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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非敌非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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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朝手抖得不敢拆开那张纸条。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感到有双视线始终黏在她的后背上,让她情不自禁地缩起肩膀。
江南已经陆续把纸条发完,大家逐渐对准自己的号码寻找自己新的队友。只有李昭朝不敢打开。
她知道那张纸条里一定会是江南的号码。
她又该如何表演呢?现在任谁都知道她和江南突如其来发展起的友谊了,朋友面对这种场合应该如何呢。
李昭朝不知道,她还无法自然地演一场欣喜若狂的戏码。
更何况片场还没有清空,始终有一双眼睛窥探着她和江南的表演。
那个眼镜女孩。
李昭朝悄悄往后面觑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正撑着手肘看她,丝毫没有被发现的窘迫。
“关庄画,到你了。”
江南的提醒适时地响起。
叫关庄画的女生叹了一口气,仿佛有点可惜自己的观察到此结束,她边走边满不在意地用中指和食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最终在对应的座位安分坐下。
最终还是轮到李昭朝了。
吵吵嚷嚷的教室里,好像真的没有多少人关注到自己的小动作,这样的环境让李昭朝稍稍安心了些,她于是小心地朝着江南座位的方向挪动,顶着关庄画投过来若有似无的眼光,硬着头皮坐到了她的侧后方。
“你都没有打开过,怎么知道是谁呀。”
隔着一个座位,李昭朝依然能看见关庄画那亮晶晶的眼神,那里有不加掩饰的好奇和一种李昭朝最熟悉的,天真的残忍。
某一瞬间,李昭朝敏锐地察觉到她语气里的恶意,这让她奇异地平静下来,冷静地回应对方:
“我当然打开过,你看错了。”
李昭朝虽然面上镇静,但此时心里无比确认关庄画一定是看到了些什么,她希望关庄画能识趣一点,至少看破不说破。
但好像,关庄画并不是这样的人。
“不,我一直盯着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哦…”
她那双眼睛依旧亮晶晶地盯着李昭朝,但此时染上了玩味的笑意,在李昭朝看起来是那么地可恶。
李昭朝最讨厌明知故问的人。但她总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告诉对方:“是,我就是动手脚了,你能怎么样呢?”
太冲动了,置江南于何地?
李昭朝不是只顾自己嘴上快活的人。只能选择沉默。
而眼见着李昭朝不回她,关庄画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她悄悄从椅子靠背靠过来,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李昭朝椅子背后那点空地,终于把声音压低了下去:
“别害怕啦,虽然我并不懂为什么…”
她刻意把话停在这里,笃定李昭朝一定明白她浅显的深意。
“但我一向尊重江南的选择。”
…
说实话,李昭朝很少从江南朋友到身上感到不适,但关庄画的确让她感到不爽 。
熟稔的,先入为主的姿态。以及高高在上的距离感,不适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李昭朝 。
江南的朋友大多是好相处的,比如杨闵乐,比如王纳菲。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实在想不出江南和关庄画匪浅的交情从何而来。
那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打量的眼神,是否有一天也会在江南身上重现呢?
李昭朝说不清楚是害怕关庄画还是害怕另一面的江南。
江南总是能看一眼出来李昭朝的心不在焉,虽然这也很明显就是了。
“在担心什么?怕被看到吗?”
李昭朝的回答很直白:
“关庄画和你关系很好吗?”
“一块儿长大的,你说呢。你担心她告发我们呀。”
江南的脸上笑意太过明显,这让李昭朝有种无理取闹的羞赧。
“她是我请来的水军啦,你一个人怎么挡得住我的动作,关庄画那么大一只,站在你后面更多一层保险嘛。”
李昭朝想起来关庄画那将近一米七的身高,感觉好像是那么回事。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们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李昭朝心里猛然冒起冷汗来,这关庄画不会告黑状吧。
“怎么?”
江南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她夸你蛮漂亮的…”
…
换座位这事总是尘埃落定了,李昭朝和江南如愿地坐到了一起。
只是当一转头就要看见关庄画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李昭朝依然感觉如此地心梗。
“你操作的吗?”
江南听到这话,惊讶地笑了一下,她默默地盯着李昭朝,那笑容里有很多看不懂的情绪。
这让李昭朝心虚地低下头,为自己不礼貌的揣度感到不安。
但比起李昭朝的犹豫,江南显然更为直接,她竟然一转身就直接问了后面的人:
“哎,你怎么也坐过来了。”
关庄画正专心致志在纸上写着什么,低头吹了吹刚才削铅笔弄的木屑,她特意把江南的手推开,方便掸掉桌上的余孽。
比起刚才和李昭朝谈话之间展露的熟稔,她和江南的默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什么嘛,我可没有水军帮我这些,要解释只能说这是命运的安排咯。”
“谢啦。”
“呵呵,说这些…”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依旧忙着手头的东西,没有示威也没有莫名其妙的笑容,但那种熟稔的姿态,不必要言明的一切让李昭朝感到有种莫名的失落。
到底在失落什么呢,站在什么立场,什么角度。以什么样的身份。
李昭朝也不知道,但她敏感地察觉到江南的变化,显然在关庄画面前,江南有更轻松的姿态。
李昭朝对别人的情绪总是很敏感,她很会看别人的眼色过活,长辈的一个眼色她就知道该去泡茶还是搬凳子,该叫人还是该识相地回房间。
关庄画其实也不喜欢自己吧,李昭朝的敏感直觉又一次告诉她。
尽管她不会因为一句似是而非的夸奖就高估自己,但被迫认清自己位置的人却总是她。
比如和郑无双,比如和刘舒杭。李昭朝会主动退让,面对江南和关庄画,李昭朝连退让的资格都没有,她已经就在线外了。
现在她认清自己的位置了,一个才发展起来的新朋友,或许处在第二第三梯队的朋友。
而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这是李昭朝新学会的道理。
什么时候才能成为江南第一梯队的朋友呢,那种一想到就是对方,时刻想分享的冲动,默契的眼神,不用过多试探就能说出口的语言。
好遥远阿,李昭朝看着江南超过同桌之间三八线的手,只是默默把自己书挪走。
……
江南觉得李昭朝一个下午有点莫名其妙,说不上来的那种。
她很好奇关庄画到底说了什么,然而关庄画却兴致缺缺地表示她什么都没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怎么,怀疑我说了什么,呵呵,每次让我来这套你又烦我,不过我倒是明白为什么你现在缠着她了,看来你们都一样外热内冷,冷血鬼……OK,OK,我闭嘴。”
江南不会真的相信关庄画什么都没说,但她相信关庄画的分寸,至少不会做出格的事,说出格的话。她承认在李昭朝面前所做这些不可能一点私心都没有,但对于李昭朝,好像没有必要用到其他的手段。
她做错什么了吗,也没有吧。
江南觉得有点头痛,她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换座位了还是不开心。
按照她的直觉,等这段风波过去,方老师很快又会打乱顺序的。到时候再做些什么就太明显了。
抓紧现在吧。
江南的直觉这样向她发出警告。