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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明月夜饿狼咆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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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珂嘴角弯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唱歌般得嘚瑟道:“你要动早动了,怕不是不敢动,是动不了吧。”他说完才觉自己太不地道了,对方好歹刚救了他,还好声音够小,说不定对方也没听清楚。
韩昕双拳紧握,他听得一清二楚。
可恶,居然被人无情地嘲笑了?还是被他刚救了的人?
李良珂脱下外衣晾晒着,也没想太多,只是自己的面子总是要的,景兰君看来是不想要的,索性互补吧。
对方无声,他不知对方有没有听清、有没有生气,一边想到对方听见了,乐颠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又赢了一把,一边又不敢回头看他,不知对方现在是什么神情,若真听见了,斗又斗不过,说也说不过,一定气红了脸,拉得老长,铁定难看极了。
他转过身,要去瞧上一眼,毕竟若真听清了,也不失为自己的一番小成就,可又想到对方才救了他小命,这样做还是不太地道?
纠结之际,只听一声:“谁说我动不了?”
话毕,他反应之际,对方就朝他走近,一扑而上……
李良珂倒在地上,终于反应过来,他竟然被人给扑到了!
“韩廷骁!”
韩昕压在他身上,牢牢扣住他的双臂,恶狠狠道:“你说我动不了?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
他全身使力,将挣扎的人牢牢压着半点动弹不得。
“李良珂,在我这里,你还能硬到哪儿去?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身下人被紧紧压着,拼命挣扎。
“韩廷骁,你敢对本官做什么,等本官回府,灭你满门!”
“灭我满门?”韩昕扣着他的手,咬着牙道:“哟,真说得出口啊,那今个就新账旧账一起算,看你为非作歹了这么多年,学到了什么本事!”
李良珂哪里受过此等欺负,哽咽大喊:“我学没学到本事与你何干?君子坐怀不乱,霸王硬上弓又算什么本事!”
“好个伶牙俐齿!”韩昕死死摁住对方,扣着对方的手臂环过头顶,垂首到对方脸颊,顺着脖颈往下摩擦,凶神恶煞地说:“与我何干?什么与我何干?你倒是再说一遍,你的一切还能与我无关?别忘了五年前的那夜过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李良珂浑身燥热,耳根通红,腿间白皙的嫩肉被撕扯了般的疼痛,可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出,一边大叫:“谁说要与我断了干系、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任何瓜葛?这会儿想反悔可没这么容易!”
他欲用力,哪知对方又多使力来,压得他仍半点不得反抗。
“井水不犯河水?没那么容易!我改变主意了,那样太便宜你了,你既然能对一个手下的死耿耿于怀,那骨子就仍是我认识的李良珂,你改变不了,又凭什么要我放下!”
“韩廷骁,你卑鄙……”
“不卑鄙,你怎么知道我的厉害?怎么敢这样狠心任性?”
“韩昕!韩木头!不,你不是木头,你是饿狼,你这……”
韩昕抬头,抹开一从讥笑:“还有什么?好啊,尽情说啊,这几日三番两次遭人暗杀,还不知道怕呢,你要敢把自己的小命给玩没了,我打心眼里瞧不起你!”
月光皎洁,清辉泻得枝丫斑驳交错,水面拍打礁石,溅出朦胧的水汽。
隔日,旭日东升,悬岩峭壁倒映出丝缕明媚,经一夜的风吹,晾晒的衣裳所湿无几,李良珂合上衣裳,被旁侧的目光盯得发热。
“你总看我做什么?”他终于经受不住这目光,用野蛮的语气质问。
韩昕这才移开眼,低头玩弄起折枝。
李良珂在不远处找了个光滑的石头坐下,瞧去韩昕一眼,韩昕也正好朝他看来。
“咱们要一直这样等下去吗?”
韩昕瞧着岩壁道:“不等也可以,你试试爬上去?”
李良珂一眼望去,身后的峭壁怪石嶙峋,如刀削般兀立着,四周连绵起伏,没有尽头,问:“你怎么不爬?”
韩昕道:“我怕摔死。”
李良珂皱眉,“我就不怕摔死?”
韩昕笑道:“稀奇,我还以为我们尚书大人不怕死呢。”
“本官若不怕死,昨夜就与某人同归于尽了……”李良珂气冲冲地说,无意提到昨夜,他耳根发烫,脸颊生红。
韩昕嘴角的笑意还没下去又扬得更甚,“被压得都动不得,还要同归于尽?勇气可嘉啊。”
李良珂撇过头去。
韩昕又低头玩起枯枝,道:“我说你这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贞洁不会是为我守的吧?”
李良珂被呛了般,朝他瞪眼,红扑扑的脸蛋尽显俏丽。
韩昕低眸笑,半晌问:“饿了吗?”
李良珂摇头。
韩昕道:“我去附近探探,你可以跟上来,或继续待在这儿也行。”
他起身,李良珂跟过来。
“怎么,怕我不回来,丢下你不管不问?”
