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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番外(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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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月寒殿下——旭风曦月,相传她继承了父母的极致容颜,性子却与父母完全不同,比起母亲,她的冷漠入窍三分。
父亲泽苏神君温谦睿杰,品性高雅爱讲冷笑话,完全就是个十全十美的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美男子,唯独有个缺点就是对爱情自私到极致,自私到无法爱屋及乌,父亲说他的心就那么一点点大,只够爱母亲。
而母亲除了那副好皮囊和尊贵的身份,就只剩杀伐果决处事不惊的能力,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母亲啊,实际上就是个爱唱着五音不全随口胡诌的歌谣,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盹,头发长长的总是披散着,既挑食又爱美,妥妥的颜控,美丽至上的一个被宠坏的小公主。
对了,还有喜欢光着脚不爱走路却爱爬山,父亲总是替母亲辩解说那是因为母亲觉得站在山顶可以看到百川入海奔腾不息,而那,有自己的身影。
“父亲,您又在画画,整日这样您的手腕旧伤添新伤,如此反复,什么时候才能好呀,快快歇着吧。”旭风曦月劝道。
面对女儿的嗔念,旭风泽苏一笑,停笔,摇摇头,想她的时候只有写写画画,她那么爱画画,想来也是爱看画的,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她还在身边。
七岁之后,阿尔忒弥斯殿下再提起起父母时,神情里最后一丝温暖也被隐藏,只说父君带母后去了他为母亲创造的小世界,那里有母亲所拥有的最美好的一切。
哥哥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父亲取名为旭风泽苏,旭风这个姓氏为什么不直接用,父亲说这么说的,“当年白月寒与我初见,她说第一次看见那么纯白的的净生,旭风家族的人像来风火,我这样的让她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字就是白,清白,两袖清风遗世独立的白。”
白,是母亲赠与父亲的姓氏,也是他们俩之间的秘密,而霂,大雨刚过,微风徐来,如沐春风,沁人心脾,便取字为霂。
“那父神亲觉得母神是什么样的人?”
“你母亲吗,她是一位孤独而浪漫的神明。”
每每提到母亲,父亲的脸总是洋溢着幸福。
每年生日前后父亲会过来小住一段时间,前后不会超过三天,待他们记事后,父亲便再也没回来。
焉识先生说父亲与阿尔忒弥斯族族长,也就是父亲的岳父大人做了一个约定,父亲的神魂一分为二,在命运让他和母亲重逢前以看不见的神来守护母亲,重逢相识后神魂凝聚一体,与母亲相守余生。
如果命运没有让他们相见,代表他们此生终究还是无缘无分,以后便不复相见。
白月神族终究是保下来,旭风曦月沿用母姓氏,偶尔化名为苏曦月,当年父亲以三川奔腾入海为聘,六方风御所行之处为礼,九千里奇珍花株,十二万只世间麟角异兽迎娶母亲,如今这些聘礼陪嫁全部成为了她的嫁妆。
哥哥旭风朝暮行走人间化名为白朝,打旭风曦月记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父亲不在,哥哥不归,两人同生血脉,她也只知道自己的哥哥还好好的活着,仅此而已。
“我的母族白月神族的女性虽然拥有与生俱来的尊贵与美貌,但是伴随的诅咒便是世世代代有孕无育,只能依靠应月而生繁衍后代,直到我的母亲以及我的外祖母用生命为代价开历了先河。”
“诅咒被解除,我们虽然活下来了,但是也注定此生历经坎坷和磨难,首先学会的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一个人活下去。”
她和哥哥平日都是住在三文姑姑开在百川山的半山腰的民宿里,直到旭风曦月年满七岁离开,入主堕落阁,成为新一任的月寒殿下,而哥哥被父族的人接走。
她的身边不像母亲还有几位家臣护守三世,诺大的堕落阁只有自己和楼上的珍奇灵兽,莫达鲁接替德普先生的位置,继任堕落阁的管家。
纸签便筏上的第一句话就是她堕落阁行事的宗旨:行遍天下路,送归世间魂,有缘终相见,无缘请勿念。
在同一片银装素裹的苍穹下,世界的另一段堕落阁门外的君菩提树重新抽枝发芽,阴翳茂盛,树冠的枝叶伸手扣响楼上的飘窗,旭风泽苏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置换了屋内的寒冷,又是不知几何的冬天。
远处,小路上走来一对人,裘衣礼帽,衣着考究,走进些旭风泽苏看清了两人,是德普和麻衣婆神使官。
来了,来看他了。
之前他还能是时不时回堕落阁,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他便再也踏不出这里。
旧友敞门相迎,旭风泽苏没有踏出门,只在里面迎候,“来了?”
