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不能照顾你一生一世》寒玉暖色

1、第一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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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他是在碧海情真聊天室认识的。之后，就一直在□□中聊天。这样的聊天日子已有三个月了。我知道他叫潘正阳，28岁，北京人，是个聪明敏感的男人。他说他从未交过女朋友，关于这一点，我信之不疑。
　　我提出见面，他激烈的反对。他的理由是：视频聊天已见过对方的样子，照片也互换过，每晚的聊天也已是必不可少的了，何必要见真人呢！ 而我却总感觉他还瞒了我些什么。我说一定要见面，他便退出了□□。
　　第二天晚上，我上了□□，他在等我呢。聊了几句后，我又提出想见面的话题，他停顿了有十分钟，突然问我：“你想过没有，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我愣了一下，回复道：“不一样？什么意思？你是外星人？” 他又用了很长时间，打上来一句：“如果我是残疾人呢？”
　　这个问题，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在以往的聊天中，他很少谈起他去哪里玩，他几乎不去时下年轻人喜欢去的场所；不去做年轻人喜欢的运动。他常生病。他只给一家可去可不去的广告设计公司作兼职。 □□的视频经常不开。照片中的他清瘦、俊俏，讨人喜欢。但是他从未提过什么。我也从未问起。这次，他说：“如果我是残疾人呢？” 我真是不好答复。我只好说：“那我更要见你。你若不出现，我就会非常非常的生气。” 他答应了见面。于是，我们定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明天星期二下午的四点，在离他家不远的菖蒲河公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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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我请了假，乘车去了菖蒲河公园。这个时间段，公园里游人很少，静谧，秋意浓浓。我在一片林荫处的长椅上见到了他。 他身边放着一付拐杖。两只银灰色的金属腋拐。我冲他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下，一时无话。他却冷冷的，冷淡极了。他说：“你见到我了，可以了吗？” 我皱了眉头，盯着他看，说：“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潘正阳。” 他把头转向一边，我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我刚要说：“呃，你——” 他立刻接口：“儿麻，就是脊髓灰质炎。”我呐呐的说：“我没想问你这个。”他看了我一眼。说：“你迟早会问的 ，对吗？”
　　我很苦恼，我不想见面就成了这样。但是，似乎我要说的每一句话都很不妥。都有可能会被他误解。 我想说，我们走走吧，又怕他反感，腿不方便，这样我就不能要求他与我去逛天安门、王府井，去玩。 我一切去玩的语言都不好说出口。 但是，又绝对不能去谈论天气、游人。这样，他肯定会敏感的认为，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他突兀的说：“我以前交过的朋友，到了这一步，似乎该说再见了。” 秋风中，我好象听见他微微叹了口气。我的心紧缩了一下。急切中，我突然说了一句可以救场的话：“我很饿，我想吃饭。”
　　他惊讶的看着我说：“是吗。想吃什么？快餐？炒菜？”我看着他的笑意荡上了眼角，说：“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去你家里吃。”我知道他一个人居住，父母不在身边。还未等他说话，我又问：“你家里东西齐全吗？你自己做饭吗？”他说：“米还有，油盐酱醋也齐，只是没有菜了。”我一下站起来，说：“那我们去买菜吧，我来做饭！” 他的笑意更深，他笑起来真是很好看。他拿起身边的拐杖，撑住胳膊，先吃力的站了起来，再把双拐放到腋下夹好，稍稍调整了一下身子，慢慢的迈步。我一直默默的注视着他，他却一眼都不看我。我跟在他身边，嘴里没话找话的问着：“这里离你家远吗，几分钟路程？菜市场在哪里。还多远？”眼中却盯着他的步伐。他走的不慢，却很吃力，左腿完全用不上劲，右腿也好不到那里去。看样子，如果没有拐杖，他一步也走不了。风一吹，显出腿的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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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菖蒲河的路，有一段是石子铺成的。他的无力的左腿，绊在一块突起一个角的石块上，右腿却还在往前迈步，一下身子失去了平衡，一只拐杖掉在了地上，身子就要往下倒。我“啊”的叫了一声，急忙拽住他的胳膊，撑住他往下倒的身子。嚷道：“快抓住我！”他的双手借势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拐也掉在了地上。他完全趴在我的身上了。我紧紧抱住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不敢松手。他说：“你能先捡起我的拐吗？”我试了试，若去捡，就要弯下身子，但我稍一弯腰，他就往下滑，他的腿使不上劲，差点跪在地上。我赶忙直起身，抱稳他，说：“不行，捡不起来，若要捡，你就会摔倒的。” 他说：“那你找地儿扶我坐下吧。”我四周打量了一下，周围都是石子路，附近没有长凳。