李良珂没吭声,韩昕朝他伸出手臂,道:“握紧了,别摔死了。”
李良珂迟疑了片刻,双手挽上,垂头避开对方的眼睛。
韩昕瞧他这模样,禁不住转过头去偷笑了一番,折开草丛,将草斩尽,硬是将荆棘斩出一条道来。
李良珂跟在身后,走得顺畅,连袍子都没挂到一处。
韩昕道:“这路崎岖,走稳当了,当心些。”
李良珂问:“这路出来能到个什么地方?别跑错了边。”
韩昕道:“若跑错了也是昨夜上错了岸,先往上爬,出了这深沟再说。”
李良珂跟着走,只见这陡峭的山壁千沟万壑、坑坑洼洼,探出的小径虽然仍足够宽,却也难走起来,他挽着韩昕臂腕的手逐渐收缩,贴得越来越紧,也越来越近,忽然瞥见对方眼睛眯笑和薄唇上扬。
这似是在偷笑?
下意识的,他立即松开了些,隔得也远了些,谁知下一脚便踩了空,单膝跪地……
韩昕回过头来,只见身后人突然比他矮了半截。
李良珂连忙爬起身,低头扫着袍子。
“怎么回事?”韩昕侧目瞥着他,“坐多了轿子,这般娇生惯养?”
李良珂立好后,眸子瞅了一眼,“无事了,走吧。”
韩昕没转身,而是盯着他的腿,道:“那你倒是过来啊。”
李良珂移着步子,他也想两只脚迈着相同的步子,可右腿一使劲就生疼,只得轻抬轻放,走的这两步极不协调。
“腿折了?”
李良珂垂眸看土,寡着脸不情愿地点头。
韩昕左右看了看,神情温和起来,道:“那停会儿吧,哪儿折了,给我看看。”
李良珂低声说:“不碍事的,还是继续走吧,若今夜又回不了府,不得又要在外头过夜了。”
韩昕正要蹲下,听这话立住,盯着他问:“你这么怕与我在外头过夜?”
“夜深了,谁不怕饿狼。”李良珂还看着土。
韩昕哼笑:“现在知道怕了?无法无天的时候想到自己会有这一日吗?”
李良珂瘪嘴。
韩昕训话:“你不是见着人就咬吗?以后还敢肆无忌惮、做事不顾后果吗?”
李良珂抬眸回嘴:“你不也肆无忌惮吗?”
他回得颇为凶狠,韩昕一愣,半天才想到他说的竟是昨夜。
“听你这语气可不像是怕,今夜若回不去,那正好。”
李良珂问:“正好什么?”
“正好让你……”韩昕露出坏笑,“生怕。”
“……无耻。”
韩昕闻言用力一拉,将李良珂拉到怀里来,质问:“你说谁无耻?”
李良珂在臂窝里被紧紧搂着,抬眸便是对方的眼睛。
他挣扎,奈何环抱他的手臂纹丝不动。
“我还没做什么,耳根又红了?”韩昕看着怀里人笑着说:“没想这玩弄朝堂于股掌之中的尚书大人还是个纯情少公子?”
李良珂用力挣扎,身后的手臂仍牢牢扣着他,抬头便能触到对方的脸颊,快要贴上对方的胸膛。
“怎么,这么想跑?”
李良珂咬牙切齿:“饿狼到了荒野,终于露出本性了!”
韩昕挑眉,戏谑地问:“本性?你倒说说什么本性?”
李良珂愤愤地放狠话:“我警告你,你最好立即放了本官,否则等回了泾都,本官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他停下了,再气也没了底气了,对方这离得也太近了……
“呦,还真厉害。”韩昕不痛不痒,问:“参我什么?与你共度春宵、□□好?还是柔情蜜意、你侬我侬?”
“你、你放开我……”
李良珂挣扎着,怎料身后的弯臂微微一划,搂住了他纤细的腰,将他又贴紧了。
“纵你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别人怕你,我可不怕!”韩昕揽背抄膝,将怀中人横抱起来。
“韩廷骁!光天化日之下,你敢……”
“想什么呢?”韩昕止住他的话,怡人地笑着:“你腿不方便,我抱你一程,我长这么大才抱过你一个人,你还不知福?”
李良珂咬着牙说:“知福啊,怎么不知福?你想要便要,随时说些绝情的话,想要时就硬上,拿我是玩物是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怎么不知福?”
韩昕抱着人不好走路,便一把扔到了背上扛着,“我绝情?说绝情话的人可不是我!”
李良珂头朝下,都要吐出来,嚷着:“韩木头,你快放我下来!”
“想要下来也可以啊”,韩昕道:“你先说说,同我没关系的话是谁教的?谁教你这些狠心的话?还有五年前,谁准你不告而别?”
他等着回复,可折了一堆的野草,也没听背上人回答。
“怎么,心虚了?”
半久,还是无人答应。
“李良珂?”
昨日坠湖,难不成发烧生病了?可是自己昨夜明明一宿都捂着他的身子,难道是饿极,没力气了?
他心中生忧,立即停下,把人放了下来。
李良珂只见他神色由焦急转为心安。
“怎么不回我?”韩昕凝视对方的眸子,却见那明亮的眼中折射出晶莹之物。
这是……要哭了?
他立即柔下声来,慌张地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