德普脱下帽子,夹在胳膊里,点点头,“来了。”天寒地冻,花稚宓进了门扭头看见旭风泽苏还在门口张望,瞧见是没人了,才依依不舍地光上门。
“怎么找来了,你们俩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旭风泽苏搓搓手,一屁股坐在沙发对面,德普脱去大衣挂在衣架上,熟练地进了厨房烧水煮茶,家里的陈设没一点变动,而且都干净地很。
花稚宓:“想着来看看你,我见外头的君菩提树抽了新枝长了新芽,是个新气象。”
“这也是你们来了,我平日见它都是老掉掉叶子的,不知怎的有发了疯地抽枝发芽。”旭风泽苏转身探头透过窗户看起,一小会不见竟又长了许多,“倒像是回光返照返璞归真了,哈哈。”
花稚宓的手交叠隐藏在衣袖里,干干陪笑两下,德普烧好茶过来,一手握住花稚宓的手,把话题岔开,“箬蒂小姐呢,怎么没见她出来?”
“谁?”旭风泽苏一时听这名字有点耳熟。
“静水桃花妖,留在阁里照顾你的那位。”
“哦,我想起来了,走了,我刚入主没多久她就走了,说来也巧,她那个几千年不见的玄郎君竟然投胎转世了,所以我便放她去寻他了。”
德普给旭风泽苏续茶,将桌上的点心盒打开,往他那推推,“没再回来?”
“没回来不是挺好的吗,说明她在外面过得很好,不用回来找我哭诉,女儿家哭哭啼啼我可受不住。”旭风泽苏直接把一盒点心都抱走,护在怀里慢慢吃,“麻衣婆神使官我可没说你,你就当没听见,没听见。”
花稚宓不跟他打浑,拆了第二盒点心推到旭风泽苏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堕落阁大门重新开启,你应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我不出去,里面挺好的。”
德普拿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这是储物柜的钥匙,里面是各类车的经典款和今年新款,还有房产和资产,信托会每个月把钱打在里面的卡里。”
“德普你什么意思,引诱我啊,你老婆还在呢。”
“这是小殿下的意思,不久之后她的女儿会继任堕落阁。”
“小妖……月寒殿下生了女儿?长得怎么样,像她吗?肯定像她,真好,女儿好啊,女儿好。”旭风泽苏笑着闹着,慢慢不闹了,有些失落,“她还是不肯来见我吗?”
花稚宓握住德普的手,这时候不能慌,他们答应白月寒的,“她生了一儿一女,样貌都很不错,男娃娃叫朝暮,已经继任泽苏神君的位子,女娃娃叫曦月,不久会继任堕落阁。”
“那我搁这等着,见见月寒殿下生的妖精是什么个模样?”
德普:“不行。”
第 272 章 第九十章.杀天父
旭风泽苏一愣,不行,什么意思,不给见啊,“为什么不行?”
德普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你……”
花稚宓:“因为你得先去见见她,她在阿尔忒弥斯族等你。”这个谎不说也得说,等他找到阿尔忒弥斯族的时候,相必途中已经听说了她的事。
“噢吼,她想见我,小妖精可真娇情,行行行,就算她生了小小妖精,在我心里她最重要。”旭风泽苏偷摸笑得合不拢嘴,“小妖精她婚礼举行了吗,你们见过吗,她穿了我做的嫁衣了吗?”
