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缘木梓

1、第一章

　　言淑霏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眼角的眼泪已经干涸，脖颈粘湿湿的，很难受。

　　她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像一具枯萎的尸体。

　　求你，求你，快让我去死......
　　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对着不存在的神明祈祷，祈祷自己赶快消亡。

　　一遍遍的想象自己被自己勒死，去仔细感受窒息的感觉。

　　杀了她，杀了她！
　　求你，求你，快让我去死......

　　这些癫狂的想法都随着一声敲门声而中断。

　　“你好，我是保洁。”一个略带口音，青涩的声音响起。

　　言神经专注，仔细的听着。
　　过了一会，门外又想起来敲门声和少女的声音。
　　“请问有人吗？我是徐保洁。”
　　徐......
　　言想起来，早上是在网上找了一个保洁。
　　又过了一会，在第三次敲门声想起前，言踢开脚边的杂物，去给她开门。

　　“您，您好。”徐妹婷握了握拖把，有些紧张。

　　言给她开门以后就回去了，什么也没有说。

　　徐妹婷进客厅，看到杂乱的四周，有些惊讶。
　　椅子全部掀翻在地，地上还有打翻的外卖，以及沙发上的各种脏衣服。

　　她见言不想搭理自己，也什么都没问，自顾自的开始收拾。

　　言把自己关在房间，犹豫什么时候自杀。
　　买点感冒药，再买瓶酒，很快的，忍一忍......

　　“咚——”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吓的葛一抖。
　　言烦躁的砸了手边的一个玻璃杯。
　　玻璃杯碎在地上的声音把门外的徐也吓了一跳。
　　言踹开门，看着徐，徐看着言盯着她，吓的不敢抬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双手还扶着椅子，不敢动。

　　言看着她被吓到浑身发抖的样子，怒气消了大半。
　　“你明天再来吧。”言面无表情的对徐说。
　　“好，对，对不起，我明天来。”徐拿着她的工具走了。
　　房间又剩下言淑霏一个人，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楼下有超市，对面有药店。
　　快去吧！
　　会很难受吗？忍一会吧，忍一忍，全部都解脱了。
　　言躺在床上，眼泪顺着头发流到头发里。
　　一遍遍的想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醒来，天已经黑透了，言淑霏睁眼，看到一片漆黑的房间，惊慌的去摸索开关。
　　灯亮的瞬间，双眼被刺的睁不开。
　　言拿起手机，晚上七点了。
　　明天...没有明天了...
　　等一下，明天?
　　我是不是让她明天再来?
　　要是她看到我死在家里......
　　这会不会不道德?
　　“哈哈”言淑霏扯过一抹苦笑，
　　真搞笑，都要死了还在乎别人的感受吗？

　　但是，饿了。
　　好饿啊。
　　言淑霏点了一份炸鸡，像从前的很多次那样，又没死成。

　　第二天下午两点，言淑霏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晴了。
　　她“呼——”的一把扯过窗帘，橘黄色的阳光霎时填满房间。
　　阳光总是很美啊！
　　言淑霏心情变得不错。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出去喝酒。
　　言淑霏穿好外套，准备出门，开门的一瞬间差点撞到门口的徐妹婷。
　　“对不起对不起。”徐慌忙道歉。
　　“你谁啊？”言淑霏非常不爽，情绪刚刚好一点，又被她弄毁了。
　　“我是保洁，您昨天让我今天来。”
　　言淑霏上下打量着徐妹婷，她看样子和自己一样大，穿着常规的保洁服，扎着个低马尾，土死了。
　　“哪有你这么大的保洁?”
　　徐面对言的质问更加窘迫不安，她只是紧紧攥着拖把，不敢抬头，也没有回答言的问题。
　　言看她这个紧张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不过是说一句话，至于吗？
　　“行了行了，你要打扫多长时间？”
　　徐想起上次来时看到房间杂乱的样子，犹豫的开口道:“三个小时吧，我做事很快的。”
　　言叔霏十分不耐烦，得，这还去什么酒吧。

　　言淑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嫩油油的树叶被风吹得一抖一抖的，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徐妹婷打扫完客厅，推开言淑霏的门，本来想问问她自己的房间要不要打扫，看到那个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她不自觉的就帮她盖好被子，可能是在家里照顾弟弟妹妹习惯了吧。
　　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可真漂亮啊，不用化妆也很漂亮，皮肤白，眼睛大。自己比起她可就差远了。
　　徐怕打扰到言，就悄悄的走了。

　　梦里，言淑霏的妈妈抱着小言淑霏，在教她唱儿歌，“小兔子，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哈哈哈。”言淑霏还能感觉到妈妈头发的香味，任性的躺在妈妈怀里，拉着妈妈的头发玩。

　　爸爸突然出现了，那个男人一脚把门踹开，“言淑霏！”他大声吼出自己的名字，又咒骂到:“你要不要脸啊！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言卷曲着从梦里醒来，泪水又将鬓角打湿。
　　回想和他的一次次争吵，突然一下子做起来，将枕头砸到房门上。
　　“我不要脸！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言淑霏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声嘶力竭的咆哮。

　　“喂——开门！”
　　言淑霏站起来的时候有点眩晕，打开门，邻居一脸不耐烦。
　　“你家大人呢？”
　　“我一个人住。”言淑霏哑着嗓子，冷漠的回答。
　　“我说你一个小姑娘一天到晚在发什么疯啊？这一块是你一个人的啊？别人不用休息是吧？整天在房间里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吵的人睡不着觉。怪不得没人要。”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可还是像巨石一样一下子砸在言淑霏的胸口。
　　“你，你说什么？”言淑霏瞪着邻居感觉喘不上气，邻居也毫不退让，“你还敢瞪我?这是你家吗？一个小姑娘不学好就想着坐享其成！”
　　邻居尖锐的嗓音简直要刺穿她的耳膜，在一阵阵的耳鸣中，言淑霏晕倒在地。

　　言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床上，抬头看到满头汗的徐妹婷边擦汗边给她扇风。
　　这是一家小诊所，一间房里挤了七八个人，尤为闷热。
　　“唉，你醒啦，没事吧？不舒服吗？”
　　“我，没事——你送我来医院的?”
　　“啊，我当时在隔壁打扫卫生，听见有人吵架就出来看看，谁想到刚好看到你晕倒了，对了，医生说你是低血糖，外加营养不良。”
　　“谢谢...”言淑霏低语。
　　“这些是药。”徐妹婷递给她一包白色塑料袋，里面有两盒药。
　　“那个，挂号加药多少钱？我转你吧。”
　　言下意识拿手机，却发现手机根本不在口袋里。
　　完了，晕倒的时候根本没意识，手机在家里......
　　“那个，我手机应该是落在家里了，不然你先去我家吧。”
　　“嗯，不着急的，你先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