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年少 ...
-
“我从来不相信永恒。真正有意义的，只有你与我都真实存在的此刻。”
“超脱不了时间的，才是生命。”
——岁记
新明历649年，天宇学院。
“地球时代公元18世纪的工业革命，是人类历史上科技发展的重要节点。而19世纪电的使用，则更迅速的推动了科技的进步。从那时的电报、电话到20世纪后半叶的手机，再到21世纪功能越来越多元的电子产品、越来越迅速便利的网络几乎覆盖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21世纪末，光脑开始在地球普及，其便携和投屏功能获得人们青睐。到22世纪，越来越多的墙壁转化为全息屏，而光脑也实现了从墙壁投屏到无介质投屏的重大飞跃……”
杨岁趴到桌面的全息屏上，她一直觉得科技发展史这门课最没意思，可它偏偏是生理和物化学生的必修课。她的目光穿过旁边的几排座位，落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正在全息屏上写着什么，可长发垂下来，让她看不清。
阳光洒下来，就算距离地球时代已过去了千年，人类还是迷恋于光的温暖，一定要在全息屏的墙上挖出向着阳光的窗子。
几排座位之外的林文野似是有所感觉，也偏过头向她看过来。
“……24世纪，全方位全时段监控系统覆盖全球，很多人主动或是被迫上传了意识，将自己的内心活动暴露给网络。这给网络服务带来了便利，却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所幸，第一支远征队的领导人何知锋拒绝了意识上传，并没有将这项程序带往远征队。在远征途中和到达新星系之后，都有人提出研发新网络需要意识上传，但都被否决……”
但我此刻真想知道她在想什么。杨岁紧盯着那双眼。
终于等到下课，杨岁凑到林文野身边，“你刚才到底在写什么啊，不会真的在记笔记吧？记笔记也不需要用笔啊？”
林文野抬头：“你看我的时候我是在画画。”
她给她看她方才的画，是几株实验室的绿草，和隔热玻璃外短发的少年。
杨岁一眼认出来，却偏要笑着问她，你什么时候又去实验室了，怎么没叫我一起。林文野就调出前几日杨岁求她给她画画时的语音反复播放，也不知是在捉弄谁，耳朵也红起来。最后她伸手捏了一下杨岁的脸，两人却都被电到……
新明历651年，杨岁18岁。
两位青年开始了专业学段，而她们默契地都选择了生物医学，也理所应当地被分到同一个班级。新学期的第一堂课就是新课，杨岁没记住，是叫人类生物学还是人体生物学来着？
到了上课时间，杨岁已经拉着林文野在教室里坐下。
教室前面的全息屏上显现出一位老人的立体影像，她微笑着向大家招招手，开口说道：“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人类生物学这门课的讲师，方然教授。”
原来是人类生物学啊，杨岁想。
“很抱歉以视频影像这种方式和大家见面，但其实这样已经是最接近同学们的方式了。我从公元2442年——哦，你们通常会说远征历56年——那一年的3月10日开始，上传成为数字生命。到今天，公元3488年9月1日，已经过去1046年了。*”
数字生命？所有的学生都把头抬起来，从未那么认真地看着那立体视频，睁大了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些端倪。
在新明历7世纪的今天，数字生命并不被提倡。远征后期留存下来的几个都是研究人员，从未对民间公开，进入新明历后也一直严格控制，所以年轻的学生几乎不曾见过数字生命，仅仅是知道她们的存在。于是方然教授的出现立即引起了青年们的好奇心。
一个学生举手说：“教授，您为什么成为数字生命啊？”
方然的影像笑了，说：“既然大家好奇，我就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出生于公元2362年，2387年远征开始时，我作为一名博士生加入远征队。我研究的方向是人体神经，远征开始十年后，那时的远征队队长何知锋就给了我教授的名号。等到我80岁那年，我不满足于人类有限的寿命和衰老的身体，决定将自己上传为数字生命。”
“后来的一千年多年里，我改变过很多次研究方向，人体神经、人体细胞、人体免疫、人类基因、甚至人类心理我都有涉猎。我现在可是元星上最老的人。成为数字生命，给了我更长的时间进行我未完成的研究，也摆脱了身体对于我的限制。比如现在，我可以一边给同学们上课，一边尝试修改一段基因来赋予人类更强的视觉和听觉能力。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鼓励大家都成为数字生命……”
同学们都笑起来，林文野看向杨岁，说：“我感觉她好酷啊，遥不可及的，让人不由得敬佩。”
杨岁罕见的没开口，只是点点头，好像在思索什么。
于是林文野靠得更近些，好奇地问：“阿岁，你想以后成为数字生命吗？”
杨岁沉默，半晌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道：“我不想。”
“为什么？”
“那样不太像人了。我想像一个人那样活着，真实存在着。既探寻真理，也感受人生，缺一不可。我就和普通人一样活一百多岁，这就够了。我不想经历漫长而孤独的永生。”
好像很少见她这么严肃，林文野忽然一笑，反戳了戳她的脸，半开玩笑地说：“好吧，我还想着，要和你一起永生呢？”
“这样吗？”杨岁也笑起来，“那我答应了。”
她又说：“我们要共享意识吗？从现在开始怎么样，比如说，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杨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年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