德普身体后倾靠在沙发上,仰着脖子望着天花板,似乎是在回想,“……穿了,很漂亮。”
那是当然,他做的。
“来的人多吗?规模大吗?场面红亮吗?”
“来了很多人。”很多人都哭了很久。
“规模很大。”大到无边无际。
“场面很红亮。”战场上的红亮短短一现,很快就被白雪覆盖,也是屋外这样大的雪。
旭风泽苏:“那小子对她好吗?”
花稚宓:“很好,她很开心。”走的时候躺在旭凤君上的怀里是笑着闭眼的。
“怎么看你俩表情不对劲啊,小妖精……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旭风泽苏看着德普的模样,不像他平常那样,难道是结了婚娶了老婆多愁善感起来了,装忧郁?
“亓焉识!”
旭风泽苏像是开玩笑多说了一句,“你们不骗我小妖精挂了就行。”
德普一惊,瞳孔微颤,没敢低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小殿下她……”是活着,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就剩一副虚幻的躯壳。
但他不能说,主上说了,这件事他要烂在肚子里。
旭风泽苏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吓死我了,就看你俩这表情我还以为叫我去奔丧呢?”挥掉点心掉落在衣服上的碎末,盒子放回桌上,“点心不错,我上去收拾收拾,跟你们一块出去。”
趁旭风泽苏上楼,德普转身进了十一号房间,小殿下临走前告诉过他,旭风泽苏的骨伞被她收进这里,倘若有一天他离开堕落阁,记得让他把伞戴上,遮风挡雨还是可以的。
花稚宓上楼看了下灵兽们,许久不见外人它们有些燥乱,花稚宓从怀里取出一颗发光的圆体,那是当年禁忌百鬼王慕莲娜送给白月寒的,放在阁楼内多日,即便是碎了重新拼起也有白月寒身上的味道存在。
“月寒殿下说她很想念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不久将来会有一位新的月寒殿下到这,那是她的女儿曦月,她会替她好好照顾你们的。”
躁动的声音弱了下去,所有灵兽围绕在灯光面前,那是皎洁的月光,有它们熟悉的味道。
“伞,这是我的伞,你从哪找到的?”
“小殿下让我交代你路上打着,莫沾染了风雪。”
“她那么贴心,果然做了母亲就是不一样,不过她对我那么好那旭风泽苏他不吃醋啊?”
“胡闹啊你。”德普摇头,还是令人头疼的家伙。
待他们走后,君菩提树新发的芽迅速长大茂盛,然后枯老变黄,直至凋落消失,它迅速的衰老,大雪下得越来越大,厚厚地压在树枝上。
咔嚓——
树枝被压断了,没入土了,堕落阁周围所有的树木迅速随着君菩提树的死亡而衰败腐化,大雪悄无声息地掩盖了这场无人悲悯的死亡,堕落阁的大门与墙体融为一体,这扇大门消失了。
周围静悄悄的,北风呼呼地吹,雪地里的脚印被填实,一切都完美的巧夺天工,浑然天成。
天父站在百川山的顶峰睥睨天下,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连绵不断,人间繁华落尽,空有城墙旧梦,身后走近一位女子,银发浩然,举手投足皆是淑娟,长裙席地,云卷云舒,漫随天外。
“醒了?”
沉睡许久后的苏醒,褪去一身的七情六欲,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高高在上受人瞩目仰拜的神明,孑然一身的纯净,屹立在苍穹之下。
“回去吧。”成为不可估量伟业的神明,将人间变成你的掌中物,为他们再创造一个更完美的神来。
这一刻,无论她是神,是鬼,是人,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因为真正的孰是孰非界限不再清晰,作为新生的白月神,她需要站在公平的天平中央,执行她的使命。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传来动静,天父转身,一计恒星权杖直指心口,红色的瞳孔空洞无神,天父皱眉,看着抵在胸口上的武器,难道她还没褪去身上戾气的杀意?
伸手试图触碰恒星权杖,对面的人突然腾空旋转恒星权杖,对准他的头颅,“阿耨多罗三生三世三菩提,葬!”
