开始只是饶有兴味，听她说自己逗弄她，也会生气她故意误解自己的心意，看见她难过地剖析自己的心意，还是只有慢慢叹口气。
　　“别生气了，你先冷静一下。”叶蓁站起来，按住谢青林的肩，带着她缓缓坐下。
　　“我叫秘书准备了牛奶甜点，先让她端上来，你吃点好吗？”叶蓁打电话吩咐了秘书，“是我的错，大早上叫你过来，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饭，不要像以前一样让我担心。”
　　谢青林想说我以前什么时候让你担心了，后来不是听你的话规律三餐了吗，又觉得这样的话太过亲密，因此只是冷冷地说，“不劳烦你操心，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吃了早饭，毕竟人都是会变的，我不是非得有你安排才会好好的。”
　　叶蓁本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听见这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气又冒上来，差点想让她闭嘴，只是强行压制下去。
　　恰巧此时秘书敲门端进来吃食，放在茶几上，瞧见气氛不对连忙默默退了出去。、
　　叶蓁端起牛奶，递到谢青林面前，见她扭脸，只好端回来自己喝了一口。
　　“青林，你好好想想，我现在出现在你身边，以曾经被甩的身份，打扰你，纠缠你。你这么聪明，会不明白什么意思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说我高高在上，可是这么高高在上还是换来你无缘无故的拒绝，又怎么不算可怜呢？”明明是示弱的语言和态度，但表情和身体态度还是那么从容。
　　“青林，你是人类观察者，调研专家，那能不能试着从我的言行去分析我的感情呢。你知道的，我也想要你的认真，而不是咄咄逼人。我从不曾消遣你，我只是希望你来到我身边。”叶蓁苦笑，“至少我们过去还是恋人对吗，给我一点优惠，不要偏见。你骂我拿当情人，讽刺我冷漠，我又何尝不会难过。”
　　谢青林低头垂泪，内心柔软。
　　叶蓁拿起纸巾，不复往日讥诮，轻轻擦拭她的脸颊，“青林，别哭了，你只是把泪流在脸上，但我把泪流在心里。”
　　谢青林还是泪流不止，叶蓁拿她没办法，也知她一向泪多无法控制，只能说更多好话哄她开心。
　　她那么骄傲，但擅长向谢青林妥协，只保留了“我爱你，还是爱你”这句话。她想，总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和她，在解除所有误会，消除隔阂之后，也许是在求复合的正式场合，也许是在复合后的一个平常清晨，彼此承诺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