　　我心一横，慢慢转过身子，他的身子伏在我的背上，我腿一使劲，弓起腰，背起了他。我的手抓住了他细瘦的腿弯，他的身子比我想象中还轻。他急忙说：“你放下我吧，没事！” 我不理他，背着他往前走。找到了一个长椅，才放下他。我走回去捡他的拐杖，放在他的身边。他脸扭向一边，看都不看我一眼，表情都快结霜了。我又想笑他，又心酸，我蹲在他腿边，仰着脸看他，我小心的问他：“怎么了，没什么呀。”他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无奈的看着我。我伸手抚平他微皱的眉头，轻轻说：“走吧，好吗？” 他慢慢的说：“你走吧，我想坐一会儿。” 我站起来，看了看他低垂的头，大步走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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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拐了两个弯儿，登上一幅假山的石阶居高看着他。心情很是复杂。该拿他怎么办呢？首先我是肯定不会因为他残疾而和他断了联系的。这一点我清楚的知道。我决不会一走了之。其次，他对他的残疾很在乎，但以后残疾的问题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不善于处理这样的感情。怎样安慰他，又不至于伤害他呢？他是这样敏感脆弱。 以后，我若万一伤害了他，我怎样收拾残局呢！

　　夕阳西下了，穿过公园下班回家的人，渐渐多起来了。我打定主意，等他起来，我再去到他的身边。
　　他直起身子，周围看了看，慢慢拿起拐杖，撑着站起身子。迈步前行。我悄悄跟在他的身后。夕阳把我的影子映到他的身边。他微转过头，看到我，停顿了几秒，想了想，问我：“还去我家吃饭吗？”
　　我从心底里笑了起来，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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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公园，过一条街，便有一个菜市场。菜市场人很多，我小心地走在他的身边，注意不让路人撞到他，并时不时的伸手搀他一下。我每扶他一下，他总是温和的朝我笑一下。他的笑容真是很好看。
　　我买了不少我很拿手的菜。穿过市场，又走过一条马路，到了他所居住了楼。看得出他有点累了。走的慢了，而且有点踉跄。我频频地问他要不要歇一会儿，他总是摇摇头。
　　他家在二楼。竟然还要爬楼梯！好在楼层不高。只见他把两只拐杖交于一手拿着，腾出的手紧紧抓住楼梯扶手，另一只手死死的撑住一只拐杖，使劲往上挪动身子。我急忙帮他拿着另一只拐杖。没用的左脚在楼梯上一磕一绊，右腿也不甚灵活地移动着。我在后面护着他，生怕他一仰身摔下去。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他这么费劲，以后有可能的话，还是背着他上下楼梯吧。
　　好不容易上了一半，在两段楼梯之间的平地，我问他要不要坐下歇歇，他淡淡的说，要是歇下来，就上不去了。他开始继续上楼，吃劲的右腿微微颤抖着。完全凭上身的力量带动残废的腿。我真挺想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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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门口，他掏出钥匙，手颤颤的开门。进了屋，我打量着环境，找到厨房先把菜放进去，水池中有碗筷，我问是他何时的，他说是中午的。我找到厕所洗了洗手，拨了拨头发，走出来，看他已经累的坐在一张椅子上了。屋中铺的木地板，地面很干净。他已脱了鞋，光穿着袜子踩在地上。我在门口的鞋柜里找到一双拖鞋，他让我穿上。屋里的摆设简单，很整洁干净，竟不象单身残废男人的居室。我问他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说，没有刻意的去收拾，只是保持整洁，东西不乱放就可以了。 我又问他是不是累了，他说：“是有些累了，好久没有走这么远的路了。”
　　我喝了点水，去厨房做饭。他也跟着拄着拐杖来到厨房，问我用不用帮忙。我问清了各种用具调料的位置，就义正言辞的让他去洗手、换衣，然后把他赶出了厨房。厨房挺干净的，锅也很干净。看得出他不是一个懒人。这一点我感到很愉快。 他换了家居服，又来到厨房，我问他为何不上床去躺一会儿，歇息一下，我说：“吃饭我会去叫你的。”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样不好吧，有悖于主客常理。”我暗中笑了半天，进屋搬了椅子放在厨房门口，扶他坐下，并把他的拐杖拿到一边，说：“那你就在这里看着。”我一边麻利的做饭，一边同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没有复杂的菜肴，一会儿就做好了，米饭也蒸熟了。
　　他吃的挺多，并告诉我，这是他最近吃的最多的一次。我很高兴。
　　饭后我问他谁去刷碗，他主动接受了任务。还好，没有把碗摔破。看他架着双拐刷碗干活，很费劲的样子，我真想给他轰走我自己干。然而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把活作好，厨房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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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我又烧了一壶开水，并灌了暖壶。我略坐了坐，便提出要走了。正阳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我送你。”我拒绝他，我说：“如果你要送我，以后我就不来了。”我走到门口穿上外套，换好鞋，他也拿过外衣，准备穿鞋。我拦住他说：“你真的不用送我。”然后，我又硬着心肠说：“你上下楼梯这么不方便！”我知道这样说一定会伤到他。果然，他的脸色一下变得很不好看，象结了冰。我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抱住了他，我托着他的胳膊，让他把双手搭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拿掉他的双拐，他一下失去了支撑，靠在我的怀里。我搂住他的腰，让他的后背抵住玄关的门，不会摔倒。我吻他的唇，他迟疑着，然后火一般的热情感染了他，他使劲地回吻着我。我轻轻的咬着他薄薄的嘴唇，紧抱着他的身子，慢慢感觉到他的下身有一点东西在逐渐变硬。我心里笑了起来，我满意的知道了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我托住他的胳膊，把双拐给他架上，推他离开了我的怀抱，对他说：“我走了，你真的别送我。”我把他一个人留在玄关，带上门，跑下楼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