巨大的白色光圈引起周山浩动,山移海啸,火山爆发,震碎的石块争相追赶滚落,当恒星权杖落到天父天灵盖的那刻,强大的力量波动甚至牵动白月女神本源。
胸口被反噬击中,女子从空中坠落,嘴角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一片落叶,恒星权杖在手,最后稳稳落地,脚下碎叶咔嚓咔嚓被碾碎的声音隐没在逐渐稳定下来的空间浩劫中。
比想象中受到的伤害小得许多,女子松了口气,迈步走到天父身边,身死魂在,天父震惊地看着女子不敢相信,女子挥袖过眼,赤红嗜血的双眸变成纯志的黑色,表情松动,浑然没有刚刚行尸走肉的样子。
如此神采奕奕,难道?
“白月寒?”
白月寒微微一笑,“好久不见,天父,我是该叫你裴桓,还是称呼你箬蒂的玄郎君?亦或是北国陛下?”
那个令箬蒂痴迷半生的男子,谁曾想他会是高高在上尊贵的天父,可怜的箬蒂,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才认识到自己爱慕着的人最恐怖的一面,即使知道自己只是对方蓄谋已久的一个棋子,她也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她爱的太卑微,太执拗,套住了自己的生命,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至于裴桓,他们的眼神太像了,悲悯而又萧漠,他是有救世的念想,但那是长期被世人洗脑下强按在他身上的使命,他想逃离,但是责任使然让他无处可逃,内心的谴责让他放不下手里的重担,所以他只能麻木地故步自封站在原地。
他想要培养一个世人所奢望的完美的神,从而取代忍受漫长岁月折磨的他,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灵魂,只有设制和执行的审判者,不会像他一样痛苦,不会像他一样像逃离,新替代者要像是一把放在完美容器里的天平。
“你……你不是已经神陨了吗?”天父大惊,他可是眼睁睁看着白月寒死在旭风泽苏怀里的,现在的白月寒不可能有白月氏和白月寒的神识,她应该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空壳才对。
确实,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她以为第三次的死亡是真正的死亡,但是实际上并不是,“神是会陨落的,但你杀不死我。”
“怎么可能!”
“因为,我是我自己的神。”常人观念里神是对于人来说信仰的存在,妖魔鬼怪是对于人来说罪恶的存在,而她不是谁的神,也不是谁的鬼,她只是自己和自己的神。
天父难以置信,但是现在他无暇顾及这个,白月寒依然是那个白月寒,那她今天就不会放过他,毕竟这一手的罪恶都是他为她制作的杰作,他效仿女娲造人制造一个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来维持时间的秩序,而白月寒就是他捏造的第一个天造物。
如果她能成功,以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神被制造出来,但是现在似乎这个制造品拥有自己的独立意识,并且坚定地反抗他的决定和他的初心,这可并不是他想要的。
自己培养的“怪物”太强大,强大到没有对手可以制服,那么她的存在就会是一个毁灭性的危险,天父意识到自己不能把她留在这世界。
“杀不死你,难道我就不能令你再痛上三生三世吗?”
“我很想知道,如果旭凤泽苏知道自己每一世杀死的都是真正的你,他会不会再次殉情于虚妄海畔?”
旭风泽苏爱上的每一个都是她,杀死的每一个也是她,从来没有支离破碎的白月寒,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
她以前没说,现在更不会让他从别人口里知道。
天父你是战胜不了我的,因为你我身边之人相差天壤。
“蝼蚁穷徒,胆敢放肆!”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母亲强多了,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从孤注一掷到优质筛选,没想到最后还是白月一脉的女子,不知道你的女儿会不会更令人惊喜呢?”
背手悄悄伸到身后,试图寻找君菩提树做成的咒棍,她是应月而生,生于君菩提树下,以根源毁灭她是最稳妥的办法。
还想动她孩子,“妄念!”
棋差一步,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应月而生,可她知道自己是母亲真真切切怀胎十月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
她的根源,是她自己。
“从你拿我母亲试炼开始,今天的恶果,你必须受!”她从帝修那里得知一切,她曾怨恨父亲的不作为,反而将怨气撒在她身上。
可帝修说,她父亲不动手只是想让天父成为她人生路上的一个历练,主上可是废了不少劲才逼自己不亲自动手。
她问过父亲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阿尔忒弥斯族族长第一次低下他高贵的头颅,满心歉意,“怕心软。”
她是他的女儿,是他唯一的女儿,是最爱的人唯一留给他的,哪怕是一个短暂的对视,他都确定自己一定会心软。
殇雪曾说过,她不可能永远陪伴,所以他需要学会孤独,学会自我成长。
这一点,他也想教会女儿。
只有能忍受孤独,才发现这个世界多么和善。
天父必须死,除了杀母之仇外,他背负的罪孽更令人愤怒,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到下一代人,甚至是三代人,天父他杀得容易,可这样的话,天父被执行的罪名世人将永远不知晓。
一个犯人死很容易,但杜绝类似的行为不单单是杀戮就可以解决的。
“你要毁了我?”天父节节后退。
她,白月神,是他创造的最成功的神。
也是唯一一个历生三世复生的神明,她的强大已经超越了一切,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不,我要把你深深埋葬在地下,以骸为养润生万物,人世间的罪恶是泯灭不尽的,抹去你的存在才是彻底摧毁你。”
没有人是绝对的错,没有人是绝对的罪恶,角度不同而已。
她不能杀他,因为他的初衷也只是单纯保护世间所有的纯善人类,只是他的思想和偏爱太过狭义,让除此之外的更多其他人被抛弃隔绝,他的想法应当被弃置蔽履。
“是我创造了完美的你和现在完美的世界,这里要留下一个人,你要离开,我就必须存在,没有我这个世界就会失去秩序,难道你愿意放弃自由去做一个冷冰冰的天平吗?”
“你又能确定自己能做个合格的审判官吗?”
天父知道白月寒向往的是什么,她比任何一个人都向往纯粹的自由。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是您曾教导我的。”
“如今你背叛初心,在无及战场上,母神的对抗还是没能令你,幡然醒悟吗?”
那熟悉的力量,来自母亲,白月神族先女君——殇雪。
她从来不是制定选项的人,拥有再多的选择权在面对唯一的选项时都是无力反抗,她已经破例开辟出一个新的选项,为了一个全新的选项她走过三次生死劫,没人比她更清楚背后付出的代价是多少。
“阿耨多罗三生三世三菩提,灭——”
第 273 章 第九十二.与生命共长的信仰
天地之间恢复平静,眼前的残魂随风飘散人间,落叶纷纷覆盖在死去□□上,层层叠叠厚厚遮盖,像是掩盖世界的不堪的一幕,虽然丑陋羞耻,但是可以让其用另一种方式重新给世界带来美好,这才是最难能可贵。
黄土掩盖,曾几何时,他也曾是心向朝阳一心虔诚的神明,以守护终生为己任,任重道远,砥砺前行,可是什么时候他变了,变得面目全非,变得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妖魔鬼怪那些自然衍生的东西他也曾认为它们是世界的纯良,是世人不舍的遗憾。
他也曾小心呵护,用心守护,而现在,他却想的是如何彻底铲除这些世界间污祟,它们是恶,是罪的结合体,没有良知,没有纯善,杀戮,屠杀,不再休止。
直到现在他所认为完美的神明是无心无情,可是世间任是无情也动人,这是他永远也想不通的地方,他错了,以命偿还。
他永远都不会想明白,最困苦的磨难制造出冰冷月上神明怎么还会那么温柔,她的神识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毅力坚持到现在,没有抛弃那身躯壳,她的“完美”是他的仰望不及。
而那根君菩提制成的咒棍随着天父倒下而自燃化成灰烬融入地下。
“阿尔忒弥斯殿下。”月桂神使来到,单膝跪拜行礼。
“父神要离开了吗?”当年她的离世过早,白月神族还未培养新的继承人,父亲阿尔忒弥斯族长身负重任监管两族,如今白月寒回归,旭风曦月继任月寒殿下接手堕落阁,而她也应该回去接管父神的阿尔忒弥斯族和母亲的白月神族,这是她的使命。
世间万物各有法则,秩序也自然衍生变换,神并不是主导者,人才是,他们是人世间最重要的主体,他们能做自己的神。
换句话说,神隐藏在人间,收敛光芒归于尘埃。
“是,旭凤君上还在等你。”
“好。”
她欠月桂神一条命,自当要让她复生,唯一生的希望自然给她,她只求慕莲娜还能有母亲,如今借月桂神七缕魂窍归来,除了杀天父,最重要的事,她要告诉旭风泽苏,她回来了。
哪怕是告别。
最后的时间,她既不是活着的人,也不是死去的神,她是什么,似乎只有一个身份。
云卷风轻,看世界繁华喧闹依旧,是人生旅途风景。
此刻,旭风泽苏依靠在君菩提树下小憩,案前是对弈一半的棋局,手握惊鸿扇的尾翼拴着的风铃晃动清脆悦耳,呼吸间串进一股幽香,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睁开双眼,此时人正是眼前人,感觉恍如隔世。
“吾妻,归矣?”
“归矣。”这一句的等待地太过长久,他喜欢的人啊,依然是那个神采奕奕明眸善睐的少女。
“还再见吗?”红衣少女笑嘻嘻俯身追问。
再见,就是下辈子。
旭凤泽苏轻笑,将人翻身揽抱在怀里,轻挑下巴,眉梢含意,似乎依旧是朗朗少年,含情脉脉看着怀里的娇柔,“我们一定再见。”
低头亲吻,红唇微湿,唇齿相融。
爱你,是与生命共长的信仰。
微凉的记忆清风带走最后一滴炽热的泪水,喜欢,特别的喜欢,可那又如何,终究是留不住的喜欢。
她是那么的向往自由,那么热爱生命,可是为了身边的人好好的,她情愿自己去做最锋利的矛、最坚硬的盾来抵挡一切伤害,所有人都希望她能得善终,都认为她应当且最值得有一个最美好的结局,可是天不遂人愿。
旭凤曦月走近靠近婆娑树的凉亭,准备询问父亲何时准备回去歇息,今天他又在外面待了一下午,秋风萧瑟落叶纷纷,小心伸出手捻去父亲衣上金色的黄叶。
看着眼前席地而坐、俊郎且依旧风华正茂的父亲,默默感叹父亲的不易,自从母亲走后,父亲眼里一直含有柔情,可那也是仅仅因为他从不认为母亲已经真正死去。
今年母亲的祭日已经过去两个月有余,而父亲今年也出奇没有及早出远门,反而是陪在她和哥哥身边,这样不寻常的停留让她不免有些担心,时刻紧盯着父亲,因为她总觉得下一刻,父亲就不再是父亲了。
明天就是父亲的生辰,哥哥今天说好会早些回来却一直迟迟未归,德普叔叔和花稚宓婶婶明天会接旭风泽苏叔叔过来,箬蒂小姨和玄叔估计会跟慕莲娜小姨和笙逸今小姨夫结伴同行,应该今晚就到。
大家会重新聚集在堕落阁一起庆祝父亲的生日,他们年满十八,趁着父亲年满四十寻了这个理由把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父亲没有其他旧友,这些朋友姨叔也都是跟母亲有关系,母亲走后,基本就没什么理由再聚在一起。
哥哥旭凤朝暮急匆匆赶礼回来,脱下外套挂在胳膊上,夹着帽子告诉旭凤曦月修罗地狱的葬修大人明日也会拜访参加,旭凤曦月不稀罕这个葬修大人,这人不实诚,一会是帝修,一会是葬修。
眉头一皱,旭凤朝暮来不及顾及妹妹的不悦,快步走近凉亭准备问候父亲。
手指即将触碰父亲的那刻,旭凤泽苏的手随着瑟瑟袭来的秋风垂落下来,单手撑着太阳穴,侧着身背靠大树,眉目清和,嘴角微微扬起,带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掌心里安静地放置有一朵娇嫩的君菩提花,清风徐来,又一片婆娑金叶从空中翩翩起舞跳入一片温热的安宁之所。
看着一花一叶蒂结交错在一起的瞬间,旭凤朝暮热泪盈眶跪倒在地,拂乱一片尘埃,扬起金色的叶浪,痴痴呼唤道:“父亲。”
这一次,旭凤泽苏的灵魂也追随那只言片语离去。
我将在虚妄无际的远方,深情赤忱地爱着你。
旭风泽苏看着黑里咕咚的山庄眉头紧锁,大早上怎么黑漆漆一片,他还在小妖精身边的时候,那堕落阁楼的大厅可从未如此昏暗,也不知道小妖精这十几年是不是脾气变了还是性格变了,怎么连这条规矩也改了。
他可得好好说说,大清早得有光照进来,那样人有精神。
可走进去绕了半天也没见小妖精的影子,旭风泽苏有些着急,抓着德普的手问小妖精怎么还不下来见她,都成家了怎么还那么爱睡懒觉,都几点了。
没向往常那样找不到小殿下就四处大声嚷嚷着小殿下的外号,这个改变让德普有些心疼,或许旭风泽苏依然没心没肺的肆意张狂可能会让他的心不在纠结,可是他们回不到以前了。
“小殿下她……”
旭风泽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直接跑到白月寒的卧室去找人,一推开门,一个妙龄女子躺在床上熟睡,旭风泽苏无奈笑了笑,拔了一个头发走近床边,准备向小时候一样用挠痒痒把小妖精唤醒。
对方在他靠近的那刹那突然坐起来,拿着洪荒剑直抵旭风泽苏脖颈,面对一模一样的脸,旭风泽苏欣喜凑了上去,脑袋一歪避开利剑兴冲冲拥了上去。
“小妖精,没想到十几年没见你还是那么瘦,皮肤保养的真好,一点没变……”正在感叹之余,对方一把推开了他,站在床上居高临下警惕盯着旭风泽苏,手上的剑再次指向脖颈。
“你是谁?”
“住手。”
门外传来一声呵斥,是旭凤朝暮,旭凤朝暮站在门外示意妹妹放下剑,旭风泽苏在两人脸上打转,这什么情况,眼前这个命令小妖精的男的谁啊,谁给他那么大胆子,还有,小妖精怎么拿剑指着他了,难道她不认得自己了?
“哥,他是谁,为什么出现在我房间里?”这原本是母亲的房间,因为设有禁术所以十分安全,眼前这个一上来就想抱自己的男人又是谁,他怎么可以随便进入母亲生前的房间。
德普及时出现,“曦月,不可无礼,他是青樱大人旭风泽苏,旭风泽苏,这是曦月,那是朝暮,他们是小殿下的孩子。”
旭凤朝暮:“青樱大人。”他在母亲的画室里见过。
旭凤曦月:“旭风泽苏?”此时她想起德普说过曾与他一起自幼陪伴母亲成长的还有一位青樱大人旭风泽苏,只有他总爱叫母亲为小妖精,只是不知何时四处野游去了。
“曦月?”
眼前跟小妖精有着同样一张脸的人竟然不是白月寒,曦月,旭凤曦月,她是小妖精和旭凤泽苏的孩子,旭风泽苏顿时没了之前的兴奋,怏怏地转向德普。
“德普,小妖精呢?”
屋外其他人都到了,正巧听到旭风泽苏的问询,大家都不敢说话,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旭风泽苏不解,但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
他都出现这么久了,甚至误闯了小妖精女儿的卧室,而对方没有丝毫出现的迹象,为什么迟迟不肯与他见面,这不对,很不对。
没有人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所以人不是低着头就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在他后面吗,扭头,没有人,只是小妖精的女儿。
“所以……小妖精到底在哪?”
在众人的沉默中旭风泽苏大致知道了答案,但他不愿意相信,坚持看着德普,固执地要他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
“小殿下她……”
